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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橘子……”他能听见身边人的温柔呼唤,可这并没有缓和他身上的痛楚。
直到凌晨,他终于熬过了一层接着一层的疼痛,松开略僵硬的手。他最近都没有剪过指甲的手指,在左胳膊上留下了四个鲜艳的月牙型血洞,也许他再多用一点力就能碰到里头的骨头了。胳膊上还残留着明显的疼痛,即使想要用力也使不上力。橘子颤抖着摸了摸伤处,四个凹陷,触感十分诡异,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不少。
“橘子!你醒,了!”开门进来的人,又惊又喜,她跑过来单手紧紧的搂住了他,“太好了,你没事了。”
“主人呢?”他拍拍怀中人的后背。
“主人还在伯家,昨晚,整个来门弄动静不小”京然放下了手中的早点,施展灵质力对他的手臂进行恢复,“伯老爷子,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京然。”在微凉的灵质力环绕下,他的胳膊看起来很快就复原了。
“你饿了吧,我做了些早点,来,我喂你吃吧。”
“嗯。”
只是到嘴边的米色重花粥他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有人闯了进来。
“老大!你没事了!”
“老大!”
一个接着一个人的塞进了这并不宽敞的卧室。
“咳咳,老大,你先吃,我们先出去。”程易军被京然瞪的心底一凉,推搡着身后的几个踉踉跄跄的又退了出去,憨笑着关上了房门。
“赢聿怎么也过来了,”他抿上一口递过的粥,“姜家的人最近还有动静吗?”
“赢家最近要办喜事了,他半路顺道过来的,姜家明面上是没了声响,我和夏宇去过E3区,那里已经有不少素民暗中投靠姜家了”京然继续吹凉粥饭,递过去,“而且,程易军那批截下的货物本来是送到你大哥那边的。”
“呵,怪不得他肯放人在他的地方上盘查,看来他也是怕的。”橘子咬着牙,嘴边紧绷的肌肉颤了颤。
“橘子,你被灵芽反噬的太严重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姜家和你大哥那边,我……”
“不行!”突然的厉声吓了她一跳,橘子无措的握住那只僵硬的手,“抱歉,京然,我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报仇,当初所有害我父母的人,我……”
“我知道。”京然放下碗勺,撩开了橘子的上衣,和伯津天同样瘦削的上半身,只是胸口已经腐化大半,整片皮肤皱起凹凸不平,皮肤下的肉已经变得紫黑一片。
“你,别看。”他拽下自己的衣角,想要藏起这片不堪。
“没事,我和你一样。”京然解开将脖子包的严实的衣扣,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后颈。她也开始腐化了,从脖子往后背的肌肤凸起紫黑色的纹路,就像一朵半开卉的花朵一样。
从一年前她第一次使用灵质力开始,从她杀死的那个人开始,这颗恶孽的种子就已经种下。那人临死前无辜的喊着自己班长,惊恐着摆脱责任,卑微的向自己求饶,这样一个胆小卑劣的人出了个卑劣的主意,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不是圣人,恰好有这样的能力便取了她的性命,这就是她的孽。
赢家要办喜事了,整个重光城上下都知晓,人人都在四处打听,想知道赢家的养女赢纪幺要嫁给谁。赢家虽在几个大族中不是很起眼,但赢家主经商,与各类人之间的接触最为直接,在重光,谁会不知道赢家呢。相反,实力最高名头最大的伯家,在重光只是一个飘渺的传说,人们了解的不多。伯家在重光主占军卫方面,灵质屏障的护卫军大多是伯家的人,只不过平时屏障护卫军和秦城府的主家伯府走的不近,看起来不亲,也因此,伯府一直是传说中曾经的一大族,心有敬畏,仍抱怀疑。即使在几个大族间,也觉得在伯津天出现前,伯府已经半没落了,只能靠着重京关家和任赞手底下的秦城府护卫队来立面子。可一个于末世上燃起的家族,怎么可能会脆弱。
说回赢纪幺婚事,早年赢天徕还小,生了场大病,他又是赢家独子,赢老爷子怕将来主位轮不到这个病子身上,就千挑万选的按着自己的心意准备好了候选人,能保儿子周全。后来赢天徕就那样病着长大了,身子虽弱还是继承了主位。而这养女,赢老爷子原打算嫁给儿子,但偏偏儿子另外找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媳妇做不成那就继续当女儿养着。一晃,赢天徕的儿子都大了,这位养女还没结婚。赢老爷子也疼爱这位养女,为她的婚事可算是操碎了心,千挑万选的还是没找到个人。这不,又是一年光阴,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大概是没了消息了,突然的婚事可不挑起了好事者的口水,你一言我一语,消息越传越广,人们都好奇。这位要嫁给怎样的人物。
赢聿是赢家的旁系,不仅住的偏,灵芽也弱了不知道几倍。不过像这种大事,他还是排得上分来参加的。他知道老大身边有位厉害的神秘人,能变换扮演成老大的样子。神秘人在老大回伯府以前,很少出现,出现了也是戴着面具,老大回伯府以后,这位就扮作老大的样子,以假乱真到他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老大,也只有京然知道谁是谁。老大现在正在养伤,那么眼前这位就是昨晚将老大送回代替扮演的神秘人了。
神秘人和伯云铭并排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尾巴。
上次金辉对老大的小侄女起了歪念头,他不在,金辉到现在都还被关着,他很好奇,这小侄女长什么样。赢聿眼睛不大行,远远的只能看到个人脸轮廓,借着灵质力也只能看到伯家的灵质力气息,其中也就扮演老大的神秘人和伯云铭气息最明显。他一点点凑近,借着吃餐前甜点的机会,在门口处桌子端了杯奶白色的水栗汁,上面还点缀漂浮着一片完整的重花花瓣。
