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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傅简身上有一股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书香气,傅汝卿有时就算闭着眼也能凭借气息感觉到他,而一旦靠近了这股味道就更清晰诱人,此时他压在她身上,不得不让人心猿意马。
“嗯……爸爸?” 她试探着开口,把自己往边上挪,傅简抬手将她的衣衫拢起来,一边低低地“嗯” 了一声。
傅汝卿将手指搭在他手臂上,状似不经意:
“……你不介意了吗?”
她忽然觉得原本美好甜蜜的氛围被她这句话一扫而光,傅简一瞬间眼神清明,从上而下俯视着她。
她后悔万分,可又只能硬着头皮等他的回答,傅简心中所想,她完全不知,总要有个头绪,她才能找到努力的方向。
“我不介意什么?” 他语气平淡地反问,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傅汝卿最厌烦他这幅模样,到底是父女,人前人后都是两样!
此时发火显然不是正确的行径,她沉默了一会,慢慢搂上他的肩,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话:
“介意我们其实是情人的事。” 说完还咬了咬他的耳垂。
做完之后她忽觉丢人,抱住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
傅简笑起来,身体震动连带着她一起,她心中一喜 :难道?
下一秒却听得傅简在耳边轻声道:
“想不想去英国,汝卿?”
傅汝卿顿了一瞬间,一把将他推开,她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傅简,确定他脸上并无玩笑之色后终于咬牙切齿道:
“想都别想!”
然后颤抖着去找鞋子,跌跌撞撞地掀开门跑了出去。隔了片刻,院子另外一边传来门被大力扣上的声音。
傅简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伸手慢慢地捂住胸口。
傅汝卿气得恨不得烧了屋子泄愤,她能容忍傅简对她忽冷忽热态度不明,但忍不了他竟然想着要把自己送走!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到底爱不爱自己?
傅汝卿一把将桌上东西扫下去,用力地捶着桌子。
第二天清晨,傅汝卿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她在镜子面前坐了一晚上,中间打了几个瞌睡但很快又醒过来,面色憔悴。
琢磨了一晚上,她也算想明白一些事。傅简此人,好比算盘珠子,不拨不动,恐怕昨夜不是她巧遇了秦书文或者干脆没发现他,自己这会儿还在雾湖边上吹凉风。既然傅简都说了他会吃醋,不如干脆来个猛的,不把他灌醒,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打定主意之后,傅汝卿心情甚好地开始为自己洁面上妆,上回手生没画好,这回有了经验,她把自己的脸当成画纸,左边一抹右边一画,但碍于还是学生,下手轻了许多,不仔细瞧也瞧不出什么。
傅汝卿看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顾盼生姿楚楚可怜,她自己虽然看不上女子这副作态,但自然有人看得上。
走到前厅时傅简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她悠然惬意地走过来还愣了一愣。傅汝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眼波流转瞥了他一眼,微微笑起来:
“父亲昨日休息得可还好?”
傅简似乎有些不是滋味,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未说,她做出懒得追问的模样喝了一口粥,同边上的李嫂闲聊了几句。
本就是学堂休假,往常傅汝卿定是留在宅子里陪着傅简,今日却一反常态说要出门,李嫂担忧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好备饭,傅汝卿有些羞赧地摆手:
“不必,只是同一个朋友四处逛逛,日落前会回来的,李嫂放心。”
傅简抬头盯了她一眼。
一直到走傅汝卿都没再和傅简说过一句话,她脸上似是娇羞似是期待的表情在走出傅宅大门时瞬间消失。
自然刚才说的同朋友一起也是谎话,她不过想去买些香水头饰,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有地方要去。
清晨的雾湖果然没什么人,对岸有清扫的工人在捞昨晚留下的花灯,傅汝卿沿着湖边慢慢走了两圈,待走到第三圈时便迎面碰上了秦书文。
“你——” 他显得很震惊,震惊过后有些羞涩,还有些苦恼:
“这么巧?”
