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药冢

　　1

　　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能翻江倒海，聚魂散灵，能上闯天庭剑指天帝，能入海翻腾拳斗龙王。
　　我天不怕地不怕，敢与天斗与地斗。
　　我能握生死与指缝间。
　　可我。换不回你一世芳华。

　　2

　　冥界。灯火辉煌，引得万人空巷。比天庭还热闹。
　　冥王卧于榻上，一双丹凤眼妖冶撩人。他纵观九星冥幽榻下万人欢腾，眼光不肯波动，咧嘴抿了一口爵杯中的酒。冷冷一笑，多好，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如此欢腾热闹。
　　“报。花神女花琛爅前来恭祝吾君与天地同寿与五岳同辉!”,华灯尽头传来鬼差清晰地传报声。忽的，他才抬起头，终于等到该来的人了。
　　他伸出食指点在爵杯中的清酒之上，朝华灯尽头反转手指轻轻弹去。片刻，只见一女被花团锦簇的承载在波光之上，身后空无一人，手中一玉壶碧光摄人心魄。只见她微微欠身，朱唇微起：“小妹恭祝兄长寿辰万福。”一双杏仁儿眼含情脉脉，嘴角泛起涟漪一样的微笑，温柔舒缓。
　　“你可才来！定要罚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冥王精神抖擞，一手挑起爵杯往我这里飞来。
　　“兄长见笑。可你年年寿辰我都来贺寿何不绕我一回？”我想拖赖，便寻来由头。接住飞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真凉。
　　他突然不说话，只保持住嘴角仅有的一点微笑，好似微笑，在我看来却那么僵硬。众人看我俩多年老友还能当中如此说笑毫不避讳，着实羡慕！
　　“幸亏你来，我等你好久了。”他饮尽爵杯中早已冰凉透顶的酒一声轻叹，好似松快了许多，才如是说道。

　　冥宫内室。冥王榻上。我和冥王。
　　“如何？我这冥宫尚比那天庭还要豪华！”他一脸自豪，可眼里都是孤独。
　　“冥王哥哥。我们都是不知年岁几何的人了，为何你还要年年办寿宴，流水七天，三界之内皆可来赴宴呢？”离了众人，他才是我的冥王哥哥。丹凤眼的妖冶，薄情唇的凉薄，俊俏妖艳的脸庞，我轻笑，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我是冥王！掌管世间生死！权利无上为何不能铺张？”他看似骄傲的脸庞上都是落寞，都是绝望。
　　“可在我眼里，你的眼里都飘来绝望的味道。”我握住玉瓶抬手道上一杯酒递与他。
　　他一双纤长却指节微粗的男人手接住酒杯，看着我递给他的酒，嘴角微挑，心中早已看透了一切，“往生酒？好东西。是沁桦给你的吧？”他只是玩味，捻住酒杯开始翩翩起舞。
　　“我知道，瞒不过你。”我走上前去，跪坐在他的榻前，仰头看他，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毕竟他是我的兄长。“尝尝吧？！”我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命令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凄厉悲怆，笑容渐渐凝结成狰狞的面容，他开始狂笑，开始发疯，摇摇晃晃的走下床榻，挥动着衣袖，袖间带着有力的劲道和剑气，他一个翻手宫内上梁塌陷，他又一翻手冥宫内物品皆碎。宫外传来冥差的声音：“神女!主君他没事吧”

　　“无妨无妨！你们都散了吧！有我在呢。”我安抚他们想让他一个人放纵一回。
　　良久，他可能是累了，静静地停下！肩头微微耸起又落下，沉重的呼吸声显得愈发快速，我默默的走上前劝导：“尝尝往生酒，解解牵心结。”我说的淡然，没料到他猛地转身一把利刃抵住我的脖子，他的眼睛慢慢靠近，其中我看到了绝望，狠厉，和隐忍许久放纵出来的疼痛。厘米之间，我竟一点也不害怕抬手握住他手握刀柄的手，凉凉的，就像他呆的地方——阴曹地府。可是我认为这不该是他此生凉薄受尽孤独之苦的缘由。“为何揭我伤疤！为何！”这不是在质问，是在咆哮，远在冥宫长廊外的喧嚣热闹戛然而止。
　　“很疼吧？”我不气，握他的手握久了我的手也开始变凉，我轻轻地抚上他狠厉紧蹙的眉头，他可能感觉到指尖的冰凉微微一颤，“伤的深，才无法自拔。”他愣住开始不那么抗拒，紧握脖子的双手渐渐地松懈了下来，他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我端起酒杯送到他嘴边，他配合的微微张开嘴，第一口，他就泪眼婆娑。

