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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君瑶琴
谢允之立时从床上爬起来,抓住温菀的手扬声道,“烟罗!去拿药膏来!”
温菀摇头道,“不疼的,没事的,这么点小伤口哪里用的上药膏呢?”一抬头,却见到谢允之脸上犹有泪痕。“表哥……心疼我心疼哭了吗?”
谢允之瞪了她一眼,“呵。”
烟罗刚要进来,却见小少爷握着表小姐的手,表小姐眉眼含笑跪坐仰头望着小少爷,小少爷的脸上----那是眼泪吗?!谢允之夺过烟罗手中的药膏,“下去。”
烟罗慌慌忙忙的跑掉了。谢允之一点一点的为温菀抹上药膏,又用布缠好,做完这些,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坐倒在温菀身边----地上有毯子,即使现下快入冬了也不冷。
温菀拿出手绢,轻轻为谢允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这次我只考了第十名。”谢允之终于开口道。以往谢允之不是第一也是前三的。国子监岁考,分甲乙丙三榜,按榜分每年发放的钱粮----能入国子监的大部分不差这些钱粮,争得是荣誉罢了。
“表哥不会为这些事情而烦心的。”温菀轻声道。
“何以见得?”谢允之抿了抿嘴道,“我就是不能忍受名次落后啊。”
“名次不见得能反映一个人的学识,表哥志在朝堂,怎会为这些小事所扰?菀儿问一句,思之表哥是多少名?”
谢允之目光闪了闪,低头道,“乙榜第一。”
很明显,是两兄弟闹了矛盾。说不定,是谢允之抱怨太多惹得谢思之不耐然后吵了起来。温菀叹了口气道,“这也难免,不过亲兄弟没有隔夜仇,表哥去道个歉吧。”
“我会去的。”谢允之低头道,“只是……表妹,我平时很傲气么?”
温菀笑了笑,“初见表哥看起来确实很骄傲呢,不过相处下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谢允之逞强道,“我才不是温柔的人!好吧,只是对你这个女孩子啊!”他抓了一下头发,随即意识到不合礼仪又赶紧放下,“我是真看不起他们那些人啊!整日里不学无术,把国子监当成镀金的地方了,只等着家中长辈安排。有几个倒是学得认真,可就知道死读书,根本说不到一起去,他们连投壶都不会!”
谢允之说的,便是国子监中权贵子弟和凭本事考上来的两种人了。“放榜之后这些庸人说闲话就罢了,我不过略略和思之说了两句,他便阴阳怪气的走开了,若不是他是我弟弟,我就再也不同他交往了!”谢允之气呼呼的道,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又觉得有些丢脸,偷懒温菀,好在她的眼里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有满满的关心和理解。
温菀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表哥也许心中还没有自己成熟?当然,她是不会把想法说出来的。“表哥,其实你心里还是最气思之表哥的,对不对?其实,站在思之表哥的角度思考一下呢?只比表哥晚出生两个月,从小做一样的事情,却处处比不过表哥你。叔父几乎整日在太子身边不回家,姨父却即使朝务繁忙却总能抽出时间指点你们学问……表哥你回想一下,还有其他许多事情呢?”说太多就显得她心思太深了,温菀懂得适可而止。
谢允之沉默片刻,“表妹,多谢你。我原来从没想过这些,是我的错。”
温菀笑了笑,跪坐着为谢允之把乱发梳拢好,“菀儿还有一句话,表哥听了能不能不要怪我乱说话?”
谢允之此时对这个小表妹已经有些敬意了,道,“当然不会。”
“虽然菀儿没去过国子监,可也知人不交则不当判。表哥说权贵子弟都是酒囊饭袋,寒门出身的又畏畏缩缩小家子气,但这些都是表面之言吧?表哥和他们相处过吗?菀儿在江西的时候也有过几个闺中友,有的是父亲同僚,有的是属下的女儿,也许高官的女儿跋扈了些,可心也不都是坏的,那些官位低些的女儿,大多有些过人之处。”
见谢允之听进去了,温菀默默松了口气----她说这些也怕得不偿失,这才继续说道,“毕竟,像表哥这样出身好又勤勉的人凤毛麟角。表哥何不和权贵家的公子玩乐,和寒门子讨论学问呢?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哪有人是尽善尽美的呢。”又不动声色的夸了一下谢允之。
谢允之听了夸奖心里像吃了人参果一样的开心,又觉得眼前一亮,随即又神色苦恼的道,“可还是有点看不起他们啊……”
“那就隐藏起来好了。”温菀没有说什么别的劝导的话,“知交难寻,这就要看运气啦。”
“菀儿表妹,你好聪明!也对,我可以找几个‘酒肉朋友’嘛!”谢允之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多谢你!”
