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有期

　　1
　　其实，他喜欢拿时间作理由的癖好是早有的。

　　大概是为了禁绝部分学生偷拿手机或者电器来学校偷电，所以，高中时的寝室区从来都是统一把控电源的。没有插线板也没有插座，就连洗完头的吹头发都成了需要花费3元的固定支出。
　　6点亮灯，7点熄灯；17点亮灯，18点30熄灯；21点10分亮灯，22点30熄灯——雷打不动作息好像监狱生活，异常井然有序。
　　在这样高压的控制下，非但洗澡洗衣服需要刻意安排时间，连每两天洗一次头发都成了一件需要规划和暗自卯劲的事。有时仅仅是一不留神，便成了那小小出租房外的旁观者，之后就再挤不进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吹头大潮。
　　满目随风飘扬的黑长直带着满是腻乎又闷热的水汽像一只作恶得逞，精明而又狡猾的狐狸，向着一路小跑的我们频频吹气，告诉我们落后者从来只有远观和羡慕的份儿。好像无论在哪里，竞争都是无法避免的事。
　　叶孜停在理发店门外，看着永远都在不断拥挤的人群，突然涌起了一阵厌烦。
　　什么时候她连这些都需要争了？
　　2
　　这样下去会来不及吧？
　　干等在除了不断滋出热气而营造出一种蒸桑拿气氛，做着和它本职毫无关系的事的理发店里，叶孜不住低头看手表。
　　总是这样。一屋子规格、颜色毫无不同的吹风机，每天都准时的在早上7点，下午18点，晚上21点的时间段里一齐嗡嗡作响。狭小的空间里湿热的空气，黏糊糊的缠绕着镜面，大片的玻璃长期沾满着雾气，从来都让人看不清谁是谁，也只有在这样的时间与场合里，掩耳盗铃似乎成了人之常情。
　　模模糊糊，晕头晕脑的样子像醉了酒似的在小小的屋子里被夸张的放大，连带着那些平日里只敢憋在心里的话在大声的鼓风声里也成了底气十足。无所畏惧的倾泻。
　　唯有偶尔被搅进对方吹风机的尖叫声让人从迷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揉过搅得生疼的头皮，走心或是不走心的道歉。然后，拖延的继续拖延，也不管看不看得清镜里映出的自己。该理的发际线也还是会不顾别人的死活而自顾打理着——仿佛7秒前还在大刺啦啦的吐槽着某女生出格行径的人并不是她。
　　自以为将近100台的吹风机也该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然而在面对全校近1000名女生的需求时，杯水车薪是最恰当的形容了，更别提还有那另一半留着自以为酷炫头发喜好花费一早上捣鼓发型的男生们了。
　　所以，学校让他们都理标准短发是必要的，免得再增加吹发店的负荷叶孜抬手摸了摸不再滴水的头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或许再等10分钟，她的头发不用吹也能干了。
　　环顾四周，看了眼人群的叶孜，被这浩荡之势折服，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历史掌中宝。
　　环境对人口的承载力似乎总能不断激发出更强大的潜力——尤其是在周二这样的日子。
　　明明已是连门都被堵得不留一丝缝隙了，却总还是有人拖着湿漉漉的头发跑下楼，不管挤不挤得进，也总要硬生生的甩着自己的头发贴上前一个人的后背，一边抱怨，一边推攘，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成为这进城中的幸运儿——
　　围城外的人总是无比的向往着进城，却不知围城内的人多渴望摆脱掉蜷缩着身体，咬牙匍匐着的没有尽头的斗争。
　　当狭小的出租房内的人流终于缩减至只剩一半时，叶孜终于拿到了吹风机。怕误了晚读，没等完全吹干头发，她便火急火燎的搁下吹风机，冲出理发店后，也不再耿耿于怀那花掉的3元够不够本。只是刚迈出生活区的铁门，18点30的铃声便准时响起。
　　很好，一篇800字的反思收入囊中。叶孜自嘲，随手抓起头发便开始一路狂奔。
　　本是抱着老师也许并不会那么准时的抵达教室的想法的她，在撞上站在教室走廊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望着自己的班主任时，顿觉乏味。
　　“迟到3分钟——晚自修下课后交一份800字的反思给我。”微上扬的八字胡随着男人发音时嘴唇的上下张动而一板一眼的跳动着，本该是乐趣横生的模样，可在吐出那样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后，她知道：没有人情味，有时真的挺让人倒胃口的——如今倒也让她体味了一把别人总在她身上才感悟到的“品性”。