　　3

　　那一年，我一千岁，认识了一个人。我一直觉得，他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风华绝代。可怕的是，他是个男人。

　　“绛梦楼？”我站在一家青楼门口，眼里都是不屑和惊讶。“你喜欢这种地方啊？”我问他，我是真没想到，堂堂冥王大人居然喜欢逛青楼？
　　“那怎么啦！你可不知！这绛梦楼的姑娘美若天仙风情万种啊！”看他那副嘴脸——言语中□□之语不绝于耳。真难以相信，他昨天还在父上大人面前保证会好好照顾我，教我为人处世。
　　“你这太虚伪啦！”昨天还答应父上大人呢！哼！真虚伪！
　　“妮子！这你就不懂奥！如果我带你去藏书阁阅书你可愿意？”他一脸的意料之中看到我摇头似拨浪鼓就嗤笑道：“哼!你才虚伪！更虚伪！”说完也就不等我回话就往里进，我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我是真是长见识了，这绛梦楼果然楼如其名:一入青楼，神牵梦萦犹如仙境，享受其中快哉快哉。
　　我正不知所措的吃着东西，看着左搂右抱的他，老鸨忽然开门进来，一脸尴尬，问道：“啊！官人，这姑娘是？”
　　他正享受的如梦如幻之时，随口答道：“是我妹妹。”仅仅四个字吓得老鸨摔了手中的餐盘。我心中一万个偷笑都跑出来了，顺便白了他一眼，哈！这带妹妹逛青楼他大概是第一个吧？
　　“官人~官人！”那老鸨叫了几声，他也不应答，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官人！”老鸨终于叫醒了纸醉金迷的他。“今日，楼里来了一位头牌！那身段那姿色能与官人相较啊！”看着老鸨谄媚的笑容，我着实有些厌恶，什么样的美人儿能比得上我冥王哥哥？
　　金漆雕花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位女子三寸金莲穿着蜀锦琢玉鞋，星宿鹅羽裙，青丝黎云鬓，常玉落霞钗，青色的纱巾盖住脸庞，看那气质确实不俗。可是这世间美人儿我见得多了，天上七焕，鬼都陌娆，这三界有第一美男——我冥王哥哥！所以这又算什么？
　　他也不俗所以并无新奇之处。一杯一杯喝过那些女人递过来的酒，眼神流连在门口那一女子的身上，我看得出，他并没有一点兴趣。
　　身边莺莺燕燕，她站在他眼前绝世独立。这是我记得的，他们第一次见面。

