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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
托马斯似乎感觉到了身边可怕的气息，用手挡住头部，翻了个身。
迪安抓住他的胳膊，硬是把抽出来的匕首按了回去：“书不是托马斯的。算了算了，都是队友。”
达戈想把匕首再拔|出|来，奈何迪安按住了他腰带上的刀套，他抓住匕首的手想抽出来都有些困难。
“疼。”达戈憋了很久才吐出这一个字，“我不拿刀了，你放手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迪安松开了手，转眼看向他被纱布包得严实的身体，迪安把达戈挡住，脱下罩住他的外套，问道：“身上的伤怎么样？”
“不重，死不了。”达戈把外套穿回来，他身上除了战斗留下的伤痕，因说假话长出的伤痕也不占少数。那些长出的伤痕，他不希望有别人看到。
“可你穿的是我的衣服。”迪安说着又把达戈刚刚穿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穿一下不行啊。”达戈把衣服拉回来，“是你自愿脱下来给我穿的。”
“嗯……好像是这样。”迪安不拽衣服了，把托马斯往旁边滚了滚，自己挤在了达戈和托马斯之间。达戈从侧面看过去，迪安的后背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
那道伤痕从左肩稍下一点开始，直到腰上后右方才结束，整个背部被这一道伤痕分成两个部分。伤痕很深，没有结痂也没有流血，看上去也绝对是有一段时间的。如果是外界伤害，此时达戈看到的只会是一道很深的伤疤，可现在不是。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即这伤痕是因说了一个谎言而长出的。
他到底是说了影响多么恶劣的谎言，才把伤痕长得这么深的啊！达戈不禁感慨道。
不过迪安背上伤痕的位置，倒巧合得与自己被敌人砍的那一道位置一样。
“队长，”达戈想说什么，但想说的话才到嘴边，就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嗯……长官那边，下一步行动传达下来了吗？”
“传达下来了，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就要去D市的南城区。”
“D市？D市离中央很远啊，还是南城区……”
“是啊，长官说目前把在D市的敌方军队赶出去是最有可能的。他还说我们要从外围逐步向内发动战略反攻，最后各个方向的反攻军队都会到中央地区。”
“这也太过于理想了吧，”达戈把衣服拢了拢，遮住小半张脸，吐槽道：“要是一切都可以这么完美，我们国家也不至于沦落到被那么多国家侵略，有些还在我们这里开战，就是怕在自己的地方干起架来造成什么损失嘛……”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又不经意地落在迪安背上的伤痕上，迪安听他说着说着就逐渐偏离主题，便打断道：“他们的计划再如何理想化我们也没有办法，其他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多说。”
“……假如他们的指令是错的呢？”
“那就努力用错的计划把利益损失减少到最小。”迪安平淡地注视着看了死者名单后脸色惨白地跑出去翻尸体的士兵，又看了看达戈，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达戈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擦干净：“马上不就要去城里了吗，没必要休息了——还有，你为什么连聊天都要顾忌啊，队长？”
因为……
因为很多很多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他也早已在童年就下定决心，不去谈论和国家、上级有关的话题，并不是这些都不能谈论，而是他不敢谈论了。
心上的旧疤隐隐作痛，小时候那个人的倒下，让他明白了很多。
迪安没有回答达戈这个问题，低着脑袋悄悄用余光注视他，等达戈擦完匕首并收起来后，他一手揽过达戈的双膝，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将其平放在下面就是土地的床单上。
“你干什么！”达戈突然拔刀，发亮的匕首刺向迪安，又在他胸口前两厘米处停住，他深吸一口气，严肃道：“请队长不要在莫名其妙的时刻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迪安微微一笑，见他把刀收起来了，也收回了手，俯视着达戈道：“身上还有伤就先不要乱动，一会儿去D市绝对不会让你闲着的。”
“那可以不让我躺着吗？”
“嗯？”
“被俯视的感觉很难受你知道吗？”
“没关系，就算你坐起来了我还是需要俯视你的。”
“……”
达戈看着迪安，迪安身上肌肉的线条很好看，但疤痕也不少，只是……在没有被衣服包裹住的地方，除了背上那一道极深无比的，他竟找不出第二条因谎言原因长出来的伤痕。
迪安没有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只是没等到躺着的人的答话，就自顾自地到处望，目光从一个士兵身上，移到另一个士兵身上，扫视过一遍后，他又看地面，忽然发现左前方不远处长着一朵蓝色的小野花，目光就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好漂亮。”他自言自语，却吓到了悄悄看自己害怕被发现的达戈，他转过脑袋，问道：“怎么了吗？”
“啊，”达戈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东西好漂亮？”
“就那朵花啊。”迪安指过去，达戈撑着地面坐了起来，顺着他所指的看过去，说：“那种野花不是很普通嘛。”
“但这里的环境是很难长这种植物的。”
“……哦。”
一个“哦”字，结束了话题，两人都沉默了，直到罗里安拿着刚刚解出的加密过的电报小跑过来。
“队长，中央那边发电报过来了，其他的小队已经看到这份电报了，刚刚才传到我这边，听说这次行动……”
“怎么了？”听他忽然不说了，迪安急忙问道。
罗里安笑了笑，手习惯性地一触头发上别的十字发夹：“这次的行动……我们要站在离敌人最近的位置。”
“没事的，别怕。”
“D市已经沦陷了，队长。”
“没关系，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迪安一手轻轻按上了他的脑袋，一手拿过纸，快速阅读。
“啊……真希望能早点结束呢。”罗里安勉强向上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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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沉的，飘下些小雨滴，路上有深深浅浅的水洼，雨水带来的清凉之感淡化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尸体泡在水洼里，腐烂在街角。
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F国士兵在来回巡视。
第三小队七个人躲在路边淋得湿漉漉的木箱子里，木箱被他们用抢上的备用刺刀划出小口，以便于察看外面敌人的方位。
一两个F国的士兵坐在他们躲的箱子上，还有几个靠在箱子边上和附近的墙上。F国士兵坐的木箱正是托马斯、罗里安和奥利弗躲在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
“别哭，你不要哭……”托马斯捂住罗里安的嘴，用自己能发出的最轻的声音对他说道。奥利弗蹲在一边一动不动，静静地透过小洞观察四周的动静，如果旁边两个人可以安静一点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听出箱子旁边人的动作，以及谈话的细节。
诺曼和伊万躲在他们斜对面的箱子里，诺曼个子高，伊万也不矮，两个人在并不大的箱子里挤得非常难受，诺曼也似乎有了随时无差别骂人的趋势。
“我们现在突袭是没问题的！对吧奥利弗？！”奥利弗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诺曼的声音非常响亮地传到了坐在箱子上的敌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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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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