白木湛川

　　“水果捞？”江之川眨了下眼睛，“你还会做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顾洺锤了两下因为玩游戏时间长而发酸的肩膀，“你家有水果吗？”
　　好问题。江之川看起来都不像准备了的人。
　　顾洺看了看干笑的江之川，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在顾洺那个“要不要把他宰成片”的目光中，江之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这不吃完了还没买嘛。”
　　后来还是顾洺从自己家里拿了些水果和酸奶来，他不认为江之川厨房里的东西还能用，顺手把家里的案板也带过来了。
　　顾洺撸起袖子搓了搓手，拍了拍哈密瓜，甩了甩水果刀上的水开始削皮。江之川坐不住，过去帮忙打下手，拧开水龙头帮忙洗水果。

　　事实是，确实没什么难的。
　　江之川咬着嘴里的切成块的哈密瓜，把被水冰的通红的手垫在自己大腿下暖和着，十分懒散的靠在沙发上。
　　顾洺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用勺子挖了勺苹果吃。
　　“享受。”江之川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
　　“你这点出息。”顾洺毫不留情嘲讽，“你对生活质量的要求能不能高点？”
　　江之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这不就很高了吗？上午工作下午娱乐，还有我亲爱的对门友情提供的水果捞。”
　　顾洺哼哼声，算是接受了这勉强和夸搭边的称赞。看着江之川准备挖哈密瓜，毫不留情的给他截胡了：“不行，给我留一口。”
　　江之川：？？
　　行，给他留一口。
　　江之川非常大度的将哈密瓜拱手让人，挖了勺火龙果塞进嘴里，三口两口解决后又挖了满满一勺的淋着酸奶的苹果和梨。
　　顾洺被他这幼稚举动逗的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人，确实很有独特的…魅力。
　　于是更忍不住想逗他玩：“那个橙子也给我留一口。”
　　刚挖起橙子的江之川带着头顶的感叹号，愤愤的将勺子里的东西放回去了。

　　一大碗水果捞在两人你一勺我两勺的幼稚较劲中很快就解决掉了，顾洺叼着自己带来的酸奶，在江之川收拾残局的水流声中，眯起眼睛看着客厅的装饰。
　　约莫是江之川也没怎么认真考虑怎么收拾这间房屋，墙上还贴着上任租客小赵贴在墙上的几张海报。墙上贴的海报风格不一，动漫体育都有，跟大杂烩似的。
　　甚至还混着一张格格不入的设计图。
　　顾洺的目光一冷。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江之川甩了甩手上的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满墙上贴着的风格迥异的海报，不在意的摆摆手，“来之前就有了，应该是小赵贴的吧。什么体育动漫设计图，嗨，搞不懂现在的小孩。”
　　“说的跟你比他大多少似的。”顾洺别开眼。
　　那幅很简陋的房间设计图都仿佛在嘲讽他，让人烦躁。虽然那张无辜的设计图确实是没那个意思。
　　“我？我25！大他半旬呢！”江之川擦干了手。
　　嗯，这思想确实能差一轮。顾洺想，还和我同岁。然而他嘴上却说的是：“两个小屁孩。”
　　江之川没接他话茬，凑过去看了眼那张设计图乐了：“这画的够随意的，哪有把厕所跟厨房搁一块的，这要是两边都有人，味不得跟生化武器似的。”
　　顾洺刚缓和的脸色又一僵，谅在江之川不知道他的情况没跟他计较。而江之川也就轻飘飘提了一嘴，很快就把话扯在其他的了。

　　两个人莫名合拍，什么都能聊。江之川笑点确实低，青年遛狗反被狗溜进河里这种社区趣事就乐的前仰后合，让顾洺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笑昏过去。
　　江之川看他不笑还试图给他看他手机里搞笑视频的存货，他自己笑得差点被口水呛到，转头看顾洺，人顾洺淡定的看着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江之川手机的存粮没了，也就几个逗得顾洺笑出来。顾洺又给他讲了几个，讲着讲着把自己讲累了，拆了个酸奶润润嗓。搁在裤兜里的手机一震，他摸出手机一看：

