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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宴
明华宫菊园
每年9月后,萧太后的明华宫便是天启国最为华美的地方,菊园里汇集了来自外邦纳贡或是全国各地的藏品,不同品类的罕见菊花,全都争相绽放。墨牡丹、玉翎馆、瑶台玉凤、泥金九连环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萧太后以自己这处别致的园子为傲,每年此时都会邀请京城里皇亲国戚和二品以上官员家的夫人、小姐欢聚,共饮美酒,共赏美景,切磋才艺。此举本是为了施予皇家的恩惠慰问,但后来却成了贵族官家公子小姐的姻缘会,各家小姐每每总是盛装华服,费尽心思,想要在宴会上脱颖而出,吸引心仪的俊雅公子。
今年的菊花宴同往年一般,金线镶边的大红邀请信早已分送到各家主母手中,内容也依然是弹琴作诗、赏花作画之类。不同的是,今年受邀的人多了一位,这便是近日因为被突然指婚给东陵王的丞相府大小姐楚妤茉。
之前,类似菊花宴这样的聚会,二夫人从不让她参加,每次都把自己的女儿楚月茹盛装打扮带去参加,日子久了,大家都以为楚家只有楚月茹一位小姐,却没料到,平白出来个楚妤茉。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直接就霸占了众人翘首以盼的东陵王妃这个位置,简直就是犯了众怒。因此,京城的小姐们听说今年菊花宴点名要楚妤茉出席,都卯足了劲儿要看看她有何能耐,恨不能乘机揭了她的底,让太后作主给东陵王退了这门婚才好。
“快看,快看,那就是楚家大小姐。”
“竟然连个像样的头饰都没有,衣服也是早年的老旧款式。”
“走路毫无仪态,怎么是个土包子啊!”
“啧啧啧,这样的姿色也配做堂堂七王爷的王妃!”
跟在二夫人、三夫人和楚月茹的后边,妤茉一袭素色蓝衫,只搭了一件御寒的白色披肩,发髻在脑后编了个鱼骨辫,除了在每股发辫交汇处缀上一个小珍珠外,未作其他装饰。相比其他盛装华服出席的小姐,确实是朴素极了,往众人中一站,极不起眼。
听着周遭的议论,二夫人心中欢喜,大家对妤茉评价如此低,正好衬得月茹美艳出色。楚月茹为了这场宴会可是准备了两个月,此时也跟着瞥了一眼上不了台面的姐姐,满心嫌弃。
“小姐,她们好像都在议论你。”月见在众目之下有些手足无措。
“她们啊,在说你家小姐我打扮寒酸。”妤茉故作委屈。但脚下的步子却非常轻快,心情显然不错。
“你们看,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娘娘身边的是大王爷、三王爷和九王爷吗?”
“七王爷也来了,还有左侯爷!”
众女子看着来人,满眼倾慕向往,早把妤茉忘到了脑后。
“宸,据说今日能见到你那难得露面的准王妃,我可是很期待啊!”左宇翔自小便与君漠宸亲近,近年封侯去了西边封地,这次返京恰好赶上君漠宸大婚,自是十分好奇他将娶什么样的女子。
“本王也很期待”,君漠宸嘴角微扬,目光便向女眷中探寻过去。
“王弟好福气啊,娶了丞相府的嫡女,这以后有了楚相这位好岳丈,为父皇尽忠更是如虎添翼了。不过再精明能干,也始终要谨守臣下的本份才好,切莫只顾着意气风发,不小心触怒龙颜。”大王爷君煜天装作不经意的发话。
“多谢大王兄提点,臣弟时时谨记,要自己切莫随了某些人贪功敛财,置天启国百姓不顾,招致怨怒,失了我天家威严。”君漠宸朝着大王爷躬身一揖。
“君漠宸,你!”君煜天拂袖。
“太后娘娘请各位入座!”司宴女使传众人入席。
“皇祖母,听说今天七哥的准王妃也来了,到底是哪位啊?”君沐风刚一坐定便直奔他今日唯一感兴趣的话题。
萧太后向来最是宠他,笑道“哀家也是好奇,快把楚大小姐请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我去,不是看菊花吗,怎么一上来就是点名参观我?妤茉本打算做个隐形人自娱自乐,却不料一下成了宴会的主角。形势比人强,只好起身,尽量低头挪步,作淑女羞涩状的往殿前走去。
古时候的礼是怎么行的呢?屈膝?拱手?跪下?趴下?妤茉心里无比凌乱,本想说跟着别人学,谁知她却是第一个。终于捱到太后面前站定,试着学古装电视里那样福身,谁知没掌握好平衡,身子一晃,便向前方地板跪了下去,“妤茉给太后娘娘,啊!妈呀……请安!”
