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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甄府的库房再一次被闯空门,贼人刚进入库房,就被甄继尧撞个正着,贼人手忙脚乱的将甄继尧推到在地。脑袋磕在桌角,昏迷了。甄玖急匆匆的赶回甄府时,甄继尧已经醒了。
床周围了一圈的人,宋玉崔气红了脸坐在床边,又怒又愤,“老爷可看清打伤你人的样子,我明日禀告父亲,让他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那个人寻出来!”
宋玉崔的父亲是知县,说话还算有点分量,在京城找一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甄家好歹也是京城有名有姓的一户人,就这样被闯了两次空门,如果继续放任,指不定贼人会疯狂到什么程度,没完没了的在甄府库房进进出出,这是太高估自己还是低估甄府的能力。
泼辣户宋玉崔脾气火爆,自然不想善罢甘休。第一次甄府,不追究,那是大度,如果第二次还要忍气吞声,那就成为懦弱。甄府不会让人瞧不起。宋玉崔气的憋红了脸,但是在看甄继尧,清醒过来恢复意识的甄继尧似乎并没有想起贼人的样貌,或者是他压根就不想将贼人的样貌说出来。
“当时天色太黑,我并没有看清楚。”甄继尧的视线投向床边的老夫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像是当晚的夜色,浓郁而深沉。
甄玖混在人群中,看着父亲脸上压抑纠结的神情,自己心里如坐针毡,同样的感同身受。甄继尧对她母亲爱的深沉,同样这份爱在母亲去世之后转移到她的身上,但他平日里忙于镖局,没有时间照顾她,于是她也就成了宋玉崔经常欺负的对象。
尽管如此,甄玖还是很尊敬甄继尧的。
老夫人遣走了房间里人,让宋玉崔去协助李叔检查库房,甄玖迈开步子也要跟着人流出去,就感觉被老夫人抓住了手腕,甄玖回头,老夫人满眼的慈祥,“玖丫头留下。”
甄玖没说什么,顿了足扭头重新回到床边去看甄继尧,“爹爹,玖儿也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走到半路的宋玉崔回头看了甄玖一眼,心里惦记着库房的事情,于是并未做停顿,快步离开。老夫人都已经让她去管理库房了,看老爷的身体,得休息上半个月,照现在的情形看,甄府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由她接管。想到这,宋玉崔脚上的步子加快,并未注意到暗黑的夜幕中,走廊外侧一闪而过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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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甄玖俯在床头,仰着小脸盯着甄继尧,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蓄满了泪水,甄继尧抬胳膊去摸她的头发,轻声呢喃了句,“傻姑娘。”甄玖心尖一颤,眼眶兜不住泪水,两行清泪顺着甄玖红润的脸颊,毫无阻碍的流下。
“爹爹……你没事吧,脑袋还疼吗?你和玖儿说是谁伤的你,玖儿用拳头帮你打回来!”甄玖眼圈红红的,看着别人好不生怜。
从小到大,每次宋玉崔趁着父亲外出走镖欺负甄玖时,甄继尧回来后都会大发雷霆,安慰甄玖,批评宋玉崔。只是后来,宋玉崔学聪明了,她每次欺负甄玖都是不漏痕迹,我IQ偶无声息的。就比如上次甄玖落水。翠屏因为粗心不小心将花园里的芍药花折断,宋玉崔以此说事,让甄玖对自己丫鬟的失误负责。
当时天空中吓着豆大的雨幕,噼里啪啦的。后花园的牡丹,明显就是花枝经不住雨水的打击,折断。但甄玖有口说不清,看着翠屏被宋玉崔身边的老嬷嬷打的面颊绯红。张口便答应了出门扫雨作为惩罚。
雨水很大,街道上的积水已经足有脚腕那么高。甄玖穿好雨蓑斗笠出去时,雨水已经漫过小腿肚。街上的积连绵不断的往院子里面涌进,甄玖和一堆丫鬟,拿着扫帚水桶,一桶一桶的舀水。水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高,甄玖脚下一滑,身体沉沉的往水底坠下去,身体倒在水底。
甄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越挣扎,自己陷得越深,就好像有人在按着她的脑袋一样,没法反抗。甄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有家丁朝着她的方向过来,她这才像是被解脱一样,一身轻松的往水面浮去。
耳边混杂着噼里啪啦嘈杂的雨滴声,丫鬟和家丁受惊的尖叫着,“大小姐溺水了,大小姐溺水了!”后来甄玖就没了意识,她好像死去了一般,等到她再醒过来,就发现十八岁的甄玖待在九岁的身体里。
想到这,甄玖觉得更加的委屈,眼眶根本挡不住汹涌而下的眼泪。
“玖丫头不哭,不哭。你爹不会有事的。”老夫人见玖丫头哭的伤心,忙把她揽到怀里哄着,好不容易让玖丫头止住了泪水,老夫人才看向甄继尧,沉声问,“是王府里的人吗?”
