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纱成锦[圣斗士同人]

　　“您确定没问题吗……”房间门口，迪斯皱眉，“要不我们等到十二点之后吧，先找个地方坐坐，殿下？”
　　“我说过了没问题，不用担心。”少女微笑着，“敲门吧，迪斯。”
　　“进来。”礼貌的三扣一歇的频率之后，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一如迪斯的记忆中一般威严，却少了几分苍老。
　　“殿下？”少女走近房间，房中三个原本坐在一起看文件的男人一同起身，拜倒，“不是还没到第三天吗，您怎么来了，没事吧，殿下？”
　　“没事，我有分寸。好久不见了，史昂。”少女微笑着扶起自己的教皇，看着那张依旧年轻却再也没有年轻人的锐气的脸，刹那间，有些恍惚，于自己只是睡一觉的功夫，在史昂的身上，居然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起来吧，你们在看什么？”
　　“圣域十三年里的所有文件，”史昂走到少女身边，站定，“属下觉得有必要核查一下圣域那十三年的每一道命令，如果真的造成了什么后果，也好亡羊补牢。”
　　“嗯，也对，”就凭撒加那十三年的人格分裂程度，确实应该好好检查一下十三年里的事情，尤其是……少女还记得自己从日记里看到的，那时候的自己，对圣域有多么抵触，甚至即使得知了真相，也不愿意承认那里才应该是自己的家，“我能看看吗？”
　　“您请。”史昂恭敬的低头，“这些是我们已经审核完毕的，没什么问题，这几道命令需要重新处置，这些还没来得及审核。”
　　少女看了一眼面前几乎跟自己的头顶一样高的两沓文件和一边只有三分之一高度的文件，点点头，随手拿了一本，是要求猎杀白银圣斗士的教皇令记录，少女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里，或者说那本日记里似乎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他们是？”
　　“撒加。”史昂唤了撒加一声，“你自己向殿下解释。”
　　“是，”撒加再度跪倒，“这两名白银圣斗士，在十三年间无视……无视属下的命令，所以……”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艾俄罗斯皱起眉，似乎想要帮撒加解释什么，却在史昂和撒加的眼神下停止了行动。
　　“我知道了，”少女来这里不是想要为难撒加，虽然，因为一次性失去太多小宇宙的后遗症，当年的事情只能通过日记得知，但，看着那一本日记本的时候，少女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椎心泣血般的痛楚，此刻处置撒加并不是合适的选择，至少，在自己完全想起一切之前，少女并不打算处置撒加，无论是惩罚，还是宽恕，“对了史昂，”放下文件，少女抬眸，“你有迪斯·马斯克那十三年的资料吗？”
　　迪斯站在客厅暗暗叫苦，艾俄罗斯看了迪斯一眼，不赞同的摇摇头，撒加又一次握紧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地板上落下一滴红色。
　　“您要看的话，我现在去查。”史昂低下头，女神的命令是绝对的。
　　“那就有劳了，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少女对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的□□的称呼也有些介意，而且，少女现在满心只想着弄清楚迪斯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然后想想办法说服马斯克先生别再跟自家儿子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圣域教皇的办事效率果然不容小看，一个小时之后，便有人叩响包间的房门，史昂从艾俄罗斯手中接过有一本辞海那么厚的资料，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迪斯，递给少女。
　　“呃……没必要这么细致吧……”翻了两页之后，发现对方居然把迪斯家世背景从三代之前开始全部介绍了一遍，少女也确实有些无奈。
　　“时间太紧，没有来得及整理，请您原谅。”史昂看着少女，眼中，说不清是崇敬还是慈爱。
　　“啊，没关系。”少女摆摆手，翻动着纸页，脸上带着的微笑渐渐凝滞，迪斯知道自家女神应该是看到了十三年里的一些事情，自己先乖乖跪下了。
　　“迪斯·马斯克。”少女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依旧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你过来。”
　　“出什么事了，殿下？”史昂皱起眉，对少女不同寻常的反应有些诧异。