傅汝卿微笑点头,声音细细的:
“嗯,早上空气不错,来散散步。”
秦书文简直不敢相信,从昨天开始他就有如神助,傅汝卿的态度不知为何转了一个大圈,此刻站在他面前笑意可人地同他说话也像是在梦里。
傅汝卿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下忽然有些犹豫,把秦书文掺和进她和傅简的关系里,不该是君子所为,傅简定然也看不上这等行径。她不该来招惹他的。
只是人都遇上了,再翻脸走人也未免太过分,傅汝卿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等会再同他摊牌。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期间秦书文一直在努力思考话题,但脑中的某个想法一直让他难以集中:傅汝卿会不会是有意在这里等他?
其实这也算不上不合理,他们昨天才在这里遇上,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在这里散步,哪有这么巧的事?可傅汝卿不是……有男朋友的么?
这厢秦书文还在苦苦冥想,边上傅汝卿瞥了一眼,无声叹气:
“昨天你姐姐是来接你的?”
秦书华算是城里出名的交际花,中秋佳节,她居然有这等闲心出来找他弟弟而不是和那些官场大亨打交道,倒是让她有点疑惑。
“嗯。”提到秦书华他就泄气,“我老爹派她来的。”又看了一眼她,踌躇道:
“其实,再过一个月就是我姐姐的生辰,到时候会请一些人,我,我也可以请朋友,你,额,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事,要不要……”
他话没说完傅汝卿就想拒绝,结果秦书文像是看出来了,赶紧补充:
“我老爹好像也想请傅叔叔过来,只不过邀请函还没做好,大概就这一两天了……”
秦司令?请傅简去他女儿的生辰会?
她彻底被勾起好奇心来,如果说秦书华是傅简的学生故而两人相识,倒也说得过去,秦司令又怎么会来请傅简?她爸爸难不成年轻时还和司令有什么交情不成?
她想了想,点头:
“好啊,既然是这样,届时定然来叨扰。”
秦书文一乐,又道:
“那你,能不能做我的舞伴?我身边也没有相熟的女孩子了。”
这算是得寸进尺了吧?秦书文在心里给自己捏了一把汗,但看傅汝卿的样子,倒也没有特别反感,只是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我对交谊舞没什么天赋,会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他连连摆手,“我可以教你!”
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傅汝卿暗自叹气,非要她说“不愿意”踩了他的面子才行吗?
当着全城人的面,她可不愿意和秦书文捆绑到一起去:
“真的不必了,到时候出丑的可是我,比起这个,你不如去找李家的二小姐,她们家同你们是世交吧。”
“你说李品茗?”他皱眉,复又松开,没什么反应,“她不合适。”
傅汝卿忍不住在心里同情了一把李二小姐。她先前只知道城东李家有意把女儿嫁给秦家的少爷,谁知道秦少爷就是眼前这位,其实也不亏了,李家本是江南布商,最不缺的就是钱,两家联姻,钱权相结,皆大欢喜,秦老爷子指不定多乐意。
“总之舞伴怕是为难我了,你可还有什么其他事要说?我要去一趟商店街。”
秦书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心中郁闷:
“也没什么其他事,你要去街上?我可以和你一起,正好要买些……笔墨纸砚什么的。”
谁会相信秦少爷需要亲自去买东西。傅汝卿暗恨自己主动暴露行踪:
“是吗。”然后抬脚就走。秦书文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
傅汝卿挨个转了几家店铺,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委实显眼,甚至还有同秦书文打招呼的店主,在他们二人间来回转着目光。
再这么下去就太招摇了,傅汝卿挑完了东西就想告辞。
话还没出口,秦书文一把将她往右边一拉:
“当心!”
自行车擦着她的手臂快速骑过,摇摇晃晃了几下摔在了地上。
骑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脾气却不太好:
“找死啊挡在路中间!”
秦书文先把她上下看了一遍,确定没事了才走过去,一脚踹在那男人腿上:
“人行道没看见?撞了人还有理?”
围观的人渐渐聚起来,傅汝卿见大事不妙赶紧去拉他:
“我没事,算了算了。”
地上的男人还不服气,爬起来就要跟他们理论,一抬头看到秦书文的脸就愣住了:
“秦,秦少爷?”
