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随暖

　　期盼很久的寒假终于到来，林一暖跟林爸和阿姨说想回爷爷家，林爸买了很多东西要她带回去给爷爷。林一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汽车站时，碰到了穿着蓝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带着毛线手套的路修远。她问路修远去哪，他好像没听到，只是看着售票大厅的电子显示屏。

　　林一暖买了一张去吉山的车票，把东西放在候车区，路修远还在那盯着显示屏，上面的信息已经显示好几遍，他站在那一动不动，那身影，看起来很孤单。她走过去，跟他说：‘我要去吉山镇，我爷爷住在那。’

　　他总算回神，应了声噢，接着就笑了，说：‘你买好票了？’

　　林一暖微微颔首，问他：‘你要出门吗？’

　　他摇摇头，‘吉山挺远的，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没事的，下了车走一会就到了。’

　　‘要不——’他迟疑一会，‘要不我送你去吧。’

　　‘啊？’他刚说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路上多不安全，我送你到了再回来，反正放假了我也没什么事。’

　　林一暖有些看不明白，他开玩笑似的说着这些话，眼神里有不一样的认真，他真是难懂啊……‘我买的是十点的票，到吉山得下午两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车。’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拿过她的车票，看看车次，跑到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同辆车的。

　　‘走吧，已经九点五十了，我们上车等。’他把车票塞进牛仔裤口袋，提着她的两个大包，往候车口走，‘哎，你提的东西真多，幸好我送你吧。’

　　她无语地提着两个小包跟在他后面，上了车放在行李架上，她有些轻微的晕车，所以选了靠近司机的座位。还好路上路修远一直玩他的手机没怎么跟她说话，不然会坚持不住。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吉山已经两点半了，一下车林一暖就蹲在路边吐了。路修远在一边看着，笑着说：‘你还真能忍哎！’

　　她皱眉，不想说话，从包里拿出两个橘子，一个给他，一个自己剥了。忽然想起刚才忘了问司机师傅回程的车最晚几点。她让路修远在这等着，自己走进路边一个小商店买了一瓶水一包饼干，顺便问了卖东西的阿姨，阿姨告诉她两点的时候最后一班车已经过去了。

　　路修远听到这个消息稍稍表示了一点遗憾，然后是兴奋地对她说：‘走吧，这次真的护送你到家了。’

　　她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只有等明天了，‘你要不要打电话回家说你今天回不去了？’

　　他提起刚才放在地上的包，‘我手机没电了，到你家再打，你家应该有电话吧？’

　　‘噢，你把那个包给我提，这个给你。’把水和饼干递过去，中午他们都没吃饭，他应该很饿了吧。

　　他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吃了几块饼干，‘你家还有多远啊，我们赶紧走吧。’

　　‘十五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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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三，是农历的小年。他们到爷爷家时，爷爷正坐在院子里择韭菜。看见有人进门，爷爷放下手里的韭菜，摘下老花镜，认出是林一暖，‘小暖回来了。’

　　林一暖叫了声爷爷，指着路修远说，‘爷爷，这是我同学，没赶上回J城的车，在这住一夜。’

　　路修远听不太懂吉山话，不过看的明白她应该是跟爷爷介绍自己，于是也喊了声爷爷好。

　　爷爷点点头，带他们进屋。他们把东西放下，围在炉子边烤火。吉山在J城的东部，冬天虽然清冷，但家家都点了火炉，屋里暖和的很。

　　林一暖把还没择完的韭菜放在自己跟前，一根根慢慢挑着。爷爷拿出一块肉，准备切肉馅，林一暖看的连忙接过来问路修远：‘你吃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吗？’

　　‘嗯，我不挑。’路修远用手搓搓刚才冻红的耳朵。

　　‘爷爷不太喜欢吃肉，我们就吃鸡蛋的好不？’林一暖跟路修远解释。

　　路修远笑笑说：‘客随主便，嘿嘿，客随主便。’他可是硬赖过来的，怎么敢挑啊？

　　林一暖不停地跟爷爷讲她在学校的事情，老人听着偶尔也插两句，大多都是教育她的话。

　　爷爷以前是镇上的教书匠，林一暖从小就有点怕他，后来她十岁的时候奶奶去世那段时间，家里就剩爷爷跟她两个人，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偷偷的哭，爷爷抱过她，拍拍她的背，含糊地说：‘小暖乖啊，不哭，不哭……’她感觉到脖子里一点冰凉，抬头发现爷爷也哭了。那之后，林一暖再也没在爷爷面前哭过，她开始不断的跟爷爷讲学校发生的事儿，学着怎么让爷爷开心。

　　路修远听着爷孙俩的对话，心里有着深深的羡慕。女孩忙进忙出，嘴角却一直带着笑，她很开心。他发现她平时说话语速有点慢，给人感觉没什么脾气，不过他没仔细看过她的长相。细长的眉，眼睛不算大，鼻子嘴巴也很小，可能是因为屋里温度高，她的脸颊红红的。

　　像是感觉到路修远看她，她指指已经揉好的面团和调好的馅儿，笑着说：‘你会包饺子吗？要不要帮忙？’

　　哦，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露了一颗小虎牙。她不算特别漂亮，可看着路修远眼里，却着实可爱。他去洗洗手，然后坐在桌子前，‘我是谁啊，看看就会了。’

　　‘那你跟爷爷一起包，我擀。’林一暖擀饺子皮很快，一会儿就擀了很多，看看路修远包的饺子，说：‘你还是不要包了，你包的这些下到锅里都烂了。’

　　路修远不干，‘不行，我多包几个就熟练了，你看，我已经捏的很好了。’将手里的饺子摆在林一暖眼前，看看，已经很不错了嘛！‘爷爷你看，应该不会破的。’

　　老人呵呵笑，‘小暖啊，他包的不错了，等会你再帮忙捏捏，闲着也是闲着。’

　　‘爷爷——’林一暖无奈，只好挑出路修远包的饺子自己再捏一次。爷爷没有问路修远为什么来吉山，只是说来者是客，叫她好好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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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好饺子之后路修远打了电话回家，说今天不回去，在同学家住下了。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路修远只是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爷爷又让林一暖炒了几个菜，说是今天小年夜，不能吃的太简单。路修远在那惊叹：‘林一暖，你什么都会做哦！’一句话让林一暖红了脸。

　　吃饭前，爷爷拿出一挂鞭炮。路修远说：‘这几年J城管的严，过年都不让放鞭炮的。嘿嘿嘿，爷爷，要不我来点吧。’爷爷乐，让他把鞭炮挂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递给他一个打火机让他小心点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真有过年的气氛了。

　　三个人围在桌边吃饭，爷爷到了两杯白酒，摆在桌上。路修远以为那是给他喝的，连忙摆手说自己不会喝酒。林一暖拿筷子戳他，小声解释：‘那不是给你喝的，是给奶奶备的。’路修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爷爷说嗯，小孩子家的不该喝酒。

　　那杯酒最后是爷爷自己喝掉了，边喝边说，‘老婆子也不该喝酒。’林一暖眼眶涩涩的，小时候每次过节，爷爷总是倒两杯酒，说是给奶奶喝，奶奶端起来要喝的时候他就抢过去，说，老婆子家喝什么酒啊。奶奶笑呵呵地说，是，老婆子不能喝酒，这酒啊，留给老头子一个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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