温菀一笑,心情也随着他明快起来。这日之后,两人的关系愈加进了一步,下了学谢允之就喜欢拿着书本、拉着谢思之一起去温菀院子里一同探讨----当然,没多一会儿谢思之就会找借口溜掉,他才不想和女孩子讨论圣人之书呢,多丢人!谢危之倒是总想来听听,可总是以睡着告终。谢府大人虽知晓这些事情,可也只觉两小无猜何必去管,听之任之了。
书华的考试并不顺利----一周后放榜,榜上无名。温菀虽努力劝说书华明年再试一次,可还是被书华拒绝了。“小姐,书华先前心比天高,自觉只是出身差了些,才学同人比不差什么。如今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前的心思那般的可笑。母亲已为我定了亲事,是外面铺子父亲手下的一个账房,门当户对,一年后便嫁过去罢。夫人说,让我嫁人后也在小姐院子中做个管事娘子呢。”
“书华……”温菀见到她消沉的样子,心中有几分难过----只为了收拢人,便给了她虚无缥缈的希望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梦碎,实在是残忍。温菀扪心自问,只是收拢人心,有没有别的方法?有,但既然机会摆在面前她就会尽快抓住。无论多同情,她都不后悔----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前几天,陈氏身旁的王娘子,也就是书华的母亲特意来她院子里陪理、拜谢,银子温菀没有收,看得出来,那王娘子心中是感激的----无论过程如何,书华不但收了心还除了奴籍。不说厨间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上些新奇精致的饭菜糕点,便是陈氏身旁的丫鬟对她也恭敬了许多。
大雪纷纷而下,天京进去了严冬。温菀的生日正是在腊月初八,不过温菀并没有知会什么人的意思,说到底,她内心还是没有放开。这天温菀醒来便见书华和流苏在旁边,齐声道,“小姐生辰快乐。”
书华递上一个香囊道,“小姐可别嫌弃奴婢的礼物。”
温菀笑着接过,只见香囊针脚细腻,清香扑鼻,显是花了心思的。流苏送的是一盒亲手做的糕点,温菀也笑着谢过了。梳洗完毕,陆陆续续的有丫鬟婆子来到温菀这处平时鲜有人走动的小院子或送吃食,或送手工,虽不值什么钱,可温菀都诚恳谢过,并让书华仔细收了起来。从前温菀因在守孝很少走动,借这个机会谢府下人们和温菀说上了话,都道表小姐温和平易近人。
谢仲卿和谢仲白今日都有朝务,陈氏只为温菀办了个小宴。“你这孩子,若不是昨日王嬷嬷提到了,我都不知你过生辰。”
“守孝期间,原想着便不要惊动旁人了。”温菀陪笑道,心想书华的母亲知恩图报看来也是忠厚人。
“好了,来,菀儿,试试这披肩,原想着元旦佳节再拿出来给你,如今暂且充作生辰礼罢。”说着,陈氏拿出一纯白狐毛披肩,不含一丝杂色,显是极上等的。温菀披上,愈发的玉雪可爱,惹人爱怜。
“也只有表小姐才撑得起来这极挑人的披肩了,夫人眼光好,这还是前日里夫人特地在易夫人那里要来的白狐皮毛订做的呢。”画红在旁笑着道。
温菀自又是一番感激,到得晚上,谢家几个少爷下了学,听说这件事情,齐齐来到温菀的小院。“小表姐!小表姐!看我送了你什么!”谢危之在门外大喊道。
温菀推门一看,只见院子正中堆了一个雪人,圆滚滚胖嘟嘟的甚是可爱。“这是我,我的,嗯,化身!送给你!可爱吧!”谢危之喊道。
“多谢危之表弟,我很喜欢。”面对谢危之这样单纯的性子,温菀往往能感到毫无负担的轻松。谢思之送的是一盒老味斋的糕点,温菀谢过,只见谢允之在旁负手而立,笑得像小狐狸一样。
“怎么了?”温菀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脏东西吗?”
谢允之靠近,轻轻用手蹭了一下温菀的脸颊,“表妹可是刚刚在睡觉?脸上还有印子呢。”
“哎呀!”温菀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就奔到房里去了。谢允之对两个弟弟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的礼物得送一会儿。”顿了一下,又加上,“好不好?”
谢危之本还要跟着进去,却被谢思之拖走了,走之前还对谢允之挤眉弄眼了一番,做了一个“强”的口型。谢允之微微一笑,进去便见温菀正在雕花镜前左看右看,试图用脂粉盖住,被他拦下了。
“表妹怎么不问我要送什么?”
“表哥送什么,我都欢喜。”温菀仰头道。
谢允之摸了摸她的头,扬声道,“拿进来吧。”
却见两个丫鬟抬着一长条物品进来,揭开盖布一看,是一尾琴。“少爷从年中便开始念叨了,每一根弦都仔细订做的呢。”烟罗笑着道。
“表,表哥。”温菀的眼睛有些红,她看出来这琴是特意订的小号的,方便她年幼手指还不够长,琴尾部还刻了一个菀字。而且琴通体漆黑,大气典雅,是温菀喜欢的风格。
“匠人说女孩子喜欢粉色,问我要不要桃木或是梨花木,我却觉得表妹胸有机杼,应该会喜欢这种大气的风格。”谢允之在旁道。
“我很喜欢,很喜欢。”温菀缓缓道,忽的流下泪来。无他,这琴和父亲当年给自己订做的太像了。
谢允之有些慌了,一阵手忙脚乱道,“别,别哭,别哭呀,唉。”
温菀擦擦眼泪一笑道,“只是想起了亡父。”
谢允之心中怜惜,抱住温菀小小的身子,抚摸她的头发道,“没事的,以后我照顾你。”
他已经十岁了,温菀感觉略有不妥,怕别的丫鬟多嘴,噗嗤一笑,“表哥抱着的感觉,像爹一样。”
谢允之松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平时很娴静的样子,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调皮上了,是不是找打?”
又说了会儿话,临出门前谢允之又道,“虽然有自己的琴了,但是想弹绿绮的时候还是来我这里啊。”
“嗯,有顶尖的老师,当然不能不去了。”温菀笑着道。谢允之这才离去。
待人都走了,流苏凑上来悄悄道,“小姐,谢府下人们都说少爷和你青梅竹马,将来表小姐多半要做少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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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萌表哥表妹~不服打我~不过男主第一卷不会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