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她命

　　顾安非一时间百感交集，找到墨染后就径直按照原计划走到王氏房中。林妈妈看她来了，喜不自禁“姐儿来了，大冷天难为姐儿小小年纪如此有心来看太太。”看来小丫头还没送花来。顾安非解了披风，压下心中万般心思，对林妈妈笑到“有劳林妈妈啦。”
　　喝了几口丫鬟沏的热茶后，顾安非被林妈妈抱到了炕上陪王氏说话。王氏好像正在作画，鸡翅木卍字不断头的长桌子上摆满了颜料画笔。
　　见她来了，王氏也不过是让丫鬟们拿零食水果给她吃，照看好她，她本人还是继续作画。好在顾安非也不真是三岁的小孩子，倒也安静地坐在一边吃吃喝喝顺便想着那位陈先生。
　　能真正透过表面读出《论语》背后意思，那位陈先生绝非等闲之辈。中华经典惯是喜欢一本书，正反读。顾安非当然不希望自己哥哥被教成满嘴之乎者也的酸儒，有人正确引导固然是好事。可是这位陈先生满腹才华，隐瞒身份，在顾府里当一个西席，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他入府已有4，5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竟然都没有引起顾坚的怀疑。他当初是由谁举荐的？又是怎么进的顾府？他所图什么？顾安非一时想入神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吃掉了三个橘子。
　　“再吃，晚饭可就吃不下了。”王氏淡淡地声音打断了顾安非。看起来王氏已经画完了，正在洗笔。顾安非这个角度抬头望去正好可以看见王氏的画，顾安非虽然不是太懂画，但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娘亲是个国画高手这个事实。王氏这次画的内容简单概括就是“晓来谁染霜林醉”，片片枫叶落满远山，飘零近池，随水流下，叶子上浓烈的红不仅没有丝毫的暖意反而给人一种秋天的肃杀之感。
　　虽然过于萧瑟，但确实是好画。“好看”顾安非赞到。“姐儿明天进了学，和先生学上一段时间就也能作画了”林妈妈说到。自打顾安非能开口说话了，林妈妈觉得是自己烧香拜佛有用菩萨显灵了，后来还又捐了50两银子的香油钱还愿。25两遍够普通人家用一年开销，林妈妈还真是实在人。
　　“明天上学学什么？”对于上学这件事顾安非还是有点好奇的，在每天吃吃喝喝外还有点事情可以做。
　　“她还是先跟着先生读书，认字吧。年龄太小，笔拿不稳，怕是写字没有力度。作画就更不要说了，弄不好颜色糊了满脸，把自己先给画了”说着王氏就径自笑了起来。
　　平日里王氏虽不严厉，但是也不常笑。王氏这一笑，顾安非觉得这才真是笑靥如花，一下子晃了神。王氏以为她是被前面说的话吓到了，摸了摸她的小胖脸说到：“你年纪还小，不着急，慢慢来。”
　　“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会打我手心吗”
　　王氏想了想说，“先生姓徐，很是博学，你外祖父曾说他治学严谨，为人豁达”。还是没有说他会不会打手心，顾安非在心里撇了撇嘴。
　　第二天一早，顾安非便被墨染叫醒。“小姐今天要拜师，得早起”墨染手脚麻利地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说道。顾安非揉揉眼睛，看了看外面还黑着的天，暗叹一口气开始梳妆。早饭在王氏房里用的，不出意外，饭后顾坚领着她一起去拜师，今天还要行拜师礼呢。
　　第一眼看到徐先生的时候，顾安非真的很怀疑林妈妈是不是打听错了，眼前这位儒雅俊逸的帅大叔真的已经“年过五旬”了吗？
　　顾安非太过诧异以至于都没听清楚顾坚和徐先生说了什么。待到墨染低声唤她，她才意识到顾坚已经交代完了要去上朝。看她心不在焉，顾坚还以为她是起太早的缘故没睡醒。不好意思地对徐先生“小女娇纵，还望先生多有包含”。徐先生倒是很给面子地来了句“年龄尚小，便有进学之心，很是难得”。
　　送走了顾坚，顾安非就正式开课了。徐先生的教学方法也很简单，领着顾安非把课文通读一遍，再简单地解释一遍，然后就是看着顾安非背课文。下课之前若是背不出来就把课文抄十遍，回去再背，第二天检查。要是背出来了，第二天也检查。可是顾安非不会写字怎么办？很简单，顾安非上午学课文，下午学写字，写字的内容就是上午的课文。当然教学对象是一个三岁小孩子，徐先生一次也不会要求她背太多。
　　第一天结束后，晚上顾安非正在床上躺着背书，林妈妈来给她送南边来的金橘，看见安非如此用功，又问了今天上课的情况。摸着安非的小脑袋叹道“又不是考状元，这么严做什么。大少爷二少爷也未必有这么严”。
　　其实顾安非心里挺赞成徐先生的教学方法，小孩子记忆力是最好的，前世童年背的很多书她至今都印象深刻，趁记忆力好的时候吃点苦多背一些经典是终身受用的。至于死记硬背的问题，一是小孩子的理解力没有那么好，解释了也未必懂。二是，很多经典是大家穷尽毕生精力所作，一些话，一些事情，没有那番经历，没有走到人生的那一步，是体会不到的。
　　但是对于林妈妈溺爱她的心理，她也能理解“林妈妈，我上学这么辛苦，那你明天中午给我做东坡肘子吃好不好”顾安非抱着林妈妈脖子撒娇道。“好好好，老奴明天早上就去厨房让他们准备好”听到顾安非要吃自己做的拿手菜，林妈妈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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