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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李桐
我叫李桐,是临安府少尹李尉的远房表弟,由于家乡战乱,从北方来临安投靠表哥;李大人见我识得几个字,人还算机灵,便让我在衙门里做了个小小的杂役。
“李桐,你小子是不是又没睡醒?昨晚去哪鬼混去了?”刚晃进衙门就被王大胡子抓到。
“王捕头早!”低哑的嗓音。
“我就没见过你小子有把眼睛睁开的时候,打起精神给哥几个买点早点去!”
“哎!”拿了几个铜板就往门口走。
迎面看到边走便整理腰带的任捕头,赶紧行了个礼。小跑出门。
身后听到他说:“这小子跑的真快!”
“是啊,机灵着呢,若不是总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倒有几分李大人当年的风采。”
所谓杂役,就是衙门里的保洁兼跑腿兼零工,通俗点就是哪叫哪到。
早上跑跑腿给各位差爷买个早点,中午偶尔会被抓包去厨房打个下手,而平日就打扫下大堂和值宿房,给巡街回来的捕快们奉茶倒水。
本来我这个跑进跑出的小厮是不会引人注意的,可自从不知是谁走漏了我是李尉表弟的风声后,平日里对我的吆喝声明显的少了,差爷们也对我关心了起来。这可极不符合我做人低调的原则,暗暗叫苦;从此躲他们更远,由此也得来了机灵的美名。
是日,同往常一样,有惊无险的混到放工,从后门晃进李府,迎面而来的丫鬟对我说:“表少爷,少爷在书房等你。”
这个李尉才走了两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多谢。”我不小心客气了一下,她突然红着脸跑了。
我愕然。
李府是典型的单身汉大院,一草一树皆是敷衍,毫无四品官员府第的自觉。府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半主子和不多的下人,我这个冒名的表少爷勉强算上半个主子。
因为李尉这个主子性格随意,主屋里不但是他的客厅,后面的小室也被他用作书房和卧房,平日起居都在一栋房子之中;后面的客房和仆役宿舍他从来不踏近半步。而散落在偌大庭院里顶着南宋漂亮屋檐的其他建筑更是得不到关心,任着它们荒废养鬼。
我进书房时他正端坐桌前,奋笔疾书。这里格局简单,两三石阶将空间一分为二,阶下敷衍的摆着两张椅子和茶几;阶上是一个巨大的乌木书桌,而背景是几只巨大的书架和如山的卷宗。
“可有郡主消息?”我劈头就问。
“可能换句开场白?”李尉头也不抬。
“那尼姑杀手可落网?”
他抿口茶,轻轻歪了下头,“至今毫无线索。”一点都没有因为办事不力而脸红。
我已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你小子就老实在我身边受剥削吧,我在这旧社会可是统治阶级!
这个阴险狡诈的李尉把我放在他身边日夜不停的监视了三个月,早该百分百确定我不是什么劳什子郡主了;什么郡主做杂役能做到如此专业?什么郡主能忍受他这种待遇而不揭竿而起?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再说话,拾阶而上瞻仰他身后的宏伟卷宗山,原来细看之下,书架上还有细小的年份标签。这厮真是看似简单,实则心思缜密。
“明天开始跟着我吧!”石破天惊,我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墙壁。
他几乎是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补充:“做捕快。”
这意味着这只狐狸相信我了?还是我的监视等级被提高了?
直觉想拒绝他,因为深知他的狡猾,拒绝他的一切要求几乎成了我的本能。
“我听老王说,这三个月你帮了他们不少忙。”
“嗯,是帮忙买了不少早点,送了不少鸡毛信。”我答,他明显的勾起了嘴角。
“老王还说,你这么总是眯着眼,似乎不是睡不醒,而是有什么隐疾。”
我心想不妙,我平日眯着眼睛就是为了掩饰我的不同,被他看了出来?
“老王又说,你个子不矮,怎么头发看起来红不红黄不黄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心里咬牙切齿,这个老王话怎么这么多!
不过李尉这一句一句都直指问题关键:我的身份就要被老王他们看穿了!
“好,我知道了。。。”在这个黑发飘飘的年代,我的棕发棕眼被彻底的歧视了。收起神伤,乐观的想:跟着李尉倒可以避免总与同一帮人接触,虽然牺牲了自由却换来了安全。
“那么跟着我可就要学些自保的功夫了,而且,你日见丰盈啊。”他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冲他危险的眯起我棕色的眼。还丰盈哩,扮男装当然不能像从前的竹竿身段了!虽然心里在反驳还是有几分心虚,不做尼姑后我就改回吃荤;这营养上去了,体重如何不同步增长?