“楚大小姐这行礼,咳,挺特别!”半晌,君漠宸首先开了口。他从来时便注意到她今日与众不同的打扮,难道是为了特立独行引起他的注意?那也太素净了些,竟是半点首饰都没带?他本想等着她自己发现他就是那日的黑衣人,却没想到这女人直接在太后面前失仪。好歹是他的准王妃,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准七嫂,你摔着没,要不要紧?”君沐风因七王爷的关系自然就在心里认了这个嫂子,真心关怀。
“丫头,起身说话吧!抬起头让哀家看看。"萧太后心中暗自惊讶自己那个平日里性子清冷的孙儿君漠宸竟出言解围,便心思一转不再追究。
算了,丑都出了,也不是第一次丢脸,规矩也确实不知道,干脆不管了,横竖就是跟个老婆婆见面聊天,能有多难!妤茉心一横,立马从地上爬起,挺直小腰,抬头,收腹,微笑,八颗牙,两手拎着裙摆,右腿后左腿前,一个优雅而完美的屈膝礼,脆脆甜甜的道:“妤茉见过太后娘娘,祝娘娘健康快乐,貌美如花,心想事成,太后娘娘么么哒!”末了还头一歪,双手在胸口比了个心型。
“噗…”左宇翔一口入喉的茶水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有趣,七弟,你这准王妃真是有趣,这丞相府教养着实另人惊讶呀!”君煜天自负的判定这王妃上不得台面,难忍幸灾乐祸。
“太后娘娘,妤茉不是不知道规矩,这是故意想着给您逗逗乐的,您老费心跟小辈门聚聚,不就是图个眷顾亲情和开怀一笑么,您这么美,这么年轻,这么慈祥,要多开怀笑一笑才好呀!”妤茉眼巴巴的望着太后,赌一把伸手不打笑脸人到底管不管用。
“哦?故意逗哀家开心啊,呵呵,这倒难得你这孩子一片孝心,来,到七王爷那处坐吧。萧太后人精一般的人物,自是看得明白,这会儿也起了看戏的心思,故意让妤茉去君漠宸那里,想试试君漠宸的反应。
妤茉暗自庆幸自己顺利过关,乖巧的走到那个指定的位置,“七王爷?谁啊?”抬头迎上面前似笑非笑的人,眼睛瞪大,“是你!你这个………”还没叫出声便被君漠宸顺势一拉拥入怀中,低头一吻。
“嘶……”在座有人明显到抽了一口气。
“七,七哥…………这是七哥吗?”君沐风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浓烈的男子气息笼罩住妤茉整个身心,制住她的力道坚强难以挣脱,重点是那个一言不合便吃她豆腐的家伙尽然意犹未尽,迟迟不肯放手。原来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就是七王爷东陵王,她要嫁的人。看这纯熟的动作,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
妤茉忍无可忍推开君漠宸,伸手就往他胳膊掐去。君漠宸却像早有防备,反手化解了她的动作,俯首在她耳旁低语道:“你今日太不知分寸,若再有荒唐举动,这条小命便保不住了!本王念在你之前救过本王,今日还你个人情,你还不知道乖乖听话么?”
妤茉心中一惊,她自然知道自己今日根本就在抚虎须,君漠宸说的都是道理,但救她有必要这样救么,还救那么久?可恶,明明就是没安好心!
既然他说要护着她,她也不用客气了。“王爷,您真是的…”妤茉嗲着嗓子唤了他一声,顺势便往君漠宸怀中靠去,一副害羞不敢见人的姿态,然后顺手狠掐了君漠宸几下来泄愤。君漠宸伸手搂了她,淡然扫了眼众人,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掩去了嘴角微微的颤动。
这是变天了?漠宸尽然为了这个女子如此举动,看来皇帝这桩婚指得可是绝妙啊!太后但笑不语,回顾众宾客,笑道:“好了,歌舞开始吧,大家与哀家共饮一杯,共享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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