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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魅婉一梦
第五回:魅婉一梦
又说今晚这叶家西苑底东边套假石后头的长廊上,一个粉色着装的丫头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一太太打扮的夫人,在又一次听见那夫人的咳嗽声之后,那丫头不禁嗔怪:“都说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夫人非得去那院聚集里听戏,这下可好,自己的身子又要受累好些天了。”
那被扶着的夫人温婉一笑,道:“是是是,我应当听你劝的。”见自己的丫头还未罢休,眉眼带笑,又故作严肃道:“要不我叫老爷此后将那“妇孺不得私自出院”的规矩还回来可好,一边说一边含笑打量那丫头。
那粉色丫头还不曾答话,后头跟着的一个年龄略小的丫头急着道:“太太,太太,这可万万使不得的,要是这规矩一改回来,以后我就见不到的我的糖葫芦,核桃酥了。”
那粉色丫头拗不过自己家夫人,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每每就知道以这些玩意儿威胁我们,就不曾为自己身体着想的,要是夫人的身体能早日恢复,竹叶就是永不出府,也是甘愿的。”
那夫人听她这般说,心中一软,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屋内,歇了一碗茶的功夫,竹叶将床铺铺好,又放下流苏隔断,将夫人的钗簪小心取下,见老爷进来示意她不要出声,她便会意退下。
外头明月如水,二老爷见自己的夫人坐在那灯下,津津有味的仍旧捧着那《石头记》不肯放下,自己这么大的活人已致她面前,她却愣是一点没有发现。
他又含笑盯了她半天,终是没忍住,含笑轻声唤道:“夫人,该早些歇息了,
那魅婉这才从书中回过神来,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抱歉笑道:“这宝玉马上要进太虚幻境了,你先睡,我看完这章,便来。”
那二老爷只得叹一口气,说着就去抱他的夫人:“你要喜欢呀,天天看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还得为我着想呀。”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小心放在床上,又体贴将被子给她掖好被角,防止漏风。
那魅婉不解:“为你着想什么?”
叶光却认真到:“你我二十多年夫妻,虽你还是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我却早已习惯有你相伴,自拜天地那日起,你我福祸性命早已连为一体,所以以后就当为我着想,你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还想再过个几十年,等那夕阳西下,你与我一起欣赏日出日落嘞”。
魅婉只听心头软下来,只低低道:“嗯”,便渐渐睡下。
恍恍惚惚,却不知时至何时,魅婉好似身至一处。
一方低矮河堤,左侧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水,右侧却是阔然旷地,自己正立于河堤之上,朦朦胧胧之间,前处不远处见有一个女子,身着一席魅惑红衣,五官精致,骨骼小巧玲珑,一头长发及腰,上有一缕发简单被一只钗宛起。只温婉看着自己,回眸一笑百媚生。突然自己又站在一座木头的铁索桥上,有一人从桥下左侧经过,魅婉向下看去,她认出是刚刚的那个女子,但不知何时,她已换了一身白色裹身纱裙,还抱了一个孩子,匆匆走过,一边走一边用手拭泪。这时又听见右侧有男女喘息嬉笑的声音,又回头向右看,见有一张大大的床,一阵风吹过,那床上的纱帘被微微吹开,定睛一看,便看见一男一女正在床上做着那云雨之事。