　　“嗯。”叶孜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教室。
　　“等一下。”低头看了眼手表后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的班主任叫住了叶孜，眼睛看向的却是从楼梯口跑来的人。
　　叶孜停下了脚步，也转头向走廊望去。
　　“纪以扬，你迟到5分钟。同样，晚自修下课后交一份800字的反思给我。”
　　“何班，不对啊，我没迟到啊这手表上明明显示还有5分钟才打铃的！”男生脱下手表，递到班主任跟前。
　　低头看了眼纪以扬递去的手表，眼神却丝毫没有波澜的班主任抬起头轻轻的瞟了眼他。
　　“别以为把手表调慢10分钟就没事了——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借口。”
　　纪以扬扁了扁嘴，收回手表，将手插进口袋里，识相的闭上了嘴。
　　“你们两个进去拿上晚读材料到外面来读。一人站一头，不要聚在一起。”
　　“嗯——”拿上语文课本就往外走的叶孜，选择了靠近前门的墙壁，一个人开始背诵起文言文。
　　装模作样的捧着书，目送班主任缓缓的走远，直到老师的身影终于在转过楼梯后消失，纪以扬才放下遮挡在面前的书，转过身去。看着习惯性拧着眉，拿着书正经的翻看着的叶孜，勾起嘴角。
　　“喂，你吓死我了。”正思考着“私”的释义，游出了神的叶孜一抬头便发现了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的站在自己身旁的纪以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过来了，班主任不是说了让我们一头一尾站，不要聚在一起嘛。”
　　“班主任还说过洗完头一定要吹干——”低头瞥了眼叶孜半干却已束起的头发，纪以扬微微的皱了皱眉。
　　“你！”
　　“那边风大，我一个人站——冷。”
　　“如果睁眼说瞎话有比赛的话，你不是第一都不合常理。”回头看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叶孜颇为无奈。
　　“话说回来，你叶孜——堂堂模范生怎么也迟到被罚——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叶孜翻过手里的语文书，没抬眼，装作不经意的问，“你呢？”
　　“洗了个澡就耽误了点时间。”纪以扬合上书，“其实这哪能算迟到，还不得怪手表坏了。”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叶孜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你不信？”
　　“差点信了你的鬼话。这种把戏，我小学就玩过了”叶孜挑了挑眉。
　　“唉。”纪以扬叹了一口气，转动手表将指针往回调整，“真的是手表有问题啊。”
　　“行行行，我知道了。”叶孜苦笑不得，一边来回翻看书本，一边敷衍的点了点头。
　　“真是好清新啊——”
　　“你又干嘛”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明显的呼吸声，叶孜蹙起眉。
　　这才消停了几秒啊！
　　“说真的叶孜，上面的空气真的特别清新——”纪以扬低下头扬起嘴角，眼里却全是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所以，这是在嘲笑我比他矮？！
　　虽说160cm是有那么些不尽人意可是，这家伙仗着180cm的身高嘲笑自己也是太过分了吧。
　　啊，是报复自己刚刚嘲笑他调慢手表的套路老是吧？
　　叶孜抬起头，紧攥着书角，狠狠的瞪了眼自鸣得意的男生，劝慰自己要冷静。
　　“嗬——还好我心胸宽大，这事儿不和你计较，要是换做别的女生，你可能现在早就”叶孜咽下气，捧着书继续翻阅着——他以为这样就能激到自己？
　　“哦这样啊~不过呢，你心大不大我不太清楚，但胸——”纪以扬挑起眉，上下打量一番后，弯下腰，缓缓的靠近叶孜，不怀好意的笑道，“倒确实不大。”
　　叶孜嘴角微搐，垂下眼，轻咒一声，抬起腿猛地就朝他的小腿用力踹去。
　　“去死吧。”
　　“唔——好痛。”被正中的纪以扬捂住腿，猛地跳开，惊恐的看着叶孜。
