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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弹
萧瑟做了个梦,梦见年少轻狂时,他、无心、雷无桀三人为了饱口舌之欲,摸了天下第一城城主家的鹅。
鹅摸来却没人会杀。
他断然是不会的,出生皇族,十指不沾阳春水何谈杀鹅。
雷无桀那个大老粗也是不会的,一刀两截倒还成,拔毛滴血这精细活儿可会要了他的命。
无心那厮嘴上说着会,却只会纸上谈兵。
后来那鹅又跑了回去,三人面面相觑,吃了顿素,烤了两串蘑菇。
蘑菇没吃完,一只鹅引来数十个侍卫,追了他们三天三夜十来座城才罢休。
听说那鹅是城主夫人在世时捡回来养着的,夫人去世后,人家城主紧着哩。
得知真相,无心那厮买了上百只鹅,雇人放到城主家中。
雷无桀怨他玷污了城主的凄美爱情。
谁知那城主愣是找不出自己的鹅,一怒之下宰了所有的鹅,请全城的百姓吃了顿免费的鹅肉。
无心吃着鹅,冲他笑:萧瑟你瞧,城主家的鹅肉也就这个味道。
雷无桀问他怎的知道自己吃的就是城主家那只鹅的肉。
那人笑得神秘。
那明媚的笑一层层淡去,随着那声“萧瑟”淡去。
画面一转,倾盆大雨落下。
那人问他,可是永安王萧瑟。
他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轻笑一声,道:“我只知你是我的萧瑟。”
那一夜红鸾帐暖。
雨还在下,他醒时那人已然不在。
雷无桀告诉他,正派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要趁着魔教新教主上任人心不稳的时机斩草除根。那人应战去了。
他却知道,是天下容不得一个武艺高强的魔教教主。
他带了武器,冒着倾盆大雨追去。
追了三天三夜,被一人拦下。
那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却一眼认了出来。
无心。
雨中,一招一式毫不留情,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而无心赐他的,是经脉寸断,武功尽失。
红鸾帐乱之夜,他便中毒了,那毒三日才生效,生效时功力被散去五成,断了他唯一逃离的机会。
梦醒,汗与泪染湿了三千青丝。
门外的护卫亦被惊动。
雷无桀披头散发直冲萧瑟卧房,门没来得及咯吱一声便倒了地。
若非这些年他隔三差五就要到王府走上一趟,萧瑟几乎要认不出他。
来不及多说,雷无桀凭着最后一股子力气将怀里的酒塞进萧瑟怀里,嗓音嘶哑:“萧瑟,这酒你赶紧喝,我不行了,你知道怎么喝,叶魔头说你知道的。”
雷无桀是直挺挺倒过去的,他体力、内力尽数透支,整个人宛若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出来。
所幸他底子好,休息个三五日,再歇息十天半月,便是内力也能恢复过来。
一灯如豆,萧瑟披着白狐裘,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暖了几分。
小童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走过来。
“父王在看什么。”
将小童抱起,萧瑟的面色缓了些:“在看酒。”
“父王要喝酒吗?可是父王不能喝酒呀。”
萧瑟心里一暖:“这酒能喝。”
“咦?这是什么酒呀?”
这酒有一个凄美的名字,他曾问过无心,为何取名琉璃醉,那人笑答不知道。
“琉璃醉。”
小童眨眨眼:“是喝了就会醉的酒吗?”
萧瑟摇头,琉璃醉从来便不是醉人的酒。一品琉璃,身入幻境,如梦如痴,如梦如醒。
他为自己满了一杯,酒香漫散,小童闻着味儿便傻愣愣笑起来,活像是被勾了魂儿。
殷红的液体于柔光下熠熠生辉。
碎梦林每年秋便会结满金灿灿的果子,若是将上百年的树子用心头血喂养七年,当结碧血果。以碧血果酿成的琉璃醉方能叫琉璃醉。
他曾看过一本书,书中说碧血酿酒,能使白骨生血肉,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却也说世间不乏有痴人照做,却无人见过碧血琉璃。
这一坛子碧血琉璃,当又是谁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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