“恩。”甄继尧合眼,蹙了眉头,“第一次是王爷派的人,第二次是驸马爷亲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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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窗外,躲在草丛中的人影一个机灵,竖尖耳朵听着屋内的谈话。听到被识破身份的靳青城突然觉着轻松,手指轻巧的扯下遮住半边脸庞的黒巾,嘴角挂着笑容走离这间房子。
甄继尧说的没错。
甄府库房两次失窃,第一次是王爷派人来的,就像楚辞说的那样,是来制造声势打幌子,意欲做给什么人看的,第二次则是驸马爷,刚娶了王府长公主的状元郎,他来是为了找到糟糠之妻交由甄继尧的画。
王府和驸马爷之间的恩怨,中间夹着个甄府。王爷不喜这个妹夫,一心想着将他赶走,但碍于自家妹妹倔牛一样的脾气,王爷并不能直截了当的赶他走,于是就想了个法子,做了一场杀鸡敬猴的戏,以此威胁状元郎。这个状元郎也是个没有头脑的人,就这样轻轻一试探,便忍不住了,忙不迭的就往库房里跑。
靳青城就是高中的状元郎,也是王府长公主看中的少年郎。靳青城本以为糟糠之妻给甄继尧的东西平白无奇,但王爷竟对其如此上心,不惜派扒手去甄府库房寻找。他心虚,害怕找到什么能影响他的仕途,于是便冒险夜探甄府。想看看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
夜访甄府,看到了那幅画。只是衣服普通的不能普通的墨莲。那是靳青城进京之前画完的,发妻将这个让甄继尧转交,恐怕是希望他不忘初心,记得伊人。靳青城将画卷放回到原处。没想到离开时被人撞见。
逃跑不迭,还伤了人。
屋外听墙角的男人离开,对屋内人的他讨论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老夫人低沉的嗓音落在寂静无边的黑夜中刺耳而清晰,“恩,现在我们夹在中间,你可想好怎么办?”
本身做镖局生意,周旋在各类人之间,就要冒一些口水纷争,但像这样凌驾在王爷和驸马两位强权之上的纷争,甄继尧还真有些头疼。近几年,甄府的生意不如往日,同行之间的恶性竞争,甄府内部的暗箱操作,龙威镖局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
甄继尧听闻老夫人的话,无奈的摇了脑袋,老夫人长叹了口气。
一旁的甄玖看着愁眉不展的两个人,苦闷,“爹爹,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呢,玖儿听不懂。”
“玖丫头,乖儿。”老夫人攀着她的手,往怀里拉,“今下午李叔教你账目了没有?”
甄玖笑得很甜很开心:“教了!”
“那你学的怎么样?告诉祖母,你对镖局的生意有什么看法?”
“看法啊?有,可是我没想很多。”因为看完账目后被师傅带着出去玩了。
老夫人喜上眉梢,“你想了什么?”
“想了……”甄玖扬起小脑袋,眼神澄澈,“从账目上看,镖局的生意并不乐观,虽然每个月的生意不断,但仍然入不敷出。因为镖局载着货物奔走于各大省份之间,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这一点比较耗费财力。”
老夫人相信玖丫头聪明,但这句话只是随口问问,只要甄玖能够随便说两句,老夫人就很会很满足。下午李叔回来,告诉老夫人,玖丫头一下午就将两天的课程学完时,她心里是特别的惊讶。
只是甄老夫人没料到,玖丫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慧过人。床上躺着的甄继尧也来了兴趣,两眼冒光的看着自己照顾不周的大女儿。看着她这认真拘谨的态度,甄继尧不免想起自己去世的妻子,心里不免伤感些。
“你想到什么办法改善了吗?”
“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要改变这种状况,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甄玖见老夫人赞赏自己,于是心里的想的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其实,镖局可以尝试连锁。”
连锁这个概念是谢承运提出来的,当甄玖嫁入甄府后,龙威镖局在宋玉崔的管理之下日渐衰落,谢承运就是用这个法子,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让龙门镖局重新步入正轨。因为谢承运多年游走江湖,狐朋狗友遍地都是,甄府在京城,但分散在各地,并没有多少人买账。所以如果现在甄府要实施连锁计划的话,大概得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连锁?”甄继尧垫着脑袋靠起来,直着眼神看她。
甄玖乖巧的抱着甄继尧的胳膊,趴在床沿上,“就是在全国各个地方都开设龙威镖局,这样如果当地有货物要寄出,或者又东西寄入,可以送到该处,就和各个城镇之间的驿站一样,起到代收点的作用。因为每一处分局都有人经营,既给他们提供了商业途经,又给我们节省了路费开销。”
老夫人精神抖擞地盯着甄继尧,后者正很满意的看着自家聪慧睿智的女儿,老夫人嘴角噙着笑意,“真没枉祖母这么疼你!”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甄玖挠挠脑袋。
老夫人满意,“那你爹爹生病这段时间,你愿意帮着李叔打点镖局的事务吗?”
甄继尧虽然也觉着甄玖聪明,可让这样一个九岁的孩子帮忙镖局,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的意味,“母亲,这不妥吧。”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甄继尧她自己有分寸,甄玖看着老夫人慈祥而关切的眼神,听见她说,“玖丫头,愿意吗?”
案几上的摆着盏烛台,烛台上竖着的蜡烛,烛心“啪”的一声炸开。甄玖在惶惶的烛光中点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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