　　可怕纪以扬举起双手，顾不上作痛的腿，忙求饶，“叶孜同学，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说了！”
　　看他一脸害怕，叶孜忍不住暗爽，敛起笑，她重新翻开书，清了清嗓，“好吧，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算是得到了原谅的纪以扬拖着腿一瘸一拐的站回原位，弯下腰用手来回揉搓着小腿，还不时发出些怪声。
　　“我有踹的那么用力吗？”看着他一副疼不能己的样子，叶孜开始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踹得太重了。
　　“是啊，超疼。”说着男生便蹲下身抱腿更是夸张的喊疼。
　　“诶，对不起啊。没控制好力度”虽然看他这样子倒不像真的，但料想自己刚才那脚一定不轻，叶孜有些内疚，“下次一定踹轻点。”
　　“还有下次？”纪以扬站起身，害怕的连忙后退，“算了算了，不计较了，反正我也心胸宽大吧。”
　　“”
　　听着他在胸上的重音，叶孜不禁感慨，自己果然是对牛弹琴。
　　无奈叶孜只好拿起书本，准备赶在晚读下课前翻译完手头的文言文，可不知是他们放松的时间太多，还是拂面而来的夜风太舒服时，当下竟再看不进一个字。
　　听着突然变得安静的空气，叶孜开始有些不自在。尴尬的咬了咬唇后，遮着书本，偷偷的抬起头看向身旁正静静的看着走廊外橘粉色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纪以扬，突然喜欢了这样安静的时刻。
　　“你最喜欢什么课？”不期然，干净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历史吧。”叶孜忙扯过书，遮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轻声回答，“你呢？”
　　“我也是。”纪以扬轻笑。
　　“诶”叶孜有些意外，转过头飞快的瞥了，“那最喜欢什么朝代？”
　　“明朝。”不加思索的回答让叶孜微微一愣。
　　我也是。叶孜抬起头，只定定的盯着他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被我的美色吸引了？”男生突得转头惊得叶孜迅速别开眼。
　　“少臭美——”轻掩住语调里的无措，叶孜不动声色的调整着因纪以扬突然的回头而引起的慌乱，“我只是想说，原来你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嘛。”
　　“那是——毕竟文学内涵这种东西总是和身高成正比的！”说着挺了挺背，弯起笑眼看向叶孜。
　　又来
　　“这么快就怀念刚才那一脚了？”叶孜端起温柔的笑，装作不经意的恐吓，“我觉得，你腿疼的时候还是不要站那么直了，多累啊！放松点，稍微弯弯背也挺好。”
　　叶孜说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别把背挺那么直。
　　“不要！”他摇了摇头，反倒把背挺的更直，“孜孜，你在哪儿呀，我怎么看不到你”

　　“幼不幼稚啊”
　　话虽那么说着，可看着他跟个活宝似的逗乐，叶孜眼里的笑意却愈演愈浓，最终也只好任由他折腾。
　　“晚读都要结束了，你就不能稍微读点书嘛”
　　“诶，是情侣鞋哦。”纪以扬碰了碰叶孜的脚，又指向自己的鞋。
　　“什么情侣鞋”
　　叶孜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和纪以扬碰巧踩了同款的黑色帆布鞋，顿时了然。
　　“啊你说这个啊，那我马上扔了。”说着，叶孜合起手里的书本，作势弯下腰，打算脱下鞋来。
　　“喂你有毒。”纪以扬拽住欲解鞋带的叶孜，晃了晃头表示佩服。
　　叶孜耸耸肩，捋了捋掉落在耳旁的碎发，轻扬起嘴角。
　　教室里的朗读声渐渐减弱，天空也开始一点点的变着色。
　　叶孜从书上移开视线，转而望向刚才还是橘粉色不知何时已经变作了紫红色的天空。看着夜色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加深，在每一秒里产生一个新的颜色，生出别样的趣味，毫不自知的屏着呼吸呆呆的望着。
　　不知是不是没有颜料盘的拘束，那样不受限于调色板的天空，总能自在的改变着的色彩，毫无顾虑。
　　“喂，纪以扬，你觉得明熹宗临死前在想什么？”
　　“悔恨过后的坦然吧。终于能自由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种解脱。”