　　“你是不是给我一个解释，”少女捧着资料，静静看着走到自己身边跪倒的迪斯，“十三年，十二次任务，十六个任务目标，为什么会有两百七十三个人死在你手里。”少女的双肩有些颤抖，很显然，是少女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是……”迪斯低下头，“有些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误伤，有些是威胁到了属下家人的性命，还有些……”迪斯没打算在圣域地位最高的四个人同时在场的时候说谎，谎言被拆穿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但是，要在少女面前说出所有原因，把自己曾经的一切赤裸裸的暴露出来，迪斯也实在是……不想让现在的女神知道当初的自己，不想损坏两人之间，虽然不怎么好，但至少不会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
　　“还有些是什么。”少女的声音依旧冷静，或者说，少女依旧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还有些，是因为他们阻碍了属下。”迪斯的额头几乎贴在地板上，实在找不到地方躲开那几道越来越凌厉的视线。
　　“阻碍了你？”少女不置可否，转向撒加，“十三年里，你并没有完全被邪恶控制吧。”
　　“是。”撒加低头，艾俄罗斯有些迟疑，殿下找撒加是为什么……
　　“那么，迪斯，”少女转过头，“十三年里，你所做的一切撒加是否全部知情？”
　　“属下不知道。”迪斯的汇报从来不说多余的事情，至于撒加知道多少，他是真不清楚。
　　“撒加？”少女转过头。
　　“全部知情。”撒加抿起唇，他大概能猜到少女想问什么。
　　“所以你在十三年里从来没有劝阻过他？”少女抿起唇，迪斯杀人的数目是从少到多，明显是发现事后并不需要接受惩罚所以愈加肆无忌惮，而且杀人的数目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也不像是因为被人劝阻心中不忿杀人泄愤，“还是他就这么巧，他从来没有在你清醒的时候出现过？”又或者是，我对你们的要求太高了？
　　“属下……”撒加低垂着头颅，少女看不出他的神色，曲起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在膝头的纸面上，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少女在为哪一首音乐打奏节拍，“属下，从没想过这些……”
　　“即使是你夺回控制权的时候也一样没想过吗……”少女苦笑一声，“所以，我究竟拥有一群怎样的战士，你们，究竟把圣斗士这三个字当成了什么！实力的象征吗？你们难道就没有人想过，为什么你们不叫地斗士而叫圣斗士吗！”少女的双颊因为激动和愤怒染上红晕，手上板砖一样的资料被盛怒之中的女神全部砸到地上，飞扬的纸片纷纷扬扬，在空中飞舞了好一会儿才落到地上，史昂似乎也被吓到了，跪倒在少女脚下，“请您暂且息怒，殿下，属下会对迪斯·马斯克的行为作出惩罚，”
　　少女喘着气，看了一眼满屋子狼藉的场景，摇摇头，“我出去走走。”
　　“这里的晚上并不安全，殿下。”史昂皱起眉，试图劝阻少女。
　　“够了！”少女余怒未消，“我很好奇，史昂，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你都给他们教了些什么东西！”语毕，甩门离去，木门撞上门框的声音让房间里的四个人心头一震，史昂向艾俄罗斯使个眼色，艾俄罗斯连忙追出去，却并未看到少女的身影。
　　一个人疾步在微寒的夜色之下走了大半天，少女才勉强让自己从盛怒之中解脱出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懊恼的低着头，“真是……能让圣衣抛弃他一次的人，我本来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才对……真是，到底是谁给我灌输了圣斗士里没有坏人的错误思想啊！”紫龙？不对，他跟迪斯打过一架。一辉？更不可能，两人面都没见过几次。冰河？那家伙话根本都不说几句。瞬？瞬应该不会把杀了自己老师的阿布罗狄说成完完全全的好人。那就只剩下……
　　不行，不能想起他，至少现在不能！少女抬起头，强迫自己逼回眼眶中的水珠。
　　“这么晚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吗，小姑娘？”少女抬眸，看着面前那几个操着蹩脚的英语的男子，站起身，“我跟你们走就是了。”稍微计算一下双方力量对比就知道，只要自己身上还有不能对人类动用小宇宙的约束，自己就绝不会是这群彪形大汉的对手。
　　少女意外的爽快却让几个男人纷纷愣了愣神，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为首的男人沉默了一下，“那就走吧，我们的车就停在公园门口，果然不愧为教父的夫人。”
　　出乎少女的意料，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并不是想象中装潢华丽的别墅或者豪宅，这间房子虽然算不上简陋，但略显陈旧的装修实在让人没法跟想象中的□□联系到一起。
　　从楼梯上走到少女身边的男子穿着洗的有点发白的西装，看着毫发无伤的少女，挑眉，“我实在想不到，夫人您居然会如此配合，和教父吵架了吗？”
　　“不是……”借给迪斯·马斯克十个胆子恐怕他也不敢跟我吵架，然而这句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坐在沙发上，少女垂眸，“您不先坐下吗？我叫雅典娜，不过想来您也早就知道了，怎么称呼您？”
　　“格林，格林·苏特密。”男子坐在少女对面，倒了一杯香槟，似乎本想递给少女，手却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您成年了吗？”