　　“名字是什么”他问道。
　　“小女闺名：琴操。”已经进来那么久了，她未曾移步分毫。
　　“哪两个字？”他忽的挑眉，在这烟花柳地，莺歌燕舞的，女子一般以花为名，他虽喜欢寻欢作乐，却总觉得俗不可耐。
　　“琴瑟和谐的琴，雪操冰心的操。”她欠身行礼。“敢问先生名讳？”他忽然停下动作，放下手中的酒杯，兴趣微起，哈？这青楼是客人来寻欢作乐的红尘之地，头回听见这里的女子询问自己的姓名。
　　“我姓甚叫甚与你何关？我来寻欢作乐，你负责取悦我，这就是因果。”我偷笑。看来，冥王哥哥并不打算领这个情。
　　“先生错了，先生是来找快乐的，我是负责与先生交心的，互知名讳这是尊重，不是取悦。”我听得呆住，十分惊讶，一个烟花女子如此温婉谈吐不凡实乃难得。良久，我看到冥王哥哥坐住不动，忽然两手挥挥，示意身边的莺莺燕燕都退下去。
　　等到这屋中只剩我们三人，安静的她并不动，我很佩服她，进来那么久了，要是我早就腰酸背疼了。冥王哥哥起身走到那女子身前居然躬身行礼双手抱拳，尤其绅士的说道：“感姑娘尊重。鄙人姓冥，单名一个肃。”我连忙拍掉身上的瓜子壳，起身走到冥王哥哥身边也跟着说道：“姐姐安好。我叫花琛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那女子却莫名其妙的轻笑：“二位不必客气，不用行礼，我看不见，倒是劳驾。”我看的呆住，她笑得蕙质兰心，温婉大方，说一句话，这语气——酥啊！我看看呆在一旁的冥王哥哥，简直想要笑出声，哈哈！这天地第一美男也不过如此啊！
　　原来眼盲啊！我心里恍然，难怪她一动不动，连忙上去搀住她。“先生为何退避左右？”好像因为眼盲，所以才反应过来。
　　“你尊重我，看你也非俗人，既然与你喝酒聊天，当然也要尊重你。”他笑的倾城！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过他笑的那么毫不掩饰，在之后的岁月里，也只对琴操一个人有过，琴操过后，再无冥肃。
　　我扶着她走到桌前，让她坐好。“先生，姓名不俗，甚是少见。先生小妹也是，二位不是凡人啊。”她眼中始终含笑，真温柔。可我缓过来一惊！她知道我们不是凡人！正要惊声喝起！看到冥王哥哥示意我坐下，也是无奈。
　　“姑娘独具慧眼，能看出那些俗人看不出来的东西。也难怪姑娘绝世倾城。”冥王哥哥斟上酒，推于琴操的面前。琴操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杯中酒感觉未动。
　　“姑娘不能饮酒？”冥王哥哥甚是奇怪，哪有人喝酒只喝这么一点？
　　“不是，我爱饮酒，更爱品酒。给自己立下了规矩，一桌只品一杯。所以我得慢慢来。”琴操直接。是让我觉得跟刚才那些女子不同的又一大迷人的地方。
　　“品酒不是只品好酒么？这只是平常的桂花酿啊！”冥王哥哥好笑！
　　“酒就是酒，各有不同，你不品，，怎知这桂花酿除了清苦还有孤独？”琴操说的话，我俩没有一个人能答得上来。“话说，先生来找快乐，为何却喝如此凉薄的酒？”她看不见，心却明镜似的，顿了顿说道，“是因为先生来找的不是快乐，是来找知己的，知己才是酒。”终于，我和冥王哥哥再无话，琴操笑着起身，我要扶她，她付下我的手，走到柜子旁，拿出一个酒香玉净瓶，净白如玉！递给冥王哥哥：“只是我手酿的酒，还未取名字呢，先生尝尝？”拿过琴操递过来的酒瓶，我看见他紧张!突醒神儿，好久不开口的他突然说道：“多谢姑娘赠酒，家中还有事！下次定来还礼！”说完急匆匆的起身夺门而出。我不禁偷笑，对琴操说：“谢谢姐姐，我哥哥不礼貌姐姐多见谅！下次定拖着他前来赔罪！”说完我就追了出去。

　　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了。从那之后我来找冥王哥哥玩都只看他魂不守舍的坐着，不顽皮，不闹事，不去寻欢作乐，也不打架滋事。只是安静的坐着。
　　“看来，琴操姐姐的酒流进兄长心里啦!”我突然走到他面前，就想着要吓他一跳。果不其然！他惊得往床榻上一倒！愣了一秒！他坐起，顺手拿起一个果子朝我这里抛过来！
　　“妮子！别胡说！”他脸红了！这可真是世间少有啊！“我胡说？那为什么琴操姐姐说话，你眼里只有她？为什么琴操姐姐送你的酒你也不喝就放在柜中珍藏？为什么从那天起你就魂不守舍！”他无法反驳！“你就是喜欢琴操姐姐！你就是爱上她了！”可能是我年少。那是不懂情爱，只顾得将我看穿的一切夺口而出！
　　他，什么也不说，抬起手抚住我的头，又渐渐划过我的眉梢，他的手冰凉，我微微的颤了一下。他很温柔，很温柔的说道：“爅儿啊。你不懂。我是不能爱上凡人的。”
　　我从未见过如此绝望如此难受的他，直到后来的岁月里，开始变得习惯。

　　4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没跟着冥王哥哥去绛梦楼，也没再见到那个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的青楼非凡女子。直到——

