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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门案情
徐骏宸走后,阿箫独自坐着默默思索,林家这么大的事,他怎敢如此肆意妄为,背后少不得有父皇或者皇兄掺和。政治上的事情,她无权过问,也不想卷入。只不过决定了和徐骏宸作对到底,这个林幼宁,她绝对不能交给他,如此,她决定要找幼宁问问清楚。
幼宁经过大夫诊治,还在房里沉沉睡着。这间房虽是客房,但从未有人睡过,陈设也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书柜。书柜本有六层,不过连一层都未摆满,也只是些经典的《庄子》、《老子》之类。阿箫并无别的安排,叫丫鬟来打了热水沏了壶茶,拿本书在桌边坐下自斟自饮。杯子是素色的,衬得杏绿色的茶汤分外可人。
茶香满室,幼宁睁开了眼,看到了坐在桌边的阿箫,她的脸被水雾浸润,唇红齿白,真正好颜色。
看到幼宁醒来,阿箫冲她笑了笑。“我看你还在睡,就等了一会儿,还好,你醒得早。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幼宁坐起身:“不知公主有何事?”她身子还有些虚,脸上白白没有血色,稍一用力指尖微微发抖。
“你知不知道,那天闯进你们家的,是什么人,为了什么?”阿箫开门见山。
幼宁并非一无所知,思齐哥哥消失后,她苦苦追问父亲,可是父亲什么也不肯说。没过多久,家中就出现这样的祸事,这两者,必定有些关联。可是对这位公主,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知无不言,更何况,除此之外,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冲着阿箫摇了摇头。
林幼宁一双杏眼泫然欲泣,阿箫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天真无邪的大小姐,想必只知游玩作乐,看来她要找皇兄帮忙了。
“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养着身体,你的事,我自会帮你。”阿箫安慰道。
“那就多谢公主了!”幼宁眼眶潮湿。
安置好幼宁,阿箫连夜赶往太子府,拜访皇兄杨文昭。杨文昭和阿箫并非一母所生,但他的母后逝世后,皇上将他交给阿箫的母妃抚养,是以二人从小一同长大,甚为亲厚。
马车赶得急,车夫不时挥鞭催马前行,行至太子府,马车急急刹住,阿箫匆匆下车,侍女已叫开门。看门的小厮见是公主,忙带着赶往太子的书房。
叩叩叩,“皇兄,是我。”阿箫轻轻叩门。
“进来吧。”声音清冽如雪水。
阿箫吩咐侍女在门外看着,走进屋去关上了门。
桌前批阅文书的男子头发未束,散在淡青色的长衫上墨黑如瀑。关门的风引得烛影微动,光影在他的脸上闪烁不定。
“皇兄,”阿箫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定。“洛城林家灭门一事,你可有所耳闻?”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笔。“你怎么知道?你也要来插一脚?”
“皇兄,林家的人并未全被杀死。”阿箫观察着男子的神情,小心地说。
“怎么说?”男子继续问道。
阿箫看他并未发怒或是惊讶,心稍稍放宽,道:“林家的小姐,林幼宁,被我给带出来了。”
“事发当晚,你不是本该在宫中陪着母妃吗?”男子站了起来,缓缓踱到窗边。今晚夜色正好,他站在圆月的清辉中,风姿出尘。
阿箫跟过去,站在他的身后,“那几日,我见不着他,就偷偷跟了他,看他忙些什么,探听到他们当晚有行动,就让母妃帮我瞒着,自己跟着他们溜了出去。”
男子低头微微一笑:“这么说,那位林小姐,你是不想还回去了?”
阿箫绕到他身侧,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你看这徐骏宸,心也太狠,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今天,他还来找我要人,我跟他大吵一架,把他骂走了。”
男子转过身望着她:“这件事,是父皇同意的。林家,是蒋元化同党的后人。”
阿箫晃着他袖子的手一滞,松了开。
蒋元化,是皇兄杨文昭的舅舅。
十七年前,皇帝杨靖邦在一个月内,先是遭乱党入宫行刺,后又遇乾清宫大火,接二连三险些丧命。钦天监监正进言,说皇后蒋雪姻所生双胞胎皇子中的二子,时年三岁的杨文棣,乃不祥之人,十六岁那年,将会弑父兄而篡位,祸国殃民。监正曾几次三番预言国运准确无误,在朝中颇有威信,皇上深信不疑,定要诛杀幼子。皇后蒋雪姻为