　　叶孜咬着唇，抬起头看着眼角染着笑眼，静静的望着天空的男生，有些恍惚。

　　所以，纪以扬。你说，会有一天我们也能自由的追求我们喜欢的东西吗？
　　我真的不知道。
　　3
　　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明明置身于这样连问候都顾暇不及的饭局，自己竟也能因为那晚手表的事出神半天。
　　叶孜，回神吧！使劲地晃了晃自己的头，环顾周围的人都在激情四射的侃侃而谈，叶孜站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叶孜，来，认识一下——这是李老师，咱们本部的法学院主任。”作为教了自己两年的吴老师似乎因为自己的成功转部而喜不自胜，在连连夸赞完叶孜后，便忙不迭热情地向Z大那些老师引荐自己。
　　临阵脱逃的意图就此被打断。
　　“李主任好。”叶孜收回步子，盈盈一笑。
　　“李老师，叶孜这孩子真的不错，不但聪明而且也是相当的努力，是值得栽培的苗子——”
　　“了解，了解，我也是早有耳闻了。哈哈，今天一见，我也觉得这孩子很不错。”几句客气话过后，习惯于讨论相关热点时事的两位教授便开始细谈，叶孜站在一旁，尴尬的端着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不自在的点着头，偶尔回以微笑来附和，心思却早就神游至八万长空。
　　高中时期她曾以为自己所要掌握的不过只是学习，因此总是一门心思扑在成绩的比较上，为此也算是不择手段，只是最后却也还是丢了“荆州”。可想而知，现在面对更是充满学问的中国饭局，觥筹交错再配以客套寒暄——这些东西显然不只是考验自己的交谈能力，更有参与者的左右逢源之技。
　　叶孜黯下眼。
　　忐忑而又拘谨的自己到底要不要适应？要怎么适应？
　　抓着高脚玻璃杯，来回摩挲的叶孜微锁眉头。
　　“哎呀——李主任，你们也在这儿啊！”被提高的声音透过开着的包厢门传来。
　　“啊，董主任，好巧好巧。你们也过来吃饭？”见到有人打招呼，男人放下酒杯，立刻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向来者伸手寒暄。
　　“是啊，我们院这次参加‘践知杯’的那几个孩子在评选会上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所以今天出来庆祝一下，哈哈哈。”
　　“哎哟，践知杯？那可真是不错啊！经济学院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啊！真是后生可畏！”
　　“哪里哪里，你们法学院也很不错，我听说上次那个纵横杯的比赛，孩子们也是表现得相当出色啊”
　　漫不经心听着两位老师的来回赞扬的叶孜，在听到经济学院时，不自觉的扬了扬眉。
　　叶孜微微抬起头，视线越过眼前侃侃而谈的教授们，向身后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棒球外套正笑着冲自己打招呼的他。
　　这城市说小也真的不大
　　听不见他俯下身和正自顾聊得热火朝天的他的老师说了什么，只见老教师点了点后便摆了摆手，然后就是他迈开长腿向自己走来。
　　“出去走走？”纪以扬站定在她跟前，低下头，看着她有些疲倦的眼神，轻声问道。
　　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一下下撞上自己的耳垂，酥酥麻麻。
　　叶孜缩了缩身，抬起头小心的看了看周围，所幸交谈得乐不可支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尴尬无措。
　　“不去，老师们都在呢。”说着似乎是感觉到彼此的气息靠得太近，叶孜往后挪了挪，默不作声的调整着呼吸。
　　“可是我想出去走走——”
　　“那你去啊，又不是盲人。”叶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一起啊”
　　“我去干嘛，不去。”
　　“你要是真不去，那我就只能拉着你一起出去了。或者说其实你比较渴望我牵着你一起走出大家的视线”
　　“喂，你真是”叶孜又羞又恼，硬是深吸一口气，压住了想要一脚踹翻他的冲动。捋平裙摆，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向几位老师颔首一笑后，便挂着得体的微笑，一路飞快的走出了包厢。