　　冥宫里传来天帝的咆哮声，冥界数万臣民跪地不起，心惊胆战。我被王母搂在怀里，缩在角落里，以免殃及池鱼。天帝雷霆大怒是因为冥界近期总有恶鬼造反，早些时只是抢食魂魄，做梦想修炼成厉鬼，后来变本加厉，居然已经打碎了第十七层地狱的结界，导致碎魂到处飘散肆意妄为。这事情被天帝知道了于是前来视察居然看到冥王醉倒在冥宫里烂醉如泥什么也不管。

　　天帝余威未消，冥界臣民惶恐。我走进冥宫看见受尽刑法遍体鳞伤的他，连忙冲上去都不敢扶他，恐怕会伤的他皮开肉绽。“冥肃！你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我年纪小，不解。如何问他也不回答我。我心里只是瞧不起他，为了个女人堕落至此也是活该，什么也不做就能得到她么“你什么也不做，只是伤害自己！又有什么用！”我吼他，他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宫门外传来冥差的声音：“神女，天帝为主君送来金疮药。”我心中欢喜，边跑过去拿便对身后的他说：“你的天地阿爹还是心疼你的！要不是你不理政事他不会罚你罚得这么重的！”
　　我将金色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伤口上凝结的血痂炸开了花，我想很疼吧，可是他什么也不说。等到我把绢布缠好的最后一圈，他漠然地说：“那天。我上天庭。”我听得一愣，“求他，跟他说我想娶琴操。他拒绝我了。”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难怪天帝大人如此震怒！原来不仅仅冥界的事情啊！三界冥王娶一个凡间烟花女子做冥后。天帝伯伯当然不会答应。
　　“我想去见她，我想她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血泪横流，声泪俱下，缠好的绢布被他震断。他是冥王啊，为何哭的声嘶力竭呢？我好像开始了解他。
　　“好，咱们去见他。我们现在就去。”我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在他身旁就开始变得冰凉。

　　兄长啊。我开始理解你，开始知道你为何近乡情怯。开始知道你为何身为男儿却哭的声泪俱下。我帮他梳洗，帮他穿衣，要去见他最喜欢的人他要好好的。“如何在净身池里泡一泡伤好了许多，穿戴干净，明朗深沉，比她第一次见你还要惊艳，她一定会高兴的。”我将玉卿梳一次次梳过他的头发。能帮兄长干净整洁的去见自己的爱人真好。

　　我陪着他，站在绛梦楼前，绛梦楼还是浮华不堪，那些姑娘还是莺歌燕舞。可是他变了。变得不那么浪荡，不那么玩世不恭。他清秀俊朗的站在门前呆呆的看着，一袭银色白袍只让人觉得高冷不凡。“进去吧。”我扶住他，他的伤还没好。
　　“哟！公子好久没来可不想我们啊！”老鸨带着一群姑娘簇拥上来。
　　“请问，琴操姑娘在么？”他的声音沙哑，掩盖不了他受伤的事实。
　　“哎哟喂！公子来得正是时候！琴操姑娘就在楼上！公子随我来。”老鸨无比热情，只顾着引路，想着能拿更多的银子吧。

　　还是那间房，还是三个人。还是那瓶净瓶佳酿。
　　“你来了。”她坐在桌边，眼睛虽只看向一处，却熠熠生辉，仿佛能在眼睛里看到一片星空。
　　“你等我？”他只是惊奇。
　　看着琴操坐在凳子上不动，笑成了一弯月牙，他说：“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不知为何，看着琴操高兴，他也跟着高兴，我都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
　　“瞒不过先生。”她应该发生了什么幸福的事情吧？不然怎么温婉中多了一丝俏皮和娇羞。“有人为我赎身，明日我就要出嫁了。”话语既出，我仿佛听到一道晴天霹雳。
　　看着她沉鱼落雁碧玉羞花的样子，微微低头甚是害羞，显然是个等待出嫁的小媳妇，他听了浑身僵住，喉结处难受的动了动。良久才颤颤巍巍的问：“是谁这么有幸？”话语中都是悲凉，他好像要把自己变得很卑微，很低落，低到尘埃里。
　　“是我夫君啊。”她回答的甜蜜，却像把刀。
　　“那真好，你有归处，我为你感到高兴。”他仿佛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不自觉的退了两步。我撇嘴，忙扶住他！切，你说谎！
　　“你来观礼么，我视你为知己，肯定为你留一席，只因你长久不来，我怕你游览山水去了，没办法见到你了呢。”她端坐着甚是高兴。可我偏想让她闭嘴。你说的是幸福！伤的是我的兄长！
　　我想上前，他按住我的手，一世冰凉。

