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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未来
何嘉懿几乎没有力气起身。她向后倒去,瘫软在沙发上。头顶的水晶吊灯似乎仍然在摇晃,令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地震了。
可春申是几乎不会发生地震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给他。
纯粹下意识的举动。待头脑清醒过来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是一个喜欢与别人亲近的人,更不会向别人袒露自己的无助。
沈斯白怔在吸烟室门口,左手停留在取烟的口袋中,右手仍然撑着磨砂玻璃门。里面有人望向他,大声质问:“进不进来?不进来开着门干什么?”
他这才回过神来,站直身子,松开了撑着门的手。
“你怎么了?没事吧?”跟着他从电梯里一起出来的女人赶上来,问道。
沈斯白下意识拧眉,手指快速关闭话筒收音,看向女人道:“你还不下班吗?”
他语气实在不好,女人愣了愣,随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沈斯白低头望去,是他的卡包。
“你刚刚拿耳机的时候,从口袋里面掉出来的,”女人神情也不怎么好,待他接过后,冷笑一声,“真不知道我今天是哪里得罪你了。”
沈斯白抬手揉了揉眉心:“抱歉,家里出了些事。”
女人颔首,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沈斯白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却发现通话仍然进行着。
何嘉懿不是有耐心的人,若是以往对面长久没声音,她早就挂断了。
重新打开话筒,他整理好情绪,带着几分试探:“怎么了?”
对面没有立即回答。
过了许久,他才依稀听到一些声响。
却是门铃声。
何嘉懿侧头向门口望去,轻声道:“先不跟你说了。”
说着,便想要挂断电话。
“我今晚回去。”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中清晰传出,传入何嘉懿耳中,却没有落得声响。
回与不回,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挂断电话,起身走到门边,从监视器上看见影像,点了接通键。
屏幕中,彭涵宇抬头看向摄像头,问道:“一起出去吗?”
何嘉懿下意识摇头:“不太舒服。”
彭涵宇没有多说,只是举起手中的东西:“我妈叫我拿给你的。”
何嘉懿感觉整个人都很轻,似是要跌倒一般。她没再说话,点了开门键,随后关闭监视器,将门锁打开。
彭涵宇很快推门走进,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拎着打包小包的补品步入客厅。
何嘉懿半躺在沙发上,手中握着遥控器,正在翻看视频软件里的电视节目。彭涵宇走到地毯边停下,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出声道:“放哪?”
何嘉懿移动目光望去,看着各种礼盒上的商品名,下巴轻抬:“厨房吧。”
彭涵宇走进厨房,将东西放到岛台上,环视了一圈,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瓶牛奶出来。
重新回到客厅,他递给何嘉懿一瓶,随后坐到沙发上:“医生说你可以喝酒了?”
何嘉懿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喝了点清酒,有这么明显吗?”
彭涵宇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举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何嘉懿侧眸看去。镜头里,女人整张脸泛着粉红,蔷薇似的。眼尾处的妆容有些花,晕染开来,透出几分不羁。
从茶几上抽出餐巾纸,她拿彭涵宇的手机当镜子,将那晕开的眼线给擦了个干净。
“你不是要出去吗?还不走?”沾染着化妆品香气的纸巾被扔到地毯上,何嘉懿伸手捞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脑袋低垂着依在上面。
彭涵宇看着她,收回手机,淡淡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这么说,我负罪感多强啊,”何嘉懿轻闭着双眼,“你不用管我。”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用身体包裹住靠枕。前方电视中循环播放着一部电视剧的预告片,演员正是他们Spica新签的代言人。
何嘉懿没有看,只听着预告片里女主对男主的控诉,心道这么烂俗的剧情居然也能大火,这市场终究是她看不懂了。
“一起去吧,大家都想看看你怎么样了。”彭涵宇弯曲手指,用指节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何嘉懿心中烦闷愈盛:“别碰我,伤还没好全。”
彭涵宇没再说话,从地毯上捡起她刚刚丢落的纸巾,团成一团放入口袋中,转身向门口走去:“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待走到门口时,却听屋内又传出声响:“等等。”
彭涵宇回头,便瞧见何嘉懿手里拎着包和大衣走过来:“走吧。”
地下停车场内,连成片的白色灯光在地坪上形成反射。何嘉懿微眯着眼向前走,不远处的一辆车闪了两下灯。
“我看见了。”何嘉懿向那边走去。
彭涵宇手中拿着车钥匙,侧头看向她,笑道:“我是怕你连带着这些全忘了。”
何嘉懿顿了一瞬,微低着头,将车门拉开,躬身上车。
她没有问行驶的目的地。路灯从车窗外掠过,照亮格外寂静的街道。
音响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何嘉懿将头靠在车窗上,没一会便合上了双眼。
等红绿灯的间隙,彭涵宇转头,见她仿佛睡着了,便抬手去按音量键。
“别动。”何嘉懿闭着眼出声道。
彭涵宇的手在按键上停滞几秒,随后伴着转变的信号灯收回。
“你告诉我,”何嘉懿声音不大,仍闭着眼睛,“我为什么会突然结婚?”
彭涵宇握着方形盘的手紧了紧,喉头轻动:“你没跟我说过。”
何嘉懿做事向来是随心所欲的,表达欲和表现欲都不高。她没有同别人分享自己生活的习惯,也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要在规矩之内,她往往都是自己拿主意。
前提是要在规矩内。
结婚这种大事,从头到尾不和任何人打招呼,连名义上的“联姻对象”都不知会一声,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何嘉懿心中烦躁,又想起那张明信片上的语句,不安感随着那股躁意腾升,令她产生了极大的失控感。
脑袋又开始一阵阵抽痛,她蹙着眉抚上太阳穴,用力按压起来。
“既然已经忘了,那就别再去想了,”她听到身旁的彭涵宇道,“多想想未来吧。”
何嘉懿顿时觉得十分荒唐,语气里也染上几分不快:“你说得倒是轻巧。不知道结婚的缘由,我又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沈斯白?”
“为什么一定要面对他?”彭涵宇转头,定定地看向她。
何嘉懿一怔,没有说话。
红绿灯上的数字跳跃着,像是命运传来的倒数。
彭涵宇回过头,目视前方,踩下油门:“既然已经忘了,那他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而已,何必想这么多?”
何嘉懿感觉一股凉意从骶骨蔓延开来,顺着关节处逐渐向上,直到全身都有些僵硬。
“我当时……”她喉头发紧,“突然选择和沈斯白结婚,一定是有什么缘故。这个原因我却忘记了,这难道不重要吗?”
彭涵宇面上的神色淡下来,打出右转向灯,将车缓缓停稳,扭头说:“到了。”
何嘉懿却没有动,只是盯着他看。
彭涵宇解开安全带,轻飘飘道:“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你最好别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何嘉懿看了他几秒,随即笑了一下,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回家。
也不知道他这少爷语气是拿来威胁谁的。长相周正的二代从不缺女人追,许是最近和她们接触久了,被捧着惯着,一没留神,说话习惯难以迅速转变。
“哎,”瞥见她手机屏幕,少爷眼疾手快地按了下来,“都在里面等你呢,起码露个面吧?”
何嘉懿没说话,夺回手机,推开车门便往下走,从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
彭涵宇自知说错了话,却也放不下面子去往回添补,赶忙将车停好,把钥匙丢给门卫,落后了几步跟上。
“何嘉懿,”他追上女人,拦着道,“我错了,别因为我这几句话,让你和大家白跑一趟啊。”
何嘉懿没有看他,却在屏幕上点了取消叫车。彭涵宇这才松了口气。
走上台阶,服务生替他们推开大门,将他们引着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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