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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君二
阿毓一听这话,脸红到脖根。
他虽然在二凤面前死不要脸的,但是在怀君面前,总觉得少了点勇气。一时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搁,只是嘿嘿干笑道,“怀君兄可真爱拿我说笑。”
怀君对这话不置可否,末了,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展开在阿毓面前,只听他道:“这是十铃羽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玩意儿,算是个护身符吧,我看阿毓公子和我有缘,就当是留个念想送与你,阿毓公子可千万不要佛了我的一片心意。”
阿毓都听他这般说了,也不好推辞,双手接过,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条纶带两头各结有五只银铃,精致小巧,甚是美观,阿毓忍不住在手里摇了几下,竟然不响!
“莫非是个哑铃?只是为了装饰用的?”阿毓心道。
怀君见他苦思细想的认真摸样,莞尔一笑,起身绕至阿毓身后,躬身伏在他耳边,低声道:“阿毓公子若不介意,就让我来为你系上如何?”
阿毓直觉耳痒难耐,有温热的气息氤氲在耳际。他木然点点头,便把十铃羽冠交与他了。
怀君只手解开阿毓的素色发带,一头青丝顺势倾泻而下,又软又滑,遮住了阿毓半张脸。而下一瞬,这乌亮发丝又被怀君极其轻柔仔细拢起,揉作一缕,缠上三两圈,稳稳垂在了脑后,十只铃铛就这么悬在了发间。
怀君俯下身子,嘴角勾起了一种十分满意的弧度,感叹道:“果然你戴着最好看。”
阿毓只当他是赞美之词,也就付之一笑。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女声传入亭里。
“主人,你在外面已经候了好几个时辰了,若再不去休息一下,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蝶姬伏在地上,头也不抬,但听语气,阿毓倒是听出了几分担心,因问道:“怀君兄身体可有不适?”
怀君浅笑道:“只是一些旧疾,需要些时日修养身体,所以平时要嗜睡些。”
这样说起来,阿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正是睡在雨里也没醒。果然是身体太过疲惫,需要好生修养吧。
阿毓考虑到怀君身体状况,也不想过多打扰,便道:“怀君兄好生养着身体,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叙,告辞!”
怀君也没有苦留他,便叫蝶姬一路送他出去。
望着在前面带路的女子,阿毓总有一种不受待见的错觉,可硬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得罪过她。
心下生疑,而他这个人又最守不住嘴,这心里有事儿就一定要说出来,他也相信没有什么事儿是当面不能解释的。
说着便加快步子拦在蝶姬面前,道:“姐姐为何不理我?可是阿毓有得罪姐姐的地方吗?”
蝶姬闻言脚下一顿,抬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感觉简直就像和他有杀父之仇一样。瞪完也不解释一下,什么都不说就丢下阿毓一个人头也不回走了。
阿毓傻愣愣立在原地,感觉已经没人比他更无辜了。
回到福泽堂的时候,二凤正在替人抓药,阿毓走过去,接过几个方子就照着抓,不过一会儿,一条长队就已经寥寥无人了。
二凤笑道:“多亏阿毓了,不然又不知道该忙到什么时候。”
阿毓正在称干药草,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没事儿。”
说完正要转身,忽然手腕一疼,阿毓不明所以回过神来,只见二凤脸色惊恐地看着他头上的十铃羽纶。
厉声道:“阿毓,你这纶带哪里来的?”
阿毓被他牵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一听这话又非同小可,如实回答道:“一个朋友送的,二凤,这个纶带可有什么问题吗?”
二凤道:“这不是普通的纶带,我能感受到,里面注有灵力,而且这灵力非同小可!阿毓,是什么朋友送的?”
阿毓被他这么一说,也乱了心神,便把至今为止与怀君的所有经历都通通说了出来。
二凤听了,揣测道:“阿毓,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怀君很有问题,杏花树断不可能这个时节还开花,此人说不定有能使枯树发芽的本事,如果不是普通人,那会不会是个妖精?”
阿毓听这话顿时心惊肉跳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把气质如兰的怀君同妖怪联系起来。连忙摆摆手,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阿毓!”二凤话锋一凌,“我知道你与他关系好,可这样的人物,难保他有所图,还是小心为妙!”
