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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与贵
柳彤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皇帝召见。
虽然自己参与了春闱,可凭他一无靠山,二无钱财。能中进士尚是不易,更不用说是放榜前接受皇帝的召见了。
站在巍峨的皇宫前,柳彤涯被皇城散发出来的威严深深震撼了。
如果,如果他中了进士,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错待他的人;如果他中了进士,他一定会报答所有给他恩惠的人;如果他中了进士,他一定......
“你就是柳彤涯?”
一个嗓音又细又尖的太监站在柳彤涯的面前问道。
“正是!”
柳彤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跟我来吧!”
确认了来者身份,太监将人由廷政门领入东内苑。
繁花似锦,彩蝶翩飞。
李隆基闲适地坐在花园中,看着舞姬们秀美的舞蹈,不时用手指在膝上打着节拍。仿佛身心皆沉浸在这优美的音乐和舞蹈之中,外界的一切都打扰不了他。
太监带着柳彤涯静静地跪在李隆基身后,不敢打扰。
一个小太监恭身上前,换下桌上快要冷掉的茶水。一不小心,将茶水滴了一滴在皇帝的袖子上。李隆基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斩”。两旁的太监闻声便将人拖了出去,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花园中依旧歌舞升平,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陛下!一国之君,怎可如此沉湎歌舞?”
忍了良久,柳彤涯忍不住扬声问道。
声音既出,整个花园中一片寂静。皇帝之外,所有人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子。
李隆基脸色一沉,目光扫向了声源处,落到了柳彤涯的身上。
“来人,拖下去。廷杖二十。”
淡淡地说完,皇帝的目光收了回来。随手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人被拖了下去,歌舞继续舞了起来。一切仿佛又回到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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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正。
李隆基缓步走进了柳彤涯养伤的房间,挥退了所有宫人。
“皇上!”
察觉到皇帝的到来,柳彤涯挣扎着起身行礼。
“免了。”
李隆基淡淡地说道,走到柳彤涯面前坐定。不着痕迹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妹妹喜欢的人。
“你是此次春闱的考生。”
“是的,陛下!”
“可想得中状元?”
“想!”
“可想做附马?”
这句话问得柳彤涯一愣。做附马吗?柳彤涯又想起益州的她------洛盈,这个光想到名字都让他心动不已的人。只是......
“朕欲将宁国公主下嫁于你!”
“宁国公主?可是,皇上!草民......”
“你可知今日为何会被廷杖?”
见柳彤涯有推脱之意,李隆基的脸沉了下来。
“知道!草民打扰了皇上欣赏歌舞。”
“错!是因为朕是皇帝!是天下富与贵的极致!朕要谁生他便生,朕想谁死他就必须死。没有任何人例外。你呢?想死?还是想富贵?”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富有和为官,是人人都企盼的;不用正当的方法去得到它,君子不接受)......”
“不要用孔丘的话来敷衍朕!朕现在不想听到这些。朕只想知道:你想生还是想死?”
李隆基的耐心早已用光,若不是因为璇儿,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若你愿当附马,明日朕便宣布你是此次春闱的状元。若是否定的回答,你就等着为公主陪葬吧!”
李隆基说完,挥袖离去。
死又何惧?他柳彤涯又不是没死过。现在他的命都是捡来的,他不怕死。
冷冷地笑了笑,柳彤涯悠闲地换了个姿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翻到一半,柳彤涯的手颤抖地停了下来。口中溢出了这页书上所书的诗,《乐府》的《孤儿行》。
孤儿生,孤儿遇生,命独当苦!
父母在时,乘坚车,驾驷马。
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贾。
南到九江,东到齐与鲁。
腊月归来,不敢自言苦。
头多虮虱,面目多尘土。
大兄言办饭,大嫂言视马。
上高堂,行取殿下堂。
孤儿泪下如雨。
使我朝行汲,暮得水归来。
手为错,足下无菲。
怅怅履霜,中多蒺藜。
拔短蒺藜肠肉中,怅欲悲。
泪下渫渫,清涕累累。
冬无复襦,夏无单衣。
居生不乐,不如早去。
下从地下黄泉。
春气动,草萌芽。
三月蚕桑,六月收瓜。
将是瓜车,来到换家。
瓜车反覆,助我者少,啖我者多。
愿还我蒂。兄与嫂严,独且急归,当兴校计。
乱曰:里中一何譊譊,愿欲寄尺书,将与地下父母,兄嫂难与久居。
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滑落,旧日的种种艰辛此刻全部浮现在眼前。
他不怕死!可是当年离家所发的誓言现在却一声重过一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心中那杆称的重心缓缓地偏离了。
他会娶宁国公主吗?
柳彤涯心里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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