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忆

　　桃花妖端着盘子，神情恍惚。男孩看着桃花妖，沉默不语。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桃花妖率先打破安静。
　　“嗯，她还有伤。”男孩点头，伸手扯住桃花妖的衣袖，“方才，抱歉。”
　　桃花妖停住，转身，微微一笑道，“没事。”
　　男孩悄悄踮起脚尖，幼小的手拂上桃花妖的脸，水灵灵的眼里是温柔和心疼。桃花妖吓了一下，脸上微红，神色慌张，向后退了几步，端盘上的碗差点掉了。男孩瞬间反应过来，扶稳端盘。桃花妖再看男孩的脸，还是那张嬉皮笑脸，仿佛刚刚到温柔和心疼都是错觉。“吓到了吧，这是对你的小惩罚，所以那事我不会告诉主人的。”
　　“不过，脸都被打红了，等会来我这拿药。”
　　“好。”桃花妖乖乖点头。“对了，主人，找我们喝酒。”
　　“真酒假酒”男孩有点惊讶。主人真的舍得把他珍藏多年的桃花酒拿出来！
　　“去了才知。”
　　他们一路辗转，去到一个园子。园子很大，有一水榭立于湖中央。水榭似鸟张开翅膀，四角翘起，四个角又分别挂了四个风铃。水榭里有一套石做桌椅。湖上朵朵红莲绽放，亭亭净植。莲下，锦鲤游动，似在与同伴嬉戏。风掀起圈圈涟漪，拂过红莲，吹动铃铛。
　　他坐在水榭里，脚边放这两罐酒，桌子上摆着两只酒杯和一个大碗。他们穿过水上的走廊，走进水榭。
　　“哇，主人真是了解我。”男孩毫不犹豫拿起了唯一一只大碗，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小孩外表。“啧，真只有两罐。”
　　“不喝”他递给桃花妖一只酒杯。
　　“当然喝，此美酒不喝就亏了。”男孩眼巴巴看着他拿起桃花酒，掀开。阵阵酒香扑鼻而来，未喝倒是有点醉了。他先给桃花妖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一杯，最后才给男孩半碗。
　　“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这酒瘾就好咯。”桃花妖执杯，对着男孩，“来”
　　“我除了这次，什么时候碰过酒了”男孩看着自己的半碗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也没说什么。“来。”
　　“来。”他看着男孩憋屈的样子，有些好笑。
　　“碰。”酒杯的碰撞声，三人一干而尽。酒味余留口中，辛辣过后是久久不去的甜味。
　　“好酒，好酒。”男孩回味无穷，急急忙再要一碗。“给我满上！”这次男孩聪明了，不让他再有笑男孩的机会。
　　“雾纱，不要喝太多。喝醉了怎么办？”男孩阻止他给桃花妖倒第二杯。他看着桃花妖，斟求她的意愿。
　　“我不会醉的。”
　　“拭目以待。”男孩说道。他有点担心地看着桃花妖，但是还是给她倒酒了。
　　风铃随风响，悦耳的铃声于湖回响。三人欢快痛饮，一罐酒渐渐空了，第二罐酒也去了一半。桃花妖的脸有些微红，单手撑着头，另一手拿着酒杯。而另外两人还在继续喝——不醉不归。
　　今日桃花妖着了一件淡粉襦裙，依旧是朵朵桃花次第绽放于下裙，精巧绝伦。再梳一简单的发髻，戴一只银白色的簪子，显得优雅而不失端庄。可谓是一方佳人，微微一醉，美过山水。
　　桃花妖看着侃侃而谈的两人，拿起酒，又倒了一杯给自己——一干而尽。桃花妖眼神迷离，思绪恍惚，看着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桃花树下，有一对人儿，带着一个男孩。
　　女子一袭红衣，青丝束起，戴一只蝴蝶簪，简单，大方。男子一身雪白，青丝散发，风流倜傥。他们旁边围着几罐桃花酒。男孩喝醉了，枕在女子的腿上。男子吃醋地抱着女子。女子笑了，笑地很温柔，斥责他，不要吵醒男孩。
　　哎女子，为什么会有女子那个女子是谁他们笑地好开心，好幸福。
　　桃花妖想起了她的侮辱，主人的拒绝，男孩的责骂。这一幕幕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挥之不去。突然桃花妖感觉有些委屈。以前他们不会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护她，明明才刚来。
　　桃花妖到底还是醉了，手撑着头，睡了过去。
　　“雾纱，雾纱。”一声幼嫩的声音想把桃花妖叫醒——但是徒劳无功。
　　“到底还是醉了。”他解下外袍，披在桃花妖身上。一双星眸中尽是温柔，和兄长对令妹的爱。
　　男孩默不作声。对雾纱这么温柔，岂不是害了她？
　　“还有一点，你要吗？”
　　“你喝吧。”他收回目光，看向水榭外的风景。不知她在干什么？
　　男孩拿起酒，把最后剩下的一半倒在自己的大碗里，另一半倒在他的杯里。“来，干。”男孩举起酒杯。
　　他看向男孩，也拿起酒杯。“干。”
　　两罐酒已经喝完了，两人依旧坐得正，脸不红，头不晕。唯有桃花妖沉沉睡了过去。他让男孩在这看着桃花妖，自己有事先走了。
　　最后只剩下男孩和桃花妖。男孩看着桃花妖，想摇醒她。
　　“雾纱在这睡不好，回去睡吧。”但是无果。
　　风铃轻响，锦鲤嬉戏，红莲舞动。水榭里，男孩半跪在石椅上——偷偷吻在了桃花妖的嘴唇上。虽然是蜻蜓点水，但是男孩的脸微微一红，不禁扬起嘴角。睡得沉的桃花妖好无察觉。
　　看来醉的不止一个人啊。
　　“要是你永远不知道就好了。”男孩温柔地看着桃花妖，忧伤划过眼眸。
　　白光泛出，一个长发男子出现了。他长发散下，深邃的眼睛里是看不懂的深渊，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但是眼中的温柔和忧伤柔和那深渊。身一身水蓝色的袍子，银白色的绣纹沿着领口向下。宛若一朵水蓝色的水仙，不食人间烟火。
　　男孩消失了。
　　男子微微弯腰，轻轻抱起桃花妖，步子轻又稳，走出水榭，消失在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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