　　“还没有，抱歉。”少女笑笑，“有果汁吗？”
　　“我找找……”男子居然真的站起身，在一个个暗格上寻找许久，最后无奈的走进出发，拿了一盘水果递给少女，“抱歉，这里还从没来过未成年人，您凑合一下如何？”
　　“多谢。”少女从果盘里找了个橙子，拿起一边的水果刀，“那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问问，您到底知不知道迪斯·马斯克曾经做过什么，”男子抿一口香槟，“虽然未曾谋面，但，我在警察局的部下跟我汇报了您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见到您之后，无论如何，我很难相信您会和他同流合污。”
　　“如果你早来几个小时，或许我会听你讲很多故事，”少女沉默一下，手中的刀背磕到玻璃的茶几上，“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全部，”少女的手指有些发抖，许久都未曾平静，“请不要再告诉我一遍，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
　　“这里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只有一个目的。”男子看着少女，叹息一声，“您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少女站起身，“但是，迪斯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了……”
　　“那取决于他为何而死，”男子放下香槟，声音温柔却笃定，“他必须接受法律的惩罚，如果他只是死在□□的火并之中，那并不能彰显正义的威严，也不是我们能够接受的结局。”
　　少女低下头，圣域的存在不能随意泄露，但除此之外，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让面前这个人相信迪斯真的曾经为正义而战？无论在圣战的时候迪斯究竟处于什么理由选择了追随撒加，少女甚至越来越不敢肯定自己曾经无比坚信的事情：她的圣斗士，对于大地而言，都是正义的捍卫者。
　　“也请您不要告诉我他已经决心改过，”男子的声音似乎是捶打在少女心底，“如果他真的想要悔过，首先应该去自首赎罪，而不是想尽一切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是……我的确……没有资格向您请求宽恕。”少女的声音从未有过的颤抖，起身，深深鞠躬，“可是，我相信他已经开始悔过，而且，出于某些原因，我也绝对不能把他交给警察，交给意大利的法律，我有我的立场。”
　　“原来如此，”男子苦笑，“那么，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不打算拿我当人质吗？”少女抬眸。
　　“我们不打算做这种事。”男子笑笑，绅士的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啊，您和斯诺克斯不同……请允许我向您提问最后一个问题，”少女强迫自己把眼泪咽回去，“昨天斯诺克斯的计划，您有参与其中吗？”
　　“迪斯·马斯克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普通人，所以，斯诺克斯设下一个局，”男子顿了顿，“虽然我们并未参与他昨天的计划，毕竟两位马斯克先生和他们的同僚都是相当具有正义感并且尽职尽责的警察，但，我必须告诉您，我们也从未想过能够不付出牺牲便让迪斯·马斯克伏法。”
　　“他们，是自愿的吗……”少女的声音轻的仿佛能够散在房间里。
　　“如果您的全家都被一个人杀死，所有的幸福都被那个人毁灭，伺候的生命中只有阴霾，”男子起身，为少女打开门，“您也会愿意这么做的。”
　　夜晚微寒的晚风吹过，男子皱起眉，“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夫人。”
　　少女点点头，没过多久，男子拿着一件浅紫色的大衣走下楼梯，递给少女，“这是我妻子的东西，您，如果不忌讳的话，就穿上吧，如果您身上披着男人的衣服，迪斯·马斯克会对您起疑的，我想提醒您，他绝对不是什么骑士。”
　　“很珍贵的东西吧，毕竟是妻子的遗物。”少女轻抚着外套，这间房子里的摆设处处都像是有一位女主人，可，房间里并没有女人的气味，似乎，是失去女主人之后，这里的时间便永远定格在那一天，少女看向眉眼间阴郁不少却还是勉力保持微笑的男子。
　　“我可还没有死心让您进入我们的阵营，”男子笑笑，“如果您愿意帮助我们，别说一件衣服，什么都可以。”
　　“对不起……”少女深深鞠躬，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迪斯，他是不可或缺的战力，无论如何……
　　“有人来找您了，看起来他对您相当上心，”男子拍拍少女的肩，“那个人的实力不比迪斯·马斯克差太多，难怪您不愿意帮助我们。”
　　少女咬唇，将外套交还给男子，逃一般离开这座别墅，别墅门口正打算开打的艾俄罗斯没料到少女这就自己出来了，积蓄的力道来不及发出差点伤了自己，然后，被自家女神拉着大晚上在街道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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