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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分手都是套路(五)
打开门走进屋子,一室一厅,摆放着简单的家俱,空气中满是干燥的灰尘味儿。他把旅行袋放在地上,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不大,除了最基本的设施外什么也没有,有一台旧电视,但没有冰箱和空调,想来对面的格局也是这样。秦牧一开始住在这个地方,过得肯定不怎么好,也不知道现在又住在哪里了。
这个地方还是很久以前,葛清还在上大学一年级,秦牧寄钱过来,就是这个地址。他说:“小清,我在宁江市过得很好,也赚不少钱。这只是我工资里的一小部分,你别舍不得用,尽管花!花光了,哥这儿还有!……”
葛清深吸了一口气,想像着火炉一般的盛夏,有个人光着膀子,汗流颊背在没有装空调的屋子里,给他汇款寄钱,还吹牛说自己过得像皇帝一样。
“哥!秦牧!”他对着空气低声地自言自语,喊着这个名字,“虽然走了很久的弯路,虽然你可能不愿意见到我,但我不会放弃!从现在开始,我不靠别人的力量,我就一个人,我一定要把你找到!”
是的,从现在开始,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小景,也没有邢立扬了。
秦牧,你失踪了四年,我找了你两年,你都音讯全无!难道是因为我不够认真不够专心地找你,才没有你的线索?那好,我现在放下所有的事情,我不利用别人,我就靠我自己,我一个人找你!如果你有苦衷,哪怕你杀人放火欠债吸毒,对于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我一定会站在你那一面!所以,你现在没有理由不出现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闭了闭眼睛,想着这两年来的一无所获,以及自己一开始想通过邢立扬这条线找人的幼稚错误念头,结果弄得今天这种心烦的局面,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希望邢立扬能聪明点,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看看时间,已到了傍晚时分,葛清却没半点胃口,也懒得弄,只是从行李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躺到了客厅中唯一的一条长沙发上拿出手机。
手机上有许多未接电话,有一个是小景的,还有三个是邢立扬的。早上的时候他有先见之明设置过,他的手机对于邢立扬的号码提示就是关机,尽管他这边仍然是可以看到来电记录。当然对于本身就搞通讯的飞扬集团来说,这种小把戏简直不值一提。但奇怪的是,邢立扬也只是打了两三个,并没有再用其他电话打。也许自己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态度也刺激到了他,毕竟‘被分手’,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们认识了快两年,秦牧是在大二开始就停止与葛清联系的,当时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是哥哥怕影响自己学业才出此下策。后来他毕业,却打不通秦牧电话,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没有发展地方又小,他们从小就想去大城市发展。秦牧跟着老乡先去了宁江,也找到了工作,就是在飞扬通讯当一个客户经理。所以葛清一毕业就来到宁江,这是他知道秦牧所在地的最后线索。他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同样进了飞扬通讯客服部,他进去的时候,秦牧已经离开了,他只在飞扬待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在整个公司,人员流动最大的就是客服部,以临时工和合同工为主,工资计件提成,因此很容易就进来,也随时会出去,没有太高的要求。
与邢立扬认识自然是费了葛清一翻功夫,他要打听秦牧的事,靠自己的力量难免有些困难。一开始他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多认识一个高层总没错,所以也刻意安排了一些‘偶遇’。没想到几次下来,邢立扬还真是注意到他了。而飞扬通讯的实际掌权人董事长邢斌在葛清进公司那年再次病倒,无法再继续胜任董事长的位置,女儿又没有能力独挑大梁,不得不让独子邢立扬接替自己工作。所以,葛清是个‘新’人,邢立扬也是个‘新’人。
说起来,飞扬通讯邢氏企业的八卦人尽皆知,本来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事实上,邢蓁蓁才是邢斌的嫡亲女儿,而邢立扬只是他收养的一个义子。据说当年邢立扬的亲身父母皆因意外身亡,留下才一周岁的邢立扬。邢斌结婚好几年,邢太太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他们义不容辞地认养了这个孩子,冠以自己的姓。五年后,邢蓁蓁终于出生,邢夫人却在生产时因大失血而去世,女儿成了邢斌唯一的骨血。可是邢蓁蓁和母亲一样体质太弱,又无商业天份,更在大学毕业那年坚持与同学夏胜杰结婚,没有攀附上商业亲家。所以邢斌在恼怒失望之余,只能将远在国外深造的邢立扬叫回国,处理公司的事务。
这就是邢家的八卦,也是邢立扬尴尬身份的八卦,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嘴长在别人身上,公司里说什么的都有。已近而立之年的邢立扬,其实一直都在国外,很少回国。此时回来临危受命,也都一心一意在工作上,平时不苟言笑,和别人都很疏远。虽然是个钻石王老五,却很少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乱七八糟的绯闻,大家平时讨论的最多的,也都是邢家的家事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别人眼中的邢立扬,但并不是葛清所认识的。反正葛清就觉得他就是个顽固不讲理的笨家伙而已。人与人之间一旦熟悉了,就没那么多神秘感。一开始的确是葛清主动,他傻乎乎的没想太多,事实证明,人是群体动物,外表再冷漠骄傲的人,也需要热情和主动。