虽然她已为人妻,但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观这样的事,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便忙的用手遮了眼,一会儿,刚刚还在耳边的男女之声已未入耳,取而代之的是鞭炮唢呐的声音,忙的睁眼看到,自己已置身自家庭院,看见家里人来人往,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囍字,设有多张桌椅,正是供喝喜酒的客人们做的,自己也坐在一张板凳上,听的一声温婉女声:“姐姐”。她忙的转头,看见刚刚在河堤上和桥上看到的女子,正坐在自己的旁边,她现在又身着一件黑色旗袍纱裙,刚刚披着的所有卷长发被一个晶莹剔透的发夹宛成一个发髻,一副妇人打扮的模样,怀中却还抱着刚刚的孩子,魅婉低头一看,那孩子生得粉妆玉琢,委实可爱,便从她手中抱了过来,那孩子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两只小嘟嘟的手挤在一起,说着就往自己正留着口水的嘴里送,魅婉忙的阻了她的手,怜爱的笑道:“不要吃手手呦”怀里的孩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笑的更欢了,还缓缓悠悠地捏了她的手,就想往嘴里送着,魅婉抬头赞到:“这孩子可真乖”。那女子也微微一笑道:“这孩子以后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人世沧桑,幻烟一灭,这是她的劫,也是姐姐的劫,希望你们能早日寻到心属之物,早日回百湖穴,也不枉费了走这一遭”。正听得她说,怀里的孩子有力的小脚踢了包着的褥子,雪白的小脚丫子露了出来,魅婉忙的去给她掩住,却看到那小小的脚踝处印有一朵花,正欲抬头问她,却看见她着第一次见她所穿的魅惑红衣,对着自己温婉一笑,便消失在眼前,她刚要说什么,忽感手指一热,低头一看,不禁笑出声来,原来是这小东西吸允着自己的手指,可能终于如她所愿,竟咯咯笑出声来。
直至深夜,各家各户灯笼花火才渐渐熄去,整个东河褪去彼时的喧闹,像个睡得安详平静婴儿。没有人会注意到,隐在倾壁巷竹林深处的苏宅的上层阁楼里,还留有一盏灯。
苏宅阁楼里。跪在堂前的沐颦不敢看师傅凌厉的眼睛,虽她并未范什么错,可师傅一向有她的道理,从晚魅居回来,师傅便勒令她跪下,自是自己今日失了分寸,也便没有过多言语,只静静跪着,待师傅发落。
那三娘慵懒半躺在正堂幕后的榻上,右手着一酒壶,半扬着细颈咽了一口酒,左脚藏在裙下弓着,右脚搭在左腿上面,白裙纱摆里露出的纤纤玉足悠悠荡着,好似颦儿跪在幕外,跟她不沾一丝儿边儿似的。
过了好些时候,桌上的檀木香燃尽了,酒方喝好,她才缓缓起身,掀开帷幕,见早已被迷倒在地上的小丫头,不觉低低笑出声来。
这时,阁楼门口的一株小蘑菇幻化一个娃娃模样,蹦蹦跳跳进来,来到三娘身边,见倒在地上的丫头,又看了看,闻了闻桌上的檀香,问道:“你几时将孟婆的迷魂散讨了来,你这是要消了她之前的记忆,为何呀?”
那三娘止了笑道:“矮墩墩的笨蘑菇,她今日恨不得马上拔刀杀了那叶潜,要是伤了她,我拿谁给我姐姐做儿媳妇呀?姐姐从百湖穴来,不就是为了圆一圆她的鸾凤和鸣,儿女双全的梦吗?奈何她今世有琴瑟之缘,并无诞子之分,我还不得帮帮她。”
那小仙官被凶的一脸无辜,只眨了眨大眼睛:“师傅说了,世事难料,痴男怨女,南柯一梦,幻境一处罢了。
却是你,今日进了那魅婉梦中,本就是泄露天机之为,又消了这沐颦之忆,罪加一等,看你见了老胡子师傅怎的给他交代。”
那仙官哪里知道,这两庄闲事本为注定,酸甜苦辣咸才方是这人世,那沐颦今生有杀兄之仇恨,又怎得没有情肥情瘦之事,她与那杀兄之人必有一份恨意待她了界。却也有一份白头之缘等她参与,都说:
人生几世,不得已知。
人生一世,所遇之人,
善恶美丑,乖邪动静,
因缘而起,因分而尽,
人生一世,所遇之事,
爱恨别离,欢苦聚会,
多之无意,少之无味。便是了。
那三娘又考虑着这小丫头惹出大事,便朝小仙官递了一个眼神,小仙官会意,取出怀中的褪神丹,令倒在地上的沐颦服下一颗,不多时,她容貌竟敛了七八分,途途一个素人,只在那纤细脚踝处生出一朵花来。
那花名曰彼岸,花没之时,便是她忆往事之时,法力恢复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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