　　那天，我跟在他身后，坐在红房子里。尚书大人的亲事真是热闹啊。他听说了。他们相遇于初晴雨上凉亭中，一见倾心，他一生清廉，才气不凡，诗词歌赋，百姓都叫他“苏仙”。
　　坐在席间，我只看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新人，刹那间我好像看到琴操和他有一秒眼神的触碰，仍然笑得倾国倾城。喧闹中，他突然举起酒杯对准一个方向示意行礼，然后一饮而尽。之后便抽身离去。

　　数年，我也长大，尽管我和他都是过着凡人没有经历过得千万载岁月过来的，但是这几年，他忽然开始过得小心翼翼，生怕时间溜走。直到有天，琴操哭喊着砸着冥界的幻生门。他再见到她，震惊到无法言喻。
　　那天，许多人都看见，冥王大人一路跌跌撞撞飞奔出冥宫来到幻生门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琴操。
　　她看到他，甚是惊骇，口中血沫溢了出来，绝望而又惊喜的说：“是你，你竟然是冥王。”她躺在他怀里，一直抽搐，微微隆起的肚子告诉了他她有孩儿了，不过这么重的伤也该胎死腹中了吧？“我一直不知为何，我的眼睛突然好起来，也不知为何，一直平安顺遂，我......我就相信啊......有......有神仙保佑我。原......原来是你护着我。现.......现在我......求你......也救救我夫君，求求你了，冥王...冥...王大......大人......”说完这一切，她撒手而去，身体的温度在他的怀里渐渐地变得冰凉。他没有说话，她曾喊他先生，为了夫君求他却喊他冥王大人,从始至终从未唤过他的名字,最后还死在他的怀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琴操啊琴操，这一世你伤他伤尽便去了，留他长生不死的深受折磨做什么呀？

　　后来？
　　后来心如死灰的冥王大人耗尽修为将她爱的人化作一株曼珠沙华，养在冥河边，悉心照料重新赐灵，待她重新修炼成人。费尽心思之后，等来的却是她的逃跑，直到最后她就算爱上了一枚引路石也从来没有将他入眼。
　　我曾经问他，两生两世倾尽所有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说，爱我所爱，不问因果。

　　5

　　冥宫里，他伏在我的腿上，我的手放在他的头上细细的摩挲着他的发髻。“如何？”我知道他醒了。
　　“心结已解，尘埃落定。”他一世君王，现在却如此黯然神伤。他伏在我膝上，甚是安详。作为一个孤独的君王长生不死的待在这漆黑一片的生魂之地，苦了你，兄长。
　　“我不想你喝忘情水，痛了忘，忘了痛。也不想你藏在这苦楚在这阴曹地府，一个人过着长生不死的日子。我也想你快乐。”我拂过他的头发，往生水，是我逼他喝的，伤口是我硬生生撕开的，想要你也幸福——是真的。我实在舍不得，你在这里千秋万载都囚禁自己，孤独着，凄凉着。
　　“你是药冢之主，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他看着我，伏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我惊愕良久不能理解他这个决定。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住满了星星。

　　6

　　我有一个哥哥，他是上古冥王，他曾带我游戏人间，为我疗理情伤，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子，他倾尽所有护她周全，后来受伤囚禁心扉，折磨自己万载许，结果最后与她相伴终老的人仍然不是他，有一天，我逼他喝下了往生水，一梦初醒，泪干，情尽，他伏在我耳边对我说：
　　求你，断了我的情腺吧。

　　我大惊，却又平静的答应了他。星辰退去，眼如黑曜。

　　从此，冥王眼里，再无星辰。生生世世，永世冰凉。

　　我看遍世间百态，终归得一奇方：
　　多情者，易凉薄。专情者，不宜久。
　　痴情者，自顾囚。忘情者，断情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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