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乐见其“城”

　　演习之后是一段难得的轻松时光，训练强度小了许多，高城也闲了下来，抽空回了一趟老团队，团演习场上，一场规模不算大的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师部的命令已经下达，高城提前看了，很快也会下发到营里每一个士兵手里，这一次，老A将进行跨军区、跨军种的大规模的招兵，整个师都在招兵之列。
　　高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场边维护秩序的许三多，他走过去，注意力却放在了正在赛场上酣战的伍六一身上：“伍六一，他今天状态不好。”
　　得知伍六一腰伤又犯了，全拿体力拼后，本想怒斥他的高城却被一句“钢七连出来的都是尖子，当尖子不容易”给堵了回去，末了，掏出一瓶原本留给师侦营兄弟们的红花油递给许三多，让他去给伍六一揉揉。
　　比试很快就结束了，伍六一如他所愿拿了第一，可高城不忍心再去找他们，因为他知道那是拼老本得来的第一。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宣传车里传来了广播：各位首长，各位战友，军部决定临时增加一个表演项目，请几位来自86749部队的战友将刚才参赛的项目再做一次。
　　高城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赛场，一辆越野车从坎坷不平的赛道上冲了出来，车门微晃了一下，几个人影已经从背着观众的那侧跃入了草丛，车子随后停下——在车冲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完成了潜伏。
　　点射，全是点射，几乎在他们刚离开起跑线时，几个靶子就倒下了，这是违规的，或者说在这几位战友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则，这样的距离，行进间射击、凌空射击，他们打掉靶子，只是因为他们能做到——他们不是来参加比赛的，他们是来表演的。
　　枪，随时保持在待击姿势；动作，随时保留力气准备应付突发事件；队形，四面兼顾，跟他们比刚才的参赛人员简直就像体工队。这样的枪法，这样的战场意识，很容易让高城联想到某只部队，他们简直不像一只和平时期会存在的部队。
　　高城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大步朝团委工作部走去——他们那一定会录像，这东西，以后用得着。
　　等高城拿着刻好的光盘回到营里时，会议室里刚刚散会，几个指导员走出来看到他敬了个礼，高城点点头，看到了会议室里正在收拾桌子的施乐，边往里走边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忙去了。
　　“师里来的命令已传到各班了，营长想让政委都去开导开导那些想去的兵，特别是那些尖子们，”施乐抬头看了眼高城，“怎么，找我有事？”
　　高城把光盘扔到施乐刚收拾好的会议桌上：“看看。”
　　“什么东西啊，搞的神秘兮兮的。”施乐边抱怨边将光盘放进了DVD机，电视里开始播放那段表演录像。
　　“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挺厉害的呗，哪来的啊这是。”
　　“那群死老A，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强，我们部队和他们比，那就是练兵和实战的区别，应该给营里那些自以为是尖子的家伙们看看，袁朗说得对，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城一直留意着施乐的表情，所以他很轻易地读出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有难过，有不甘，还有些他不理解的东西，不过很快施乐就恢复了他一贯的样子，半开玩笑地道：“你这不是和营长对着干么？再说了，他们一个队几十号人，我们营三四百人，经费还不比他们一个队多，这能比么。”
　　“我怎么就和营长对着干了？”
　　“你想啊，营长多想劝那些尖子留下，可是看了这个，稍微有点血性的兵，谁不想去？这样把我夹在中间，我会很为难的。”施乐这么说着，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的不快。
　　高城沉默良久，最终却还是选择了坚持：“当兵的选择不多，就算他们最终选择了留下来，至少还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错过的可能是怎样的一个机会。”
　　“那我替那些兵们谢谢你了？”
　　高城听不出施乐这话到底是不是嘲讽，人很多时候反而是因为拥有选择而痛苦，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更何况，经费不是理由，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不是不行，就该让那些家伙好好看看，我们是没有特种兵那套训练体系，但是我们可以比他们更努力。”
