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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崽
王翠花在儿子们出门后就打算着先去一趟孩子他二伯娘家。
“梅花,你在家看着点桂花,别让她到处跑。我去去就回来。”王翠花交代道。
长梅穿着身旧衣裳在整理灶房,闻言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年头没有空手上门要东西的道理,王翠花在放鸡蛋的竹筐里捡出十个鸡蛋,又去菜地里摘了些新鲜的瓜菜放进一个竹篮里,掂了掂竹篮的重量,这才满意地挎着小竹篮出门。
等到了几间屋前种着几棵红枣树的泥瓦房前,几个孩童在树下打闹。王翠花提高了些声量:“二丫,你奶在家呢?”
扎着两条小辫的二丫回道:“在呢。奶,五婶来找你。”
正在干活的二伯娘放下手中的活计,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污渍,走出来:“翠花来啦。”
王翠花跟二伯娘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我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来看看那狗崽子,喏,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鸡蛋给孩子补补身体。”
“你也太客气了,几条狗崽子哪用的着这些。”二伯娘推辞了几句便收下了,鸡蛋要两文钱三个,在村里也算是金贵的事物,十个鸡蛋也不少了。
带着王翠花去后面看刚下来几个月的狗崽。狗窝是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十分简陋,用割下来晒干了的稻杆铺在里面垫着,狗窝里趴着一条棕黄色的狼狗,把那窝狗崽都圈在自己身下,看到王翠花和二伯娘过来也不叫,只是用那双黑豆似的眼睛盯着她们。
五只小狗崽围着大狗,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两条黑黄相间的,也有两条棕黄的,还有一条全身漆黑的小狗崽。二伯娘从里面拿出一条黑黄的和一条全黑的给王翠花看,说:“这两条生的最早,骨头也比剩下的健壮些。”
王翠花看着两条憨态可掬的狗崽道:“看着是健壮些,可这黑狗可不吉利。”
二伯娘道:“这狗是不好看,可这可比其他的好养活,后面几条可比不上。”
王翠花在心里仔细比较了一下,还是嫌弃那黑狗。上山打猎是项容易受伤的事,带着条黑狗可不知道会不会带来霉运,黑黄的狗崽就罢了,再挑了条棕黄的狗崽子摸了摸骨头,再看看牙口,乳牙还算齐整。
最后王翠花挑了一条黑黄的和一条棕黄的,二伯娘把竹篮的东西腾出来递还给王翠花装狗崽子,两条狗年纪还小,攻击力不强,乖巧地趴在竹篮里,时不时呜呜地叫几声。
回到家里,王翠花把院里的门关好,免得两只狗崽乱跑出去,这才把两只狗崽放下。
在院里干活的徐山把狗崽拎起来细看:“牙口不错,拿来看家也好,养着吧。”
长桂听到动静好奇地从灶房门口往外瞅,见是两只刚断奶的狗崽,眼睛一亮,跑过去把两条狗崽抱住。哪个姑娘不爱这软绵绵的两团小东西。
“这狗崽子还小,小心点别被这畜生咬到手。”王翠花也知道小姑娘就爱这小猫小狗,花儿朵儿的,等这畜生长大长得不好看了自然就会抛在一边。
“娘,我省的。”长桂甜甜一笑,继续揉弄小狗崽那看着毛茸茸带点扎手的皮毛。
王翠花去后面杂物房里收拾出几块破木板让徐山在前院的角落里给搭个狗窝,又去后面草垛里拿出半捆干草给狗崽铺窝。徐山拿着锤子敲敲打打,搭成个小屋子的形状,做的大一些,省的等这小东西长大还得再弄。
长桂抱着两只狗崽跑进灶房,“姐,快看这小东西。”
长梅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一看那棕黄和黑黄两色的皮毛就知道是混的,道:“我记得前头晴丫头家里下了一窝小猫,可比这两好看。”
长桂低头,这是狼狗,的确丑不拉几的,但是再不好看也能给家里叼肉回来啊。长桂瘪了瘪嘴,又想到晴丫头有只橘猫,花纹可好看,又是软乎乎的一团,让晴丫头知道这狗肯定得笑话她。想罢,把呜呜直叫的狗崽子直接塞到狗窝里去,跑出去玩了。
长梅看到长桂跑了,连忙追上去:“桂花,你去哪呢?”长桂头也不回:“我去找二妞玩,中午回来。”
一看时辰也不早了,徐山赶紧拿起已经弄妥帖的工具,接过王翠花包好的干粮塞进怀里,这才慢悠悠地上山去。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着野鸡什么的给家里添个餐。