　　韩理：偷偷的，别跟我哥说。怎么吃糖才能不被我哥发现？
　　顾洺：牙都成什么样了还吃糖。
　　韩理发了张可怜兮兮的表情包：我哥都一个多周没给我糖吃了，我快馋死了。现在就算是话梅糖我都不嫌弃。
　　话梅糖是韩理最后的倔强。
　　顾洺笑了笑，没心软：这次没发现，回去复查就会发现。好好养牙，别抖那些小聪明。
　　韩理聊天框中“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回没发出消息，顾洺没继续管他，随手翻了翻消息列表就关了手机屏幕。
　　江之川可能是笑得猛了，靠在沙发上缓着气，看顾洺把头转过来后急忙摆了个打住的手势：“我缓缓，我不能在笑了。”
　　然后他很严肃的和顾洺比划：“听说肺泡也会笑破，我还是有点担心的。”
　　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顾洺对江之川的印象秒转换，吃完东西会觉得他有个人魅力，一定是自己吃饱了撑的。
　　顾洺哪儿会放过他，从手机里扒拉出个搞笑视频往他眼前播放。江之川耐着嘴角笑意试图严肃，看到一半笑得脸都要僵了。
　　顾洺优哉游哉：“没关系，我之前还听说人能笑出腹肌来。”

　　唠嗑的时候话题不经意扯回了游戏，江之川想起下午那几场吃鸡，不甘示弱的拉他开了好几把。顾洺专注的一心想吃鸡，江之川又跟着舔了一路的包。
　　最后一把吃鸡打完顾洺手机没电告罄，一看时间也十点半了，便把手机塞回兜里，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窝。

　　可能是下午闹腾的人气太足，顾洺穿着T恤短裤靠在床上，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还有点不适应这空荡荡，拿着手机半天不知道干嘛。
　　他的时候数据线有些松，动他一下弹出两三声充电音。顾洺摸出根好的数据线连上手机，想给江之川发个微信，又自认为没和他熟到胡乱发消息，随便刷刷朋友圈。

　　[江之川：来自我美好对门的投喂。简直感动死了。]
　　配图是一张刚淋上酸奶的水果捞。
　　顾洺顺手点赞。
　　今天接受的夸奖好像挺多，这个照样受用。

　　另一旁江之川开始专注的忙着他的工作。林昼将他最近参加的那期工作成图给他看，又配上一张车票截图，叮嘱他后天别睡死了，去接接他。
　　江米酿鸭子：你看我像这么没谱的人吗？
　　清蒸八宝猪：江之川，对你自己的认知清楚一点。
　　江米酿鸭子：我对自己的认知非常的清晰，甚至还感动到了。

　　林昼没回复，江之川也懒得贫，今天笑得有些久，脸有点僵。他揉着自己的脸去洗漱，洗漱前看见自己朋友圈上面冒了个红点，切过去一看，除了好友们的点赞和一溜的评论，最上面的就是“洺”。
　　他咧了咧嘴，切人小窗去发了个“嘿嘿”的中老年表情包。看了看亮着灯的笔记本，打算把剩下的土楼后期再处理点。
　　闹归闹，处理工作的江之川还是有点认真的模样，手机呼吸灯亮的欢也没影响到他，典型的平面镜一带谁都不爱。处理好的图层飞快叠起合成，顺便也试图从这些风景与构造中打算找点思路。

　　当他忙完临时拨出来的任务时已经两点了，去洗漱时看向窗外，只有零零散散几家还亮着灯。白天吵闹的街区安静下来和之前在家也没什么区别，楼上也难得的没有打骂孩子，江之川大摇大摆的回到床上，顺手捞起手机。
　　洺：江之川，你是不是有病。
　　消息和清蒸八宝猪一样，时间是他发完表情包后的几分钟。
　　合着时间太晚，江之川还有人性，打算明天再回。工作群里吵吵闹闹，当代秃头赶稿人痛不欲生，靠着仙气吊着精神来经受甲方爸爸的摧残。
　　亚亚：五彩斑斓的黑！五彩斑斓的黑！
　　亚亚：我希望我新长出来的头发也是五彩斑斓的黑！
　　水果捞喂饱的人性维持时间很足，江之川没回。看了看同行新拍的景和人气，他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大家都是秃头人。
　　想着想着耳边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之前听到的小笑话：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江之川瞥了眼时间，后天这时候林昼从A城上车，做五个小时来到湛川。他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好兄弟来找自己比玩手机有意思多了。
　　不过还得考虑着家里不能这么乱七八糟的，不然怎么看怎么说不过去。比方说买点水果蔬菜什么的，下次人家顾洺再做水果捞总不能没有食材用。
　　江之川盯着窗帘缝隙处，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对楼家的灯还亮着，脑海里把东西都安排妥当，感觉自己越想越精神，不由得将头挪了个位置。
　　对面灯看不见了，脑子空了。江之川两眼一闭，表演了什么叫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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