秦书文显然不记得对方,皱着眉头不说话。对方立刻怂了,磕磕绊绊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没认出来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傅汝卿无言,周围的人也看好戏似的。
秦书文挥挥手:
“走吧。”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推起车子脚底抹油,众人见没什么戏看了也就各自散去,傅汝卿隔了一会才问他:
“你们家下人?”您啊您的,恨不得贴到秦书文脚跟上去了。
“好像是我家管家的什么亲戚,管他的。”又转头看她的手臂处,“还是去诊所看一下吧?万一蹭破了容易感染。”
隔着衣服能感染什么啊,傅汝卿还要拒绝却被握住了手,惊讶地看着他。
“我,我拉着你点儿,免得你又被撞到。”秦书文红着脸不看她,顾自拉着她往前走。
傅汝卿很想挣脱开来,但刚才动静闹得有点大,还是有不少人回头瞧着他们,打打闹闹姿态未免难看,只好在心里忍了。
出了诊所秦书文提出要送她回去,傅汝卿看着她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胳膊很是无语,只不过蹭坏了个油皮,搞得这么夸张:
“不用了,我家不算远,青天白日的也没什么危险,倒是你,再不回去你姐姐会担心的。”
秦书文低声嘀咕了一句“她才不会担心我”,不过这次也没勉强她,只嘱咐她千万不要在外面乱逛,赶紧回去,絮絮叨叨。
傅汝卿忍不住露出点笑意来,把旁边碎发挽到耳后:
“知道了,谢谢你,秦书文。”
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他的名字,秦书文简直受宠若惊,呆呆地看着她,他发现今天的傅汝卿格外漂亮,虽说平常也很好看,但今天简直好看得不像凡人了,秋瞳映烟云,黛眉含远山,比他姐姐更担得起“美人”二字。
傅汝卿被他盯得有点杵,匆匆道别后就赶紧往回走了,本来还打算下午再回去,但今日似乎有点触霉头,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排除今日不甚好的运气,天气倒是很不错。秋日的阳光舒服惬意,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困倦。青石板铺起的小路安静祥和,让人忍不住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经过一户人家的小院,听到有人在吹笛,虽不算动听,却也婉转悠扬。
如果傅简也在就好了。
她忍不住失落地想。方才秦书文脸上的惊艳之色她不是没有看见,但对象不该是他。
这么想着,傅宅的大门就在跟前。
院子里有细细的说话声。
傅汝卿屏吸听了一会,有点耳熟的女声:
“……您可千万不能忘记了。”
傅简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听来总带着阳光的香气:
“自然不会。”
两人又闲聊了一两句,直到傅简让她留下来用午膳,傅汝卿忍无可忍地推开门。
“爸……额,秦小姐?”
院子里的两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看来她今天确实触霉头,同这对姐弟有着不解之缘。傅汝卿将门轻轻带上,客气又疏离地笑了:
“是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了。”
秦书华就当没听见,笑容灿烂:
“原来是傅姑娘,可见到我们家书文了?”
这算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傅汝卿忽然有一种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只好扯着嘴角:
“没想到会又遇见秦少爷,真是缘分。”
秦书华笑得更开心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转头同傅简说话:
“老师的女儿真是坦率又可爱,怨不得我家那小子日日念叨。”
傅简偏头看了站在门口的傅汝卿一眼,状似疑惑地“哦”了一声,没接话。
傅汝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点了点头就想回屋,却又被傅简叫住:
“手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臂,明明绷带被衣袖遮得严严实实,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只好老实答了:
“不小心蹭破了,已经上过药,爸爸不必担心。”
说完抬脚就走,身后传来秦书华忧心的声音:
“回去定要好好说一说那小子,出去一趟还能让人家受伤。”
傅简依旧没回答,傅汝卿关上门,默了半晌用力踢了一脚边上花盆。
午膳时分傅汝卿显得十分心不在焉,她也不愿意这样,只是旁边秦书华说说笑笑毫不扭捏,仿佛呆在自己家的姿态让她别扭万分,从她母亲过世后就没有其他女人上过这饭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女人,任谁都不自在。
她又在心里怨起了傅简,当她是死人么!她现在万分后悔没让秦书文跟过来,赶紧把他姐领走!
