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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海飞龙
1972年,英国伦敦彩虹剧院,浓烈眼影、橘红头发的宇宙摇滚巨星Ziggy Stardust从迷雾中缓缓现身。大卫.鲍伊塑造了Ziggy这个雌雄同体的前卫虚拟人物,也将Glam Rock推向潮流的巅峰。不过Glam Rock在欧洲的盛况并未延续至大洋彼岸,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逐渐式微。
而1983年的芝加哥,一支名作海神殿的华丽摇滚乐队却成就迅速崛起的传奇。三年以来,名气有增无减,如日中天。成员共计七人,一位经纪人加六位乐手,如此稳定的人员组合在变化无常的演艺圈也可谓是传奇。其中最耀眼的明星绰号“海飞龙”,乐队的主音吉他手。他那出神入化的弹奏技巧、糅合着炫丽与颓靡的形象、戏剧化的台风、犀利直率的言论,征服了无数颗年轻的心。
—— 自恋是我一生浪漫的开端。
—— 我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这很美妙,不是吗?
—— 娱乐记者全是表里不一的蠢货。他们关心我的音乐创作?本年度最拙劣的笑话!他们只关心我身上这根东西到底怎么用。
当艾俄洛斯.摩尔根终于见到加隆.特尔左普洛斯本人时,立刻明白对方宣扬那些荒唐的谬论并非单纯的哗众取宠。这个留着一头及腰蓝发的英俊男人,活脱脱就是狄俄尼索斯与潘神的混合体,耽溺欲望的享乐主义者。
“律师先生,低俗混乱的地方可不适合你。”加隆盘膝坐在一张东方风格的紫檀木罗汉床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卷,“这里也没有来自波尔多的红酒,噢,我猜你根本不喝酒。”
“我不喜欢酒后开车。”艾俄洛斯微微一笑,“不介意我坐下吧?”
“随便坐。”加隆漫不经心的呷了口艾达龙伏特加,“我以为你会说酒易乱性。”
Wilde是间半地下的中型酒吧,隐藏在芝加哥大学附近的一条曲折窄巷中,毗邻黑人区。海神殿早年曾是Wilde的驻场乐队之一,成名后仍不时回来做几场即兴的免费演出。外面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这个狭长的里间弥漫着刺鼻的劣质香水味、馥郁的印度熏香、烈酒的浓香、古怪的药味,以及暧昧的情YU味道,混杂成一股糜烂而甜腐的气息。
房中只有两把椅子,一把还是坏的。宽大的罗汉床无疑是最佳选择,但艾俄洛斯对加隆有种发乎本能的排斥与戒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把看似安稳的座椅。
“兰特尔先生……”
“叫我海飞龙,或者加隆。兰特尔这个姓氏令我恶心。”
“……加隆,你听说史昂先生遇害的消息了吧?”
“嗯哼,祝他早下地狱!”
“……那你也知道撒加的近况了?”
“伪君子和懦夫,哪个称谓更带劲?”线形柔美的薄唇吐出尖刻的话语,“我很高兴用它来替代撒加的名字。”
温文尔雅的撒加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除了那堪称完美的外貌,两人几无相似点。即便是相同的面孔,撒加的美温润高贵,加隆的美却充满侵略性的狂野与邪异。
艾俄洛斯压下内心的反感:“原来你和你哥哥的关系糟糕到这种程度。”
“父子反目成仇的也大有人在,何况撒加只比我早出生12分钟,我从没把他当哥哥。”加隆拂了拂凌乱的发丝,右耳的单只钻石耳钉光泽辉熠。他的语调自傲而又轻慢,“海飞龙是独一无二的,撒加竟然拥有与我一模一样的容颜,天生的遗憾。”
“加隆,我是撒加的辩护人,你应该清楚我为何而来。”
“你必将失望而归。所有危难都是他自找的。”加隆的目光冷如冰海。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加隆.兰特尔先生,请你配合!”艾俄洛斯的语气渐转严厉。
“威胁我?”加隆眨眨眼,唇角逸出一抹几近挑逗的轻笑,却又透着戏谑,“我能抵御一切,除了诱惑。来吧宝贝,看你能否打动我。”
艾俄洛斯的脸色变得铁青。便是拉达曼迪斯,也不曾这样“调戏”他。
加隆饶有趣味的打量他,忽然间放声大笑:“你该不会是爱上撒加了?劝你死了这条心。那个可怜又可憎的病人,不配得到爱。”
“病人?!”艾俄洛斯敏锐的抓住关键词。
加隆陷入沉默。
艾俄洛斯只好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加隆,不论你对撒加有多少不满,他终究是你的孪生兄长。控方已起诉撒加犯有一级谋杀罪,假如罪名成立,不是坐牢而已,州检察长要他死!”
“……你什么时候认识撒加的?”
“五年前。”
“OK,先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艾俄洛斯无奈,这小子真难缠。
“你是不是很想上撒加,或者,想被他上?”加隆的表情居然貌似认真。
艾俄洛斯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仁慈的主啊,他已有十年未曾生出如此强烈的揍人冲动了。
“你现在的反应,律师先生,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被说破心事,恼羞成怒。”加隆悠悠哉的吐出一串烟圈,“如果你想动手,我绝不报警,而且免费送你一条善意的提示,论打架,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有人告诉我,你是个混蛋。他错了,你是个货真价实的超级混蛋!”艾俄洛斯强抑着怒火。
“这句评语我喜欢,不过我绝对是个迷人的超级混蛋。”加隆毫不在意的再次大笑,下一刻,笑容却如阳光下的晨雾般消散,“和撒加谈话不要太温柔,简单粗暴才有效。你清楚什么话题最能刺激他。”
艾俄洛斯听的一头雾水:“能否把话说的明白点?”
“别在我面前装傻。”加隆不耐烦的熄灭烟头,“史昂那杂种死不足惜!”
“阿布罗狄当年看到的是撒加?!”艾俄洛斯心中盘旋多时的疑问脱口而出。他本来隐隐期望被侵犯的是加隆,倒不是对撒加当真存有特殊的好感,而是加隆冷酷又狡黠,这种人对于不幸的承受力往往更强一些。
然而艾俄洛斯随即就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难道因为加隆不似他的兄长那般完美,就应该遭受不幸吗?连忙转移话题的重点:“唔,你认为撒加是凶手?”
加隆现出诡秘的笑容:“我可没这样说。”
艾俄洛斯离开前,加隆又叫住他,似笑非笑:“替我问候拉达曼迪斯。”
“拉达曼迪斯?你是指那位检察官?”艾俄洛斯可怜的心脏又一次备受折磨,惟有假装不解。随着时代的发展,世人对待同性恋的态度渐趋宽容,但以他和拉达的身份,倘若曝光,依旧后果堪虞。
“可爱的律师先生,你们两位非常般配。”加隆的声音浸着恶毒的甜蜜,“当然,仅代表我的个人意见。晚安。”
天生的恶魔。
艾俄洛斯有时觉得拉达曼迪斯的言辞过于尖锐乃至刻薄,可是此时此刻,他无条件承认拉达对加隆的看法真是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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