亏得开始李尉还替我担心,可日久了,见我一点杀生的内疚都没有,那厮现在早已肯定了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假尼姑。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丫鬟便来唤我起床,请我准备去前院找李尉。
我迷蒙着眼睛,拿过长长的裹胸布,熟练的缠起来。自从做尼姑那天起我就开始缠胸,因为我深知过于明显的女性性征在这个时代是不安全的。如今扮作男装更是马虎不得。可是我这个B罩杯实在有点麻烦,必须连同腰身也一起缠上几圈才勉强合比例,整个人看上去自是壮实了许多。
披了件中衫来应门,却从铜镜中瞥到了长发披肩,脸颊红润的自己,哎,真是雌雄莫辩,只好将头发吊起高高的马尾,才稍觉有点英气。
折腾了一番,终于把门打开,小丫鬟还端着热水等在门外,有点冷的空气让我又清醒了几分,随即发现她小脸通红,莫非是在外面等得太久?
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哑着声音问:“怎么?生病了吗?”谁知她一听放下木盆,掉头就跑掉了。
在房中收拾停当,混沌着来到前院,李尉已经等在那里。
他一身黑色轻便武装,未来得及梳髻的头发同我一样简单的吊着,有几分不羁。这厮还真是适合黑色侠客打扮。
“你应该基本的拳脚都不懂吧?”他开门见山的问。
哼,小看我,随即耍了套大学体育课上学的女子防身术给他看,当然多年疏于练习,中间有几个招式记不清楚只好随便糊弄了过去。
尽量让自己耍的拳掌生风,所以一套下来也有了薄汗,不过没有忘记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有点惊讶:“这套招式有点怪异,不过似乎也招招切中要害,咳,男人的要害,师承何处?”
“一个番邦人,番邦女人。”
他不再追问;“招式过得去,可是你却毫无力气,打在人身上估计也不疼不痒,还是从扎马步开始吧。”
马步?我在二十一世纪也找得到人教我扎马步好不好?梦想破灭,难道就没有点有穿越特色的武功可学吗?
“李尉,你能教我轻功和点穴吗?”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到底有没有点花拳绣腿的觉悟?
“从扎马步开始。”盖棺定论,不容商议。
马步扎到浑身酸痛,头昏眼花李尉还没有打算放过我,看看他在远处虚荣的耍着华丽的剑招,我稍稍放下胳膊,突然一阵风过来,胳膊下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剑。
全身的汗都变冷了,这厮不但功夫好,连背后都像生着眼睛。马上抬头谄媚一笑,他根本不为所动,稍一用力就将我的胳膊摆正,人又飘了回去。
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全然跃出,他才抬头看看,说:“去衙门要来不及了,吃饭吧!”我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饭桌上,我不顾他惊诧的目光,狠狠的吃了两人份的早饭,然后回到房中。
床上已然放着李尉给我准备的新行头:一身捕快制服配一把官刀;一身可作夜行衣的黑色轻便武装配一顶笠帽。看着笠帽我满意极了,终于我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有了遮蔽之物。
穿上黑衣带上笠帽,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此时我想仰天长笑,哈哈不才小我也有了几分宋代侠客的样子;
以最酷的表情,抱着刀缓缓走到李尉身边,他只随便打量了一下
“你怎么还是眯着眼睛?”
昏倒,那不是我展示的重点啊。
“没睡醒。。。”感到万分无力,我能告诉你我几百度的近视睁开了就看不见远处了吗?
虽然我名义上是个捕快,实则是李尉的亲随,大部分时间是跟在李尉后面晃进晃出;也终于明白原来李尉这个四品官做的如此清闲:
他每天只在衙门晃晃就回府研究他的卷宗,有事自有人差小厮来报;而城里的案子基本都由两个捕头去办,严重的刑事案件李尉也只是督导一下;由于古代犯罪太没有技术含量,李尉几乎看一眼尸体就能说出何人所为。如若遇到涉及高官贵族的案子,不论大小,李尉都得亲临犯罪现场,这时会示意我从旁采证记录;庆幸的是我只需要做做样子,因为他那英特尔双核的脑子根本不需要我的记录,我乐得在旁边一如既往的装深沉。
每隔一个月左右他就会出差一次,或许是追捕某个要犯,或许是为某大人办点私事,我通常会被他留在府中书房整理卷宗。
王府灭门和郡主失踪两案的卷宗一直没有归档,就放在书桌的显眼处,看来他没有骗我,有在派人跟进。
直觉王府一案同王夫人告诉我的故事有关,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人追着我一个小尼姑不放;可玄儿早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隐情?我从王府带出的唯一东西就是那块白玉玉佩,难道那才是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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