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债

　　这一次竞标面向全市大大小小的建筑设计室，陆清和孙建义自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更何况，青意工作室刚刚起步，投标书上并没有好看的过往经验撑面场。

　　这无疑是最弱的一点。

　　陆清和孙建义参加竞标，剩下的人继续在工作室做其他事情。

　　等待结果，让工作室剩下的几个人百爪挠心。陈加定眼看着来回在办公室走动的严扬，本来平静的心跟着有了起伏。

　　赵杰一脸嫌弃望着严扬，“别走来走去，看着都心烦。”

　　严扬回头直瞪眼。

　　秦简在一旁翻白眼，“能对咱们的方案有点信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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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三个人齐刷刷盯着秦简。

　　有信心吗？

　　没有……

　　周时衍的事业版图涉及很多方面，当然也包含了房地产。这一次，为新的地皮找设计，是林深的意思。

　　他旗下的房地产是林深在打理，林深的要求如果不过分，他都是同意的。周氏有自己的建筑设计工作室，林深嫌弃设计方案太保守，想玩一点新的花样，这才有了招标项目。

　　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周时衍还是没出现。林深老道的一一看过设计方案，谁也没得罪，当场没有给出一个结果。

　　对比三家，从设计到价格，事无巨细，这是行规。送走竞标的人员，林深扯了扯领带，走进办公室。助理跟随其后，顺便将那一叠竞标书放在了办公桌上。

　　林深一脸无语，“我是不是在自找苦吃。”

　　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助理。

　　助理是个老练的男人，听闻，迎上林深的目光，不说话。

　　林深叹了一口气，“好吧，出去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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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时衍推门而进，林深正盯着竞标方案发呆。

　　“什么情况？有好的设计吗？”

　　周时衍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林深。

　　林深哼了一声，埋怨着：“让你来，你不来，怎么结束你又过来了。”

　　“我还不愿意来呢。”

　　周时衍笑了。

　　林深：“哥，这次我是不是在找死呀？”

　　回想起刚才在会议室的场景，林深到现在后背还在冒汗。放着好好的设计工作室的方案不要，在外面花钱招标。

　　周时衍在沙发上坐下，扫了几眼苦大仇深的林深一眼，“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

　　林深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又开始嚎了，“这么多方案，什么时候是个头？”

　　周时衍懒得多说，一伸手，林深得空卖乖一样地将文件塞到他手里。

　　“哥，这次有个新的工作室，设计方案还不错，要不然你看一看。”

　　林深说着，将青意工作室的方案找了出来。

　　周时衍就坐在那，身形高大，气质凛冽，柔光中他的模样渐渐被温暖起来。他低着头，手指修长，翻动着手里的方案。看到几处好的设计，原本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起来。以往的清冷不再，反而更添了一丝温柔。

　　林深也不闹他，两个人一人一个地方，翻动手里的设计方案。将近晚上九点时，林深又伸了伸懒腰，冲着周时衍嘟囔，“哥，我饿了。”

　　这般孩子气的话语，更加暴露了林深的性格。周时衍抬头看了林深几眼，放下手里的方案。

　　“走吧，下班了。”

　　周时衍起身站了起来，林深跟着起身。

　　林深从小对周时衍就有莫名的崇拜，年纪渐长，这份崇拜越来越深，在他心里，周时衍就是他的榜样。

　　周时衍边走边对着林深说，“青意工作室的方案你留意一下，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数，就定这一家吧。”

　　林深嗯了一声，跟着周时衍进了电梯。

　　陆清和孙建义回到工作室，几个人眼巴巴地望着他俩，眼皮也不敢眨一下，仿佛轻易动一下就会错过很多消息一样。

　　耐不住好奇，秦简问，“陆哥，怎么样？咱们这次有戏吗？”

　　严扬和赵杰跟着点头。

　　陈加给陆清和孙建义一人倒了一杯水，又像其他三个人那样，视线像是要粘在两个人身上。

　　陆清喝了一口水，“暂时不知道，需要等通知，行了咱们还得忙其他的案子呢。”

　　几个人点点头，又各自忙活去了。

　　陈加周末早上起得很早，她需要赶早班地铁去兼职的房子打扫卫生。

　　今天，她又像往常一样拿了钥匙去开门。

　　门口玄关处，陈加瞥见鞋柜上不见男士拖鞋，反而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她心想着，是这家里的主人回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加想着加快干活的速度。