赢聿眼睛浅眯着品了一口,眼睛发亮,很是清淡的甜味,再配上重花独有的香气,味道真是不错!他咕咚灌下一杯,手上又拿了一杯。眼睛偷摸摸的向那身穿米色纱裙的小侄女望去。他不敢借用灵质力加强自己的听觉,就他那半杯水不到的实力,用了铁定暴露。但这么近了,他只要假装路过偷偷的听一耳朵看一眼也不差。
“你见过新郎了?”伯锦云说。
“嗯,偷偷看的,是个怪人,我看那人的眼中好像充满了忧郁,看起来,不满意这场婚事。”伯锦云的堂妹任丹青刚从重京回来,据说那位新郎官也是重京来的。
“嘘。”伯锦云对她比了个噤声,她害怕父亲听到。
“怕什么,我说的实话。”任丹青不以为意。
“确实。”伯津天冷不丁的插了一嘴,眼睛看着边上的某处。
赢聿被他眼神一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吧,你也看出来了?”任丹青高兴的附和。
“嗯,那么明显的眼屎还是第一次看见。”
……
赢聿加快脚步往前走,奔向了厕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确认有没有没洗掉的眼屎。
“你吞噬了伯老爷子的灵芽?”说话的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有种奇妙的诱惑力。他对着镜子整了整那身特殊的衬衫服,灯光的照射下,领子上金色破叶形的重京城纹饰格外晃眼。那股奇妙的气味也是从这一片金线上散发出来的,这恐怕是那金风花的花蕊绣的吧。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伯津天不再看那花纹,放开水流,接了一抔往脸上蒙去。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如果我是灵魔,你就不能这么安全的站在这里和我对话了。”
“我只是好奇你的存在。”
“哈,好奇?”那人正借着灵质力凝化的液体洗去脖侧伪装出来的特殊代码,“好奇,夏宇,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夏宇才愣一刻,脖子上就传来一阵灼痛,甚至还在一点点的渗透入皮肤中。
“啊咳,咕呃……你做了什么”他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生理性泪水和冷汗不可控制的开始往外冒。
“怎么样?还好奇吗。”伯津天很是兴奋的甩甩沾了一层水的手,扬起一股热浪,带走了夏宇脖子上的灼热感。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一脸难看模样的夏宇,心头狂躁难安的兴奋着。
“哈,啊哈……”夏宇无力的半眯着眼睛,皮肤下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紫色。
“呵,没意思!”伯津天烦躁的咬咬牙,最后还是收起了施加在他身上的灵质力,拖着他死沉的身子往马桶边走,只不过还没等他按头,夏宇就咳嗽着醒了过来。
“醒了。”
夏宇捂着脖子点点头。
“还想问问题?”
“不,不问了,我已经明白了。”他急忙开口,不想再经历一遭。
“哎,那好,我还有问题问你,”伯津天攥着手里的一块布料,放在鼻下嗅了嗅,很是沉醉,“我问你,收留伯津天的那个女人死了吗?”
夏宇看着这张和老大一模一样的脸,这样的自称听起来总有些奇怪,刚才的放肆大概是他做过的最失智的行为,这个人太危险了,和老大的性格相差甚远,另外虽然他的能力比不上灵魔,可……
“已经解决了。”
“解决?死还是没死,话说直接点。”
“……死了。”
“哦。”伯津天将碎布料塞进了口袋里,“没事了,你走吧。”
“好……”
夏宇换上了赢聿给他准备的衣裳,如果不是为了混进这里,他才不会穿上那件重京特侍的衣服。
“你好了没?”赢聿捂着口鼻嫌弃的提溜着手里的衣裳,幸亏里面的人还记得出声喊他一声,要不然他此刻可能已经闻着这件破衣裳开始上手了。什么玩儿意,那么邪乎,赢聿不敢问也不敢说,刚才的那一怔可太丢人了。
“成了。”
“给你!”
夏宇接了个满怀香,很明显气味淡了许多,一边领子上的绣纹那处却空了一块。
“赢聿!你干嘛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东西?”他有些心虚,可不对啊,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动呢,“你说什么呢!松开,松开!”
夏宇感觉到了他身上很淡的水栗气味,微微送了口气,他冷静下来一想,凭赢聿那米粒大小的灵质力是不可能那么精确的把这一块纹饰布料给掏出来的。除了老大身边的那位,也没别人了吧。
“没事,抱歉。”夏宇松开手,还很是客气的替赢聿抹平胸前皱起的衣服。
“发什么病。”
赢聿被他这诡异的行为给吓到了,眼神一瞟到那衣服又想起了刚才的小九九,整个人开始冒红。
夏宇不是瞎子当然也看见了。他急忙将特侍服上扯烂了,将带有花纹的那一块冲入了厕所,其他扔在垃圾桶,带着迷迷瞪瞪的赢聿去了餐台,咕咚咕咚的又给他灌下几杯子水栗汁,嘴角还黏了好几片重花花瓣,样子很好笑。
“清醒了没?”夏宇不客气的往他脸上忽了几下。
“嗯,哦,醒了”他醒是醒了,就是感觉肚子饱胀的不行,恐怕等会儿行动都不方便了,等会儿,夏宇你怎么成伴郎了,“不对,我肯定还没醒。”
“什么?”
赢聿又在两人脸上看了好几眼。
“夏宇,你怎么成新郎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夏宇猛的扭头,正好看到带着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的新郎正牵着赢纪幺缓缓向大堂的礼台上走去。
“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那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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