很快,两人的‘友谊’增得飞快。至于发展到‘非友谊’的阶段,还真非葛清本意,完全是邢立扬反客为主的结果。别看这家伙平时道貌岸然,过着和尚般的‘禁欲’生活,但是一旦想要得手的东西,他就会直奔主题。等到葛清意识到会不会太过头时,他已经被对方压倒了。
事后,葛清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从小他暗恋秦牧,很清楚自己和别的男生不同,但是此时让他付诸实际,对像竟然还不是秦牧,真是把他气噎得无所适从,但事已至此,他该得到的还是要想办法得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然而一年多来,葛清并没有从对方身上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员工档案中秦牧的资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个外地的客服经理,只做了半年就离职,在自己大三那年就离开了,实在没啥可记录的,联系电话早就打不通了,家庭住址也搬得人影全无。而且秦牧是自己提出辞职的,一切程序都很正常,可以说与飞扬公司没有任何的关系。
葛清十分失望,这种情绪在最近让他越来越颓废。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就是在浪费时间。时间越长,秦牧的消息只会越少。他必须要放弃飞扬这条线,从别的路子找寻秦牧,所以也必须离开飞扬,离开邢立扬,否则他很难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去做想做的事。
邢立扬还是对他很不错,除了不公开两人的关系以外。公不公开,葛清真不在意,可是他不开心。每一次两人在一起,他都在想,他们两个现在算什么?他并不爱邢立扬!是的,他并不爱,他爱的一直是秦牧,从小就是了。短短的两年不到时间,怎么抵得过十几年来的感情?邢立扬对他再好,也替代不了秦牧的位置。所以他们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对两人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的霓虹灯一闪闪的照进来,葛清躺在沙发上懒得一动不想动,他现在手上还有两样邢立扬的东西,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一只瑞典产的月相表。至于邢蓁蓁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也许是为了邢家,也许真的是为了她哥哥,葛清没有兴趣知道,他只是在烦恼,这一百万该怎么处理?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头痛!以他对邢立扬了解,他可没那么容易放了自己。这地方早晚被他知道,到时候要怎么解释才能让那家伙相信?才能撤底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说出真相。一旦说出来,那个骄傲的家伙,除了愤怒,不知道会有什么更大的反应。
哥,你快出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什么都不要管,就不用再烦了!
……
夜深了,窗外的灯光似乎黯了许多,屋内也渐渐得开始什么也都看不清。葛清侧身躺着,手机放在胸口,也渐渐地不安稳地开始困意模糊。
卡擦,似乎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尽管开得十分小心缓慢,但还是免不了发出一丝声音。
葛清微皱了皱眉,眼皮却沉得睁不开。
门,无声地开了。
一个黑色瘦长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几乎是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窗外那丝微弱的光,几乎不见他的存在。
这人无声地,一步步地朝着葛清躺着的沙发走近……
一步,两步,从门口到长沙发距离并不远,他只走了几步就走了一半,然后,他停住了。
他的脸朝着沙发上半梦半醒的葛清,一动不动地凝视,半天没有再有任何的动劲。
然后,一声长长的,轻不可闻又沉重至极的叹息从黑影嘴中发出。
傻瓜……
葛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强烈的睡意却让他意识仍然模糊一片,纵然因为梦中的叹息声把他惊醒,他的眼眸仍然很涣散。在黑暗的房间里,视线中的情景过了好一会儿才能传达到大脑。
一个黑影!站在屋子中央,注视着他!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有人,有人闯入了他的屋子,就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
葛清的身体比脑袋要清醒,反应也更快。
他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哥!”他大叫,整个人几乎是连跑带扑地奔向那黑影。
砰!
他的脚被屋子中间的行李箱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记,因为用力太猛,即使本能地往旁边转开,也使得整个身体随着这一绊,几乎是斜飞了出去,脖子狠狠地撞到了餐桌的桌角。
房间太小,餐厅和客厅是同一间,长沙发旁边就是餐桌,他无处可躲,只觉得从脖子到后脑袋一阵嗡嗡的乱响,眼前金星乱冒,那个黑影一下子在面前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天旋地转。
他什么都看不清,不是因为黑夜,而是疼痛与眩晕。
他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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