　　周时衍在市里有两套房子，最近的就是这一套。和几个朋友聚会之后，他基本会回这里住。房子的卫生他一点也不担心，每个星期都会有保洁过来打扫，他也乐得轻松。

　　吸尘器的声音在整个房子里响起，在卧室休息的周时衍也被闹醒了。他偏头看了一眼床头柜边的闹钟，8点。他皱了皱眉，掀开了被子。

　　出了卧室，周时衍倚靠在门边，眼睛瞄了一眼弯腰吸地毯的陈加。

　　陈加穿了家政公司的衣服，臃肿俗气，乍一看下去，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

　　周时衍蹙眉，家政公司上班这么早？

　　陈加光顾着干活，根本没注意到吸尘器的声音有多刺耳。等她将脚下的一方地毯打扫干净准备挪动吸尘器时，她猛地抬头，撞见了周时衍皱眉的神色。

　　四目相对，陈加略显尴尬，周时衍挑眉。

　　“这么缺钱？”

　　周时衍握着玻璃杯，身形立挺，气质谦谦。

　　陈加低着头，憋红了眼。

　　周时衍见不得陈加这副模样，玻璃杯被他重重摔在桌子上，半杯水撒在桌子上，晕开成一个圈。

　　冷哼一声，周时衍走到陈加面前，伸手挑住她的下颚，清冷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纠结。

　　“你这么缺钱？”

　　周时衍冷冷的声音在陈加的头顶冒出来。

　　陈加咬唇，一脸委屈小媳妇样子。

　　不自觉地，周时衍手上的力度加重，考究打量的目光落在陈加白皙尖瘦的脸上。

　　“我问你话呢！”

　　没听到回答，周时衍不由得大喝一声。

　　陈加瑟瑟抖了一下，悠悠望着周时衍。

　　“我凭劳动能力挣钱，周总，这难道不应该吗？”

　　说了这话，陈加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

　　周时衍抿嘴浅笑，视线像是一把火，扫过陈加的脸，隐隐地发烫。右手禁锢着陈加的下颚，让她无法动弹。

　　“陈加，你不是应该和宁泽安稳生活在一起吗？”

　　“那是你以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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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时衍脑海里闪过周时语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他兀地的一下捏住陈加的下颚，面露狠光，眼神似刀，恨不得一把剜在陈加身上。

　　他警告着：“陈加，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陈加一愣，笑了笑，她的样子像是在风雨中摇摆的一株野草，随时都有枯死的绝望。

　　“周总，我一点也不好过。”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其他风轻云淡的事情一样。

　　周时衍盯着她，身形单薄，纤瘦，冷眼扫过去，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眼前站立的人儿，曾经两个人是那么熟悉，现在却变得剑拔弩张。

　　得了空档，陈加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发疼的下颚，避开面前站立的时周时衍，她又开始打扫客厅。

　　周时衍端坐在客厅，看着陈加打扫。他原本计划定的是今天中午的飞机，这会子，他反而只想留在这里。

　　陈加忙到下午一点，周时衍整个人像是黏在沙发上一样，眼睛直直盯着陈加。

　　洗完最后一块抹布，陈加背了背包，随手将钥匙放在茶几上，看也不看周时衍一样，准备推门出去。

　　周时衍瞥了一眼茶几上一串钥匙，郁闷一下往心口上涌。他抓了钥匙，跟了上来。

　　“不是很缺钱吗？”

　　周时衍说了一句。

　　陈加沉重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时衍。

　　她笑了笑，“周总，你认为我还能在你这干得下去吗？”她的提醒让周时衍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不少。

　　周时衍冷着脸，伸手扯住陈加，将她往门外拉。

　　手掌里的温热，让陈加一下忘了挣扎。一路到地下车库，周时衍开门，将她推到副驾驶上坐下，又绕回去坐到驾驶位上。

　　见陈加发愣，周时衍朝她靠近了一些。陈加本能地往后躲，周时衍挑眉笑了笑，坏心似地打量陈加脸上抖露的紧张。

　　“安全带。”

　　周时衍咳了一声，提醒陈加。

　　陈加这下才恍然大悟，涨红了脸低头胡乱地扣紧安全带。

　　一路上两个人不交谈，好在车内有轻缓的音乐声。陈加紧张戒备地瞟了几眼旁边开车的周时衍，忽而又将无辜注满湿意的眼睛往下窗外。

　　市区繁华地段，陈加这几个月都是匆匆瞥几眼。这么轻松自在的坐在车内肆无忌惮地欣赏街景，这还是头一次。树影往后，陈加早上起得早，性能绝佳的车在马路上奔驰，让她一下犯了困意。

　　到达周时衍常去的饭店，陈加正在熟睡。周时衍扭头看陈加，漂亮的眼睛下面有浓浓的黑眼圈。她偏着头，短发遮住了她半张脸，白皙光滑的脖颈让周时衍心头一暖。

　　她应该是娇好单纯的年纪，偏偏承受了那么多。

　　周时衍心里头仿佛藏了一根刺，遇见陈加一次，他会疼一次。他心里跟明镜一样，若是小语这辈子不醒过来，他心里的刺会一直存在。

　　只是，看到陈加被生活逼得这么落魄的时候，他又有些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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