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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自那日后,齐衡一直想会一会宋玉到底是号什么人物。遂扯了个托词,去太学巡视了。
学究正在讲君臣关系。齐衡点名要阅宋玉的课卷
宋玉的课卷上俨然写着:臣子的职责是直言上谏,协助天子。但天子尚且会出错,更何况臣子。谏言被驳回后,臣子应当重新审视自我,可以适当向同僚征求意见,再作考量。身为臣子,万不可全凭文人意气,否则不仅会给自己招致祸端,更是大大限制了国事的处理效率。
全文有理有据,气势恢宏。齐衡对眼前这个少年肃然起敬。自己于他这份年际时对政务的见解远不及宋玉独到精辟。“这个孩子他日必成大器。”学究是有眼光的。
可惜文章虽好,字却拙劣了些。“宋玉,我听学究说你《水经注》学得粗浅,多抄写吧。”梨安因他带着胡闹被母亲借《水经注》讽刺了一番,宋玉这个始作俑者,怎能不罚?
齐衡不敢细想,这样才华横溢,人品卓然的男人若是爱慕梨安。梨安会如何取舍。还是得提醒宋老爷早做打算才好。
几番旁敲侧击,七月在望,菡萏亭立,蝉噪林静,宋家有喜。是富商何氏之女。媒人原给说的是何家长女,谁料家中庶女对宋玉一见倾心,甘愿委身为妾,倒也是一段佳话。
夏日燥热地惹人心烦,只是炎热便也罢了,水汽又重,真是火上浇油。
一夕之间,风云突变,今上盛怒,举国哗然,邕王一族轰然垮台。宋襄是少傅,与邕王家走得甚近,事发后,自知难脱其咎,三日后自裁于家中。
邕王作恶多端,当初公然绑了齐国公,视天下为囊中之物,今日也是咎由自取。郡主娘娘暗自庆幸当初竭力相抗,不然如今垮台的必有齐国府。
朝堂上一时万马齐喑,人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宋家与邕王的联系梨安是明了的。阮毅,阮汝成,阮平常三位兄长,无一人向梨安透露此事。估摸着是出于保护,不想让梨安卷进政治斗争的漩涡,齐衡也一样。他在家中小心得粉饰太平。
然而纸包不住火,欲盖弥彰。
齐衡正想的出神,依稀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缓过神来,对上梨安一双剪水的碧眼,关切得望着自己。洛河三千星,皆入卿眼明。齐衡有一瞬的失神。更是坚定了隐瞒宋玉受牵连一事的信念。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梨安趴在椅背上,伸手想抚平齐衡眉间的愁容。
“没有。樊楼新来了西域厨子,菜做的新奇。在想什么时候能带你去尝鲜。”
近来齐衡的反常梨安是有察觉的。齐衡品格端正,也许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多么拙劣。梨安的心一点点下沉,上一次听到这么真诚而拙劣的谎言是父亲过世,哥哥们说父亲向往江南山色,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梨安舍不得拆穿,勉强得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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