　　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他会是一副怎样得意的样子——
　　又栽在他的手里。
　　4
　　“怎么样，外面的空气舒服多了吧”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后出来的纪以扬悠悠的说道。
　　叶孜嗅着干净的夜风，听着喷泉哗啦啦的喷洒着水，偶尔溅出的水花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冰冰凉凉，倒是非常舒服。
　　“嗯，还不错。”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自在叶孜微微的转过头，飞快的瞥了眼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旁的他，轻轻的扬起嘴角。
　　“一开始接触这些可能是会有些窘迫和不知所措，不过慢慢的，有意识的去学习一些套路的话，以后就不会那么尴尬和不自在了。”纪以扬看着认真盯着喷泉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包裹起晶莹小水滴看的女生，露出了笑。
　　意识到他说的是刚才自己在烦恼的社交问题，叶孜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谢谢。”
　　“一句谢谢就完事了？”又是一副不正经的表情。
　　纪以扬侧过身对上叶孜的脸。
　　“但是依你的脑子，说实在的，估计对那种程度的理解和领悟你需要很久很久”
　　“切——”叶孜抬起头刚想给个白眼却冷不丁的被眼前纪以扬突然放大的脸吓到，慌张的扭过头，“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勉为其难教你吧。”纪以扬抱起手，弯起眼角。
　　“你教我？这么好？条件呢？”
　　“用美色贿赂——”纪以扬挑了挑眉，朝叶孜眨了眨眼。
　　“神经。”叶孜一时笑出了声。
　　果然，正经不过3秒。
　　“你以为都是你啊，天天都用这路子当初那么死乞白赖的硬拿什么美色来贿赂，不顾市场需求，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想到高中，坐在自己身后的他不知多少次周测都是那样一边小心张望着班主任的扫视，还一边压低着声和自己说尽好话只为拿到英语答案，到最后连“用美色来贿赂”的话都硬是搬出，也真是苦了他了。
　　“哇——你看看我的脸，你就说，这样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人你见过几个！这还不是美色？这已经是绝好的美色了~”想起当初在自己情急之下说出的“用美色贿赂”的荒唐话后叶孜惊住的样子和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羞涩，纪以扬也不禁笑出了声。
　　好像总是这样——只要是和她的过去，无论何时想起，都是那样生动有趣。
　　“啧啧啧行，既然是这么帅气的小伙，那这几年一定引得不少小姑娘前仆后继吧——”叶孜正过身，笑着打趣。
　　“啊，有吧——因为长相好。”男生故作略加思考，得意的挑了挑眉。
　　“切——”看着他这样又如从前般满嘴不正经的样子，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开心。
　　纪以扬转过头，望着正笑着看向自己的叶孜，顿了顿，“叶孜。”
　　“嗯？”
　　叶孜抬起眼，看到他眼神里的认真，微微一愣。
　　“其实我”
　　“原来你在这儿啊叶孜——吴教授正找你呢！快回来吧！”
　　“啊，哦——好，我这就来！”叶孜转过身，朝挥着手呼唤她的学姐点了点头。
　　“不进去？”叶孜走了几步，转过身示意丝毫没有迈步，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的纪以扬跟上前。
　　轻叹了一口气，纪以扬敛起失落。
　　“嗯，来了。”弯起眼笑着回答。
　　“嗯，那走吧。”看着他插进裤袋里的手，叶孜顿了顿，转过身，向里面走去。
　　纪以扬垂下眼，想起刚才向叶孜挥手的那个身影，微微拧了拧眉提起步子，慢慢的向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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