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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难沙漠之舟
“小慕,你的刀呢?”
“这儿呢。怎么了?”小慕从腰带上抽出一把质地精美的腰刀来。
“我跟你说……”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满眼飞着星星,感觉自己像是在交代后事,“你给我脖子上来一下,接一袋血,留着喝……解渴,还有营养……”
“你说什么呢?”小慕气得不行,手落在我头顶,却到底没打下来。而是揉搓了一下我头顶的白毛。
“快点儿,趁着你还有力气。”我又强调了一遍。
“傻驼子,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死啊。”小慕认真地告诉我,这让我莫名感到奇怪。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你死,我也不能死?
呜,也许是脑子坏掉了,所以才开始想这些智障的东西。
“我是你什么啊,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自暴自弃式地朝他嚷嚷。
小慕没有什么力气,微弱但不容置疑地回答我:“就凭你是个活物,行吧?”
“那你呢,你难道就是死的了?”我毫不迟疑地怼了回去,小慕哑口无言。
“傻子,满脑子都是别人,从来不想自己。”
这是我们在沙漠里的第三天。小慕已经三天没有东西吃了,更别提喝水。
眼看着他就要支持不下去,我实在是不忍心,可是就算我不怕牺牲,他也是不肯让我牺牲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实验的结果是他把他的佩刀扔了出去,然后用腰带做了个绳套挂在我的脖子上牵着我走。
“这时候,你可不许寻短见,我没力气埋你。”
哼,你就嘴硬吧,活该饿死你!
“在我心里,你不是家畜,也不是宠物,你是我的兄弟,和人一样。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对我来说就跟吃人一样。我就是饿死,也不能吃人。”
呜……都这个时候了还非要逼我哭。
小慕忽然凑上来,在我的眼睛周围舔了一口。
我去!这样也可以?
我尽量继续哭,可惜情绪不到位,哭不出来了。
“那我给你讲个悲伤的故事。”小慕盘腿坐下,像个衣衫褴褛的燃灯佛。
“好……不,不好。你还是省着点口水吧。”我制止了他讲故事的愚蠢提议。
“喂,小慕!小慕!”小慕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死了,又像是已经获得了永生。
我疯狂地撞向他的身体,可是他纹丝不动,稳如山岳。
也不知是方才撞到了头还是怎样,我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在满眼金光的包围下,我沉沉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小慕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长发,连眉毛和眼睫都是金色。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薄大衫,手里托着个白瓷净瓶,他把净瓶里的柳条拿出来,向远方一甩,那边就下起了雨。
雨里,有一个红衣少年和一只羊驼,正半死不活地躺着。我直觉那是小慕和我。
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散着天青色的头发,再看小慕,也已是二十好几的样子了。
后来,我被冷冷的雨水浇醒。
我迷迷糊糊地扭头,刚好看到趺坐在地上的小慕缓缓睁开双眼。我清晰地看到,他眼眸中那耀眼的金色光芒。
小慕冲我招招手,我从善如流地跑过去,在他的腿边卧下,仰头望天,喝水。
小慕大概觉得这样太蠢,拿出他的酒囊来接着雨水留用。
哦,忘了说了,这家伙小小年纪却是个酒鬼,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你一跳。不过还好,我从来没见他喝醉过,所以也算让羊省心。
喝好了水,装好了备用的水源,我和小慕淋着雨,继续在沙漠里找出路。
“别的不说,眼睛发光这事儿,你可该解释解释了。”我被雨打得直哆嗦,但还是不忘盘问小慕。
“唉,这时候非要说这个。”小慕抹一把脸上的水,“其实,我是个道士。”
啊咧咧?
我的心中跑过一万匹草泥马。
啊不对,我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草泥马。
我一叠连声问出一大串问题:“你这算什么解释啊?你以为我没出过岛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家道士双眼冒金光吗?”
“你想的那都是一般的道士,道行太浅……”小慕被雨水里挟着的寒气逼得咳嗽了好一阵,又挣扎着继续说,“我是雪嫌尊者,道号有机子,在我老家那边,道观里都有我的牌位。”
牌位……我还墓碑呢!
“雪嫌……”我陷入了思考,“雪似故人人似雪,虽可爱,有人嫌。”我轻叹一口气,这气飞快地被风雨吞没,接着我扯着嗓子大声喊,以保证小慕可以听到,“你也喜欢苏东坡?”
“啊?啊!”他并没马上反应过来,“是啊,苏子曰: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就你皮!”我爆发出一声怒羊咆哮,一脚朝小慕踹过去。
正闹腾呢,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块碑。
嗯?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正要过去,只听小慕老道地说:“别激动,没准儿是海市蜃楼呢。”
我……
“你丫的抬头看看,太阳都没有,哪儿来的海市蜃楼?”
我翻个白眼,挣脱了小慕绑在我脖子上的绳套,朝石碑的方向跑去。
看起来不远,走起来却不近。我气喘吁吁地到达石碑跟前时,小慕已经被我落下了好一段距离。
我突然感到很奇怪,按理说就算我一路小跑,也不至于比他快啊,毕竟我那么矮,腿那么短……
等等!我猛然惊觉自己长高了好多,因为当我低头时,地面已离我很远。
我迫不及待地等小慕来到我身边,跟他比身高,发现我已经长到齐于他腰的高度。打个比方来说,之前是小型宠物狗,现在则是大型犬。
“我说大哥,我长这么多你都没发现?”
什么人啊这是,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革命战友!
“刚求雨没控制好法力,影响到你了。”小慕淡定地说着,好像在说菜市场今天没有荠菜,给你做菠菜汤一样平静。
“那你还真是法力高强哈!”我冲他怒吼。
“有什么关系嘛,”小慕熟练地兜腿把我抱起来,“你看,还是这么轻。”
“滚!”我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乱动,然而并不能挣脱出来。看来只是身体变大了,别的完全没有变化。
我恨。
小慕换成一只手抱我,另一只手指着那块碑,“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啊,你认识吗?”
我挂在小慕的臂弯里,还挺舒服的,刚想开口说话,小慕又继续说开了:“看这笔法,有点像隶书,可惜字迹有些模糊,而且不像汉文字,意思难以揣测……”
“停!”我终于忍不了了,一声断喝制止了他进一步的戏精上身式考古大队长表演,“你是智障吗?”
“我怎么了?”
“很明显,那块碑,插反了。”
“嗯?”小慕一脸黑人问号,而我一脸嫌弃。
唉,凡人就是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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