　　“你该不会是想拿侦察营的尖子当特种兵训吧？别呀，他们会恨死你的。”
　　“这有什么好恨的，再说，我也不怕人恨。”
　　施乐难得地露出一丝真挚的笑意，拍了拍高城的肩膀说：“放心，我是教导员。”
　　“怎么，你能让他们不恨我？”
　　“不，我能让他们克制好自己，不至于恨到把您生吞活剥。”
　　“你这人……”高城笑出了声，“有毛病。”

　　想去的兵，不是指导员劝的住的，就好像决定不去了的关强也不是施乐能劝的一样，师侦营的几个尖子在营长“被刷下来就别想在营里混了的眼神中”报了名。更讽刺的是，几乎在选拔确认的第一时间，师侦营便接到了对这次选拔进行“围追堵截”的任务。
　　选拔前一天的傍晚，在进行了短暂的营务会后，施乐站在会议室的窗边发愣，这是视野最好的地方，操场上的景象一览无余。健身区几个兵正玩闹，跑道上十多个兵在跑着圈，最显眼的是障碍区的关强，他正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越过一个个障碍，或者在一次次瞻前顾后中摔倒，手中的抢一直费力维持着待击姿势。
　　“在想什么呢，一脸便秘样。”
　　“你怎么还没走，”施乐偏了偏头，看了眼不知道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高城，“还能想什么，想之前的那场演习呗。”
　　“我还以为你在想明天的选拔呢。”
　　“那选拔有什么好想的，营长告假逃过一劫，重担在你肩上，至于我，就一搞思想工作的，等着被碾压的，没几个是我的兵，做思想工作也轮不到我啊。”
　　“得，反正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就适合我出面，忙死我好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演习还有什么好想的啊，我们不赢了么。怎么，你演习报告也没写呢？诶，你们政委不是最会写这种东西了。”
　　“报告好写，不过有些事还是得想，比如真实战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战争该怎么办，三十比一的伤亡率啊。”
　　“哦，你是觉得如果是实战就铁定赢不了，毕竟人总会怕死的是吧，不过我相信，你这样的教导员，能让底下的士兵心甘情愿的为你去送死。”
　　施乐笑了，却半分不像受到了安慰的样子：“我这不就是怕他们真心甘情愿因为我的命令去死么，我又得有多强的信念才能下达让他们去送死的命令呢？演习，尖子兵当排头兵，因为他们反映快，这样生存率高，但是实战呢？实战当排头兵的一定会是那些新兵，人死不能复生，战场上，老兵多金贵啊。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可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能填满的数字。”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战场上想太多不是好事。”施乐脸上的沉重让高城有些喘不过气。
　　“当兵的，可以把自己磨成一把不用思考的刀，可是军官不行，所以我必须想，再说，现在想的多，不就是为了上战场的时候能少想点么。”
　　“啪——”窗外，关强又一次把自己从极高的一个障碍物上摔了下来，倒给了高城一个扯开话题的理由。
　　“这战术动作有点眼熟啊，那光盘你还是在选拔前给他们看了？这够拼的啊，你不采访采访当个光荣事迹啊。”
　　“这算什么光荣事迹啊，当兵的靠实力说话，全师最牛的八个兵，三个在咱们营，哦，差点忘了，当年钢七连就占了两个，这成绩在你眼里还不够看。”
　　“我发现你这人嘴巴也够损的啊，诶，明天就要恢复训练强度了，他今天还这么练，可别出事啊。”
　　“他我不管，他们排长会管着他的。”施乐意有所指地道，脸带戏谑，先前的沉重似乎只是高城的错觉。
　　“哦哦，这当兵还有专人照顾呢？是挺好啊，难怪能成尖子。”
　　施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照顾，是竞争，别告诉我万景龙的档案你没看过，专业上绝对够厉害，体能也不差，这年头，尖子好找，这样的技术兵可不好找。”
　　“拉倒吧，还竞争，什么东西。”
　　“不懂啊，我问你，男人，最不爱在什么人面前掉面？”
　　“啊？”
　　“真不懂？男人，最不爱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掉面！他们互相拼得紧着呢。”
　　“那样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谈过恋爱，哪知道这些。”
　　“真的假的？”
　　“中学……算么？诶诶，身边都是男人，我去哪谈啊我。”
　　“哈哈，得，改天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哥当年可是万花丛中过啊。”
　　“谁哥呢，你比我大不了多少，瞧那嘚瑟样，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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