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林间

　　她知道林渐是怎么想的，从一开始就这知道，他高二一年当校会会长当high了，心里那点为同学服务的道德感还没退干净，看她怪可怜，又是到了关键时期想帮她一把是一把，别让她高三压力这么大还孤零零的怪可怜。
　　可是他显然是低估了他的这个做法对别人的影响力，直线把女生对她的仇恨值拉到顶峰不说，她自个也是控制不住的上纲上线，要是知道那位置是特意给她留的，她能尾巴翘到天上去。脑子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知道是他的礼貌和“骑士精神”，但总归是被他这两天莫名的举动撩起了点儿小心思，下意识的开始做一些事情。
　　回去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东西背着包和他告别，临走前想起什么，转头，抿嘴，开口，“林渐，考试之前我可能碰不着你的面儿了，所以现在跟你说，考试之前把东西都好好检查一遍，还有，考试的时候不要把你的上衣穿进去。”
　　周围人的视线随着句话被引了过来，她说完之后觉得有些突兀，再多说一句也不合适了，就转头走，想着之后解释，直到走出了教学楼，才一条微信给林渐说明她刚刚莫名的举动，“我觉得南浦年不太对劲，他上次期末考成绩就不是很理想，而且刚刚注意到他在估你的速度，他可能会因为紧张作出点错事。”
　　一时没回应，可能是因为给同学讲题呢，她发出第二条，“当着你的面儿说是因为怕手机上说你不当回事。”
　　过了一会他回，“我知道。”
　　“没来得及说谢谢你。”
　　……
　　下楼的时候西森绮给她电话了，西森绮是她在校外认识的一个朋友，人美，性格好，干净如白纸还很有才情。参加艺考，考美术，水分素描都一级棒。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就是绘画班同学，一起学习漫画，还斥巨资买了一堆专业设备，学得有模有样了，当初她也考虑过艺考，但是没资源找不到好老师就作罢了。高中不一个班但还联系，普通朋友的那种。到了高三她被她爸妈扔进了一个封闭式的训练营一直到艺考结束才得空联系她，想让她帮她紧急恶补一下自己的学科，她说没问题。
　　她就在一楼等着她。亚麻绿长裙，驼色斗篷衫，黑色长发中分披肩，肤白，淡的如远山水墨，很温柔干净的女子，眉眼纯净的很，不声不响，如水。
　　“森绮，”她走过去微笑着冲她摆手，“一路顺利吗？”
　　她点头，“专业没问题，但我有点担心文化课，想想也就你能帮我了，所以来求助你。”
　　“当然没有问题。”她坐到她旁边去，“反正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随你差遣。”
　　“那就谢谢你咯。”
　　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格，没有因为别的事情的缘故被影响到丝毫，“抽刀断水水更流”的类型，她很喜欢。
　　到傍晚六点多才结束，西森绮家离学校挺远，她看她打上车后拍了车牌号，又敲窗户嘱咐她到家之后给她个电话，西森绮点头，还笑着说一句“你这样有点像个男朋友”。
　　之后她就自己慢悠悠的往家走，校外租的公寓里学校不到一站距离，一路还有各种店可以逛，她悠闲得很，直到在一家首饰店挑完一串锁骨链去结账的时候，被门口尖锐的报警装置吸引过去了视线。
　　店里安静，店员与顾客都絮絮低语，这一声突兀，周围人都看了过去。
　　一个穿的有些落魄的女生被门卫摁在门口的玻璃上，另一个人正拉过她的包翻东西，很快就从包里找出了一条没有结账的手链，艾雾手里拿着钱包，维持着那个动作一直歪头看着窗外的情形，售货员敬业的包装着，随后轻轻叫她的名字，“艾小姐，东西已经包好了，欢迎下次光临。”
　　她收回自己的卡，提着自己的纸袋往门外走，女生甩开了男人的手，不跑了，等在那里等处理结果，一身桀骜叛逆的冷调气息。艾雾看到女生的脸就想骂人，非常想，这姑娘真是一天不闯祸就难受，本以为给她的钱够她撑到她高考结束，这样这段时间她还能清净的学习做点别的事情，可是真是…她几步上前按住了要拨110的男人的手，“不好意思大哥，这件事我们能不能私了。”
　　男人狐疑的看着她，而此刻店面经理也姗姗来迟，没来得及处理事故就先跟她打了个招呼，“艾小姐，你来了？”
　　她点点头，“这个女生我认识，她拿了什么我照价赔偿，还有什么其他的补偿我也一起付了，别难为她了。”
　　经理看了那女生一眼，嘴角的笑容不变，那没有一秒的视线里却迸发出了强烈的鄙夷感，女生也看到了，瞬间爆粗口，“CNM你瞎看什么！”
　　“你给我闭嘴。”她目光刀子一样甩到女生的脸上，“不然今晚你就给我监狱里蹲着去！”
　　女生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噤了声。
　　“好的好的，那艾小姐你跟我进来一下…”
　　五分钟后，女生被重重的甩到小巷的墙上，痛呼了一声，她极瘦，军绿大衣跟挂在身上一样，空荡荡的，人力气也不大，被这么对待了也只是揉了揉手肘，抿着唇不说话。艾雾钳制她轻而易举，所以火气也根本遏制不住，“你要死吗郁嫉？是不是要死！”
　　“艾雾…我…”“这样很好玩是不是，一次一次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她整个人是暴怒状态，偏偏怒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很让当事人毛骨悚然的笑，冷艳而凛冽，“谁给你的胆子！谁让你这么作的？嗯？”
　　“艾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真的没钱了，”郁嫉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紧紧抓着，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进皮肤里了，“我发誓不会有下一次的，你在帮我一次，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不然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吧！”她甩开她的手，“省我的麻烦！”
　　“艾雾！我爸救过你，你们家不能恩将仇报！”她狠狠地说。
　　“恩将仇报？”她哼笑一声，突然伸手掐她后颈把她摁在墙上，一字一顿，“我恩将仇报？那你呢？你爸去世了之后，你有做个二十四孝好女儿吗？你还不是活活把你妈气死了！自我堕落个屁啊，什么伤心，什么难以控制，都是你自己的借口，是你自己没好好照顾你的家的，你妈去找你，我去酒吧，去赌场拉你回来的时候，你都说了些什么你自己想！我们家给了你们家多少钱！本来你们母女可以过的衣食无忧，不是你自己活活的把自己作弄成这样的！你TM现在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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