徐山爬到山上先查看一下自己挖的几个陷阱。有两个陷阱被挣开了,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还有几个没有动过的痕迹,再往远处走,临近深山边缘的两个陷阱却是有些动静,扒开一看,分别是一只锦鸡和一只灰兔。
徐山大喜。上山时才想着呢,老天这就送过来了。
徐山把套住的绳索解开,去拔了几根野藤把锦鸡和灰兔的腿结结实实捆起来,把凌乱的陷阱重新整理布置好这才离开。
深山猎物多,可危险也多,徐山作为一个老猎人,深知不能弄出大动静惹出什么凶猛的野兽,同样的也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待着。所以弄到东西立刻就走。
徐山不敢走的太深入,就在深山的边缘处徘徊,见实在没有其他的小猎物,才小心地退走。
在离开的时候顺便还跑到生长有蓬蘽和胡颓子的山沟里。夏季炎热,草木茂盛,各种各样的野果子也成熟了。桃金娘、刺泡儿、覆盆子、八月瓜、龙葵、蛇莓、马桑、拐枣儿等都陆陆续续地成熟,散发着香甜的味道,这是孩童们的最爱,摘来甜甜嘴儿,就能让他们高兴一整天。
徐山这个老父亲,家里可是有四个孩子,而且还有自己的老娘和媳妇,这些蓬蘽、胡颓子之类的野果子最是能讨他们的喜欢。
把猎物挂在树上,扯了几根野藤随手就编成了个篮子,摘了片野芭蕉的蕉叶垫在篮底,芭蕉叶宽大,能把整个篮子都垫满,不至于让果子掉下去,徐山废些工夫把蓬蘽和胡颓子都摘了下来。
蓬蘽是一种红色的像山莓一样的野果子,远远看着嫩绿的枝叶衬着红艳艳的果子,间或开着几朵小白花,摘下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别提多棒了。
胡颓子看着不好看,果实后面拖着一条尾巴似的,有些还泛着青色,成熟后有些像樱桃,不过吃进嘴里也是甜滋滋的。
徐山利落地把附近几丛蓬蘽和树上的胡颓子都摘下来,装满了大半个竹筐,又上下走远了些,没有发现其他的野果子,才拎起猎物回家去。
王翠花见徐山回来的那么快,还当是没有什么收获呢,大岭山的山林广阔,有时逛上三天都不见得有所收获。结果看到徐山手里拿着两只灰扑扑的野鸡野兔,再有那一篮子的野果,顿时高兴坏了,嗔笑道:“再没有你这么疼孩子的,可不得把他们宠坏。你去把那野物收拾干净,晚上咱家吃点好的。”
徐山只是憨笑:“我这可不是疼孩子他娘和他奶吗?娘她牙口不好,这果子软烂也能吃些。”
王翠花哼了一声,把竹筐拎起拿到灶房,洗了一大碗拿到徐氏房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待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中时,娘亲王翠花已经做好了晚饭。
徐长松兄弟俩推开院门就看见两只小狗崽,一身毛绒绒的,瞪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冲着他们呜呜地叫。
“娘,这就是二伯娘家下的狗崽吗?”徐长柏对着灶房喊。徐长松蹲下来摸摸狗崽的毛,既短又扎手。
王翠花端着盘炒菜从灶房出来,说:“是啊。”把菜端到厅堂的圆桌上,“幸好你娘我去的早,那窝崽子还齐全没被挑走一只。你那二伯娘诶,竟然给我条黑狗,看着也小,不好养活。所以说啊,下手要早,不然可得被人糊弄。”
徐长柏自然应是。
今晚的菜很是丰盛。一碟清炒扁豆,一碟凉拌黄瓜,一碟葱爆鸡杂,一碟芋头炖兔肉,还有一大盆的野鸡汤。三菜一汤,肉菜的分量很足。
“爹,不是明天才上山去?怎么?”一看到那兔肉就知道不是买的,徐长柏问。
徐山倒了杯酒,说:“没去打,今天陷阱里刚好圈住两只。”
徐长松正在大口大口地喝汤。扁豆和青瓜都是自家地里面的,弄得清清爽爽。野鸡身上没有多少肉,肉又结实,熬汤却异常鲜美,特别是王翠花在汤里放了五六朵去年晒的菌干,又在灶上熬了两个时辰,端上来的时候,揭开锅盖,汤还滚着冒着热气,金黄色的鸡汤里几块褐色的菌类随水翻腾上来,喝一口,味道别提多鲜美。葱爆鸡杂里的鸡杂也非常有嚼劲。六月份的野兔不比春天那时候有一层油膘,精瘦精瘦的,徐山特地给他夹了一个兔腿,一口咬下去,肉质鲜嫩又有弹性,还带着芋头的清香,芋头吸饱了肉汁,最是香甜。就着这个兔腿和几块芋头,徐长松吃了一碗饭,成功地把自己吃撑了。
“诶呦,我的松子,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可疼不?”徐氏哭笑不得,帮长松揉揉肚子给他消食。
徐长松哼唧一声,他还是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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