二凤一面说,一面朝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这包药粉,寻常人踩上去便会留下脚印,如果是妖的话,留下的脚印就会立马消失。阿毓不妨试一试,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真是寻常人类,我自然也欣喜阿毓同他结交。”
二凤说的句句在理,阿毓也就收下来了,掂在手中,问道:“二凤,这包药粉叫什么名字呀?”
二凤托腮想了一会儿,似乎难以启齿,“就叫它……指甲粉……吧?”
“……”
阿毓实在是不想嫌弃这名字是多么的恶俗,指甲粉?难道还不成是指甲磨成的粉末?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二凤,你为什么给它取了这么一个‘苦大情深’的名字?”
二凤眼神飘忽不定,尴尬笑道:“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哈。”
阿毓白了白眼,嘲讽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留了几十年的指甲磨成了粉呢!”
二凤闻言一呆,转过头又十分难堪嘿嘿笑道:“阿毓……你可真是巧思慧黠……”
可是又顿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质问道:“二凤如何有这辨识妖物的药粉?”
阿毓盯紧他的眸子,把二凤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不让他有一丝扯谎的机会。
二凤躲不了,也就不躲了,耸耸肩:“我一个开药馆的,懂些药理又有何问题,平时若是没有一两件辟邪的东西,哪敢在这妖邪肆虐的世道混下去。”
阿毓想想也有道理,而且自己老是这般死逼着二凤,怀疑他确实很不对,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二凤笑了笑,“我知道,阿毓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难免会有诸多猜测,可是你只要记得,我二凤绝无害你之意,阿毓能相信我吗?”
阿毓望着他,只觉此刻的二凤一双眸子亮得惊人,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翌日早晨,阿毓早早起床烧汤洗面,梳洗完毕后便自觉坐在大堂桌案旁边清算这个月的账目。
要说呀,这二凤什么都好,药理什么的绝对在杏花镇是大师辈儿的,可一到算账,他只能呵呵两声了,凡事两只手数不过来的,他都算不了!
这样一来,账务这一块儿,也就完完全全落在阿毓肩上了。
这会儿还早,大街上没几个人,多是一些做生意摆摊的提早站好位置。
阿毓灵活拨动着算盘,正低头思索间,登时觉得面前账本上落下了一个阴影。
阿毓本来以为是烛光的阴影落在了账本上,又突然意识到现在还是白天啊,哪里需要点蜡烛?
阿毓猛然抬头,一张硕大的稚气幼嫩的脸庞近在眼前,而且还在以一定的速度不缓不慢靠近,简直要贴在自己脸上。
阿毓唬得一大跳,身体登的往后一仰,连人带凳子都一齐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一面“哎呦”大叫一声,一面暴跳如雷指着面前的少年吼道:“你,你,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吓人!”
谁知那少年毫无赔礼道歉的意思,还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目不转睛盯紧了阿毓的脸看,那感觉,简直比镇上媒婆看人的眼睛还要滴溜溜的。
阿毓扶着差点没摔断的腰起身,看清了来人长相,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头比他小一点,如果远看还是看不出分别的。
一脸稚气未脱,还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傻里傻气的?
少年穿着紫色便衣,黑发如漆,松松垮垮扎成一条大麻花辫垂在脑后,显得随意慵懒,更有一种少年人的年轻活力。两耳上各戴着两只耳坠,耳坠末端是用浅紫色的流苏结着,显得娇气矜贵。
只是,这大早晨的,太阳没冒出半个边儿,已是秋初入寒了,这少年的袖子卷得老高老高,整个胳膊还差一小截没露出来,有这么热吗?
阿毓正想质问些他什么,谁知那少年竟露出一副十分嫌恶的表情,哼了一声,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还道是什么金贵的人儿,没想到就是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啊。”
阿毓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但听那紫衣少年又道:“罢了罢了,也只能嫁鸡随嫁狗随狗了,我蝶楚的命可真不好。”说完便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虽然阿毓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子说些什么胡话,但是莫名让他很不爽。
忿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紫衣少年这才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话头,斜目觑了他一眼,道:“我叫蝶楚,是墨,哦,不,是怀君公子的……”说到这里,蝶楚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挤出两个字。
“孩子!”
阿毓简直目瞪口呆,幸好没被这两个字当场吓掉半条命,怀君兄什么时候居然
有这么大的儿子!阿毓在脑海里把这两个人强行组合在一起,一脸慈爱的怀君兄抱着一个十几岁的儿子,抚慰又怜爱,怎么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蝶楚看出了他的心思,狞笑道:“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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