傅汝卿放下筷子,文文静静地喝了一口茶,笑道:
“我听令弟说,再过一个月就是秦小姐的生辰,先在这里道一声贺。”
秦书华立刻亲切地向她微笑起来:
“今日来正是为了这事,家父让我将邀请函亲自送上府,到时候汝卿可要一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傅汝卿看了看傅简,见他面色没什么变化,只好继续:
“秦……嗯,书文也和我提到了。”
“噢?这么心急?”秦书华忽然调侃似的看了她一眼,她心道不妙,果然下一秒听得她说:
“书文早就念着要让你做他的女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让我这做姐姐的来问,你可愿意?”
愿意什么?她要是答应了才是麻烦!秦书文问她只能算是私下邀约,还有回绝的余地,秦书华问她就根本是在逼她点头!她能说不愿意吗?这是要打秦家的脸!
显然傅简也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放下筷,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秦书华:
“书华太看得上汝卿了,她还是个小丫头。”
都这么说了,秦书华也不好咄咄逼人,三言两语就将这个话题绕过去。傅汝卿松了口气赶紧低头喝茶,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一声不吭。
一直到秦书华离开,傅汝卿才有机会长长地舒一口气,果然和这种女人相比,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想来这几次明里暗里的交锋,都是以傅汝卿惨败告终,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秦书华确实当得起交际花这三个字。
然而承认归承认,傅汝卿并不觉得她有资格靠近傅简,他不涉凡尘跟仙人似的,怎么能和秦书华这种烟火气如此重的女人在一起?何况她还没死呢。
“爸爸是答应了要去秦家?”她用茶盖刮了刮杯沿,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问。
傅简不置可否,片刻后才问:
“今天是特意去见秦书文的?”
傅汝卿慢悠悠地品茶,闻言挑眉:
“怎么会?途中偶然遇见罢了。”
“那手又是怎么回事?”
他果然不信她那套说辞,傅汝卿放下茶杯把袖子撩起来,把绷带一层一层拆开,露出一小块被蹭破的泛红的皮肉:
“被经过的车子带了一下就破皮了,后来去诊所上了药,那医生太大惊小怪了。”
其实是迫于秦书文的压力而不得不包成这样,傅汝卿想起那个医生在他的瞪视下硬着头皮给她上药,都觉得同情心泛滥。
傅简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挑起她一缕头发,又放下,看着她的眼睛:
“汝卿……”
她怕他又说出什么让人火大的话来,搁了杯子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力气大得不像真的:
“一定要这样?”
傅汝卿好奇地回问:
“一定要哪样?爸爸多心了,我同秦书文当真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他那个好心的姐姐,想必可以更清清白白,倒是爸爸你——”她顿了一顿,讥诮道:
“秦书华人不错,漂亮又兼大气,伶牙俐齿聪颖可人,当我后娘也是不差的。”
“傅汝卿!”他终于动怒,额上青筋都泛出来,连他自己都弄不清,他究竟是在气谁,傅汝卿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不清醒的只有他自己,他在罪孽的漩涡里越陷越深,却总想通过无望的挣扎来摆脱这种罪恶感,到最后逼得傅汝卿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报复。
傅汝卿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在死死抵抗,一狠心继续讽刺:
“汝卿说得有错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坐在饭桌上装得和一家人似的,我连同秦书文说句话都不行?你一面推开我一面又不让我走,究竟是想让我怎么样?自私也要有个限度!不然你和我做的那些又算什么!闲来无事的消遣?你把我当成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唔……”
他凶狠地吻上来,不给一丝缝隙,手绕过她扣在腰上将她一把抱起,傅汝卿一开始还用力反抗,没多久就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眼中水光潋滟。
“别这样,卿卿……”他边吻边无奈地呢喃,“别这么逼我……”
明明是你在逼我。傅汝卿被动承受着他的怜爱,心中忽然一酸,如果她不爱他就好了,如果不爱,又怎么会把两个人一起拉入这深渊,明明是她先动的情,却硬要将他也一块拖进地狱,她说他自私,她又何尝不是?
她将额头抵在他胸口,声音沉沉的:
“我们都是无可奈何。”
闵遥很快就知道了傅汝卿要去秦书华生辰的事,拉着她的袖子问个不停:
“你打算穿什么过去?旗袍还是洋装?”
这也是困扰她的问题之一,她对城里大小姐们的聚会喜欢并不清楚,万一届时大家都穿洋装,她一人旗袍又扎眼又突兀,可要是反过来又很可笑。
“这么苦恼的话,不如你去问问可能会参加的人呢?”闵遥给她出主意。
傅汝卿摇头:
“还是不要,我同那些人都不熟,贸贸然凑上去,还当我献媚想混进那个圈子呢。”
闵遥见她没这个想法,只好换个话题,她压低了声音靠过来一点:
“你跟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傅汝卿苦笑一声:
“就这样呗。”
“没分?”
“还没。”
闵遥同情地转头看了一眼秦书文的方向,又转回来看她:
“你是完全没考虑过那位?”
就算和傅简没有那档子破事,秦书文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或许他一夜之间长个十岁倒还有点戏。傅汝卿摇头:
“没有,你别给我瞎编排。”
“说起来前几天你跑哪儿去了?傅叔叔一直在等你,都快急死了。”
“噢?”她总算提起兴趣,“我去街上了,我爸他怎么了?”
闵遥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你到了点还没回来,他一直等在院子里,还让李嫂去巷子门口等你,后来干脆自己也出去等,我本来还想去学堂找你,才发现傅叔叔早就走了,中间还回来过一趟看你在不在家,你是没看见,我头一回见傅叔叔急成那个样子。”
原来还有这种事。
她还当傅简随便在街上转了转就找到她了。可他见到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怎么知道他寻了多久?这个白痴。
傅汝卿忍不住勾起嘴角。
闵遥诡异地看着她,觉得傅汝卿最近精神可能不太正常,刚要说话,教室里却忽然安静下来,两人往门口看去,周先生站在门口。
“奇怪,下一节不是英文课啊。”闵遥嘀咕了一句,就听到周先生道:
“傅汝卿?你跟我来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傅汝卿回想了一下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并没有值得被喊去教工室的地方,理了理衣服就走过去。
“你接下来是什么课?”周先生问。
她想了一下乖巧地回答:
“算数。”
“嗯,先跟我去见一下威尔森。”
威尔森是学校的英文特聘教师,一周只给她上一节课,是个白人,个子很高,极瘦,一身西装总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另外就是中文很蹩脚。一年前和他说话傅汝卿都只能边说边比划,后来她英文说得熟练了,交流起来就没那么困难,有时两人还会开几句玩笑。
到教员室的时候威尔森还在兢兢业业地批改学生的作业,看到他们来了就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
周先生坐下后先给她解释:
“学校这两年有意培养去往英国的留学生,我挑了几名水平挺不错的学生,你是其中一个,威尔森负责给你做模拟面试。”
傅汝卿没想到这事居然会落在她头上,想到前几天傅简还问她要不要去英国,当下一口拒绝:
“抱歉先生,我并没有出国留学的意愿,这个机会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威尔森用英文打断:
“不必这么紧张,只是个小小的面试,要正式留学还是要看你的水平。”
傅汝卿不得不点头,她能说什么,她一定能通过面试?然后她不想要这个留学机会?
威尔森问了她几个关于英国文学和习俗方面的问题,又问她如何看待当今英国的□□势,她没办法瞎说八道,只好捡要点点评了几句,期间周先生坐在旁边偶尔点个头,偶尔也不赞同地皱眉。
结束之后威尔森笑着对她说:
“你有很不错的观察能力,语言能力也很优秀,回去再考虑一下。”
她没再多说什么,回到教室的时候也显得心事重重,有几个看好戏的女生远远站在一起嘀嘀咕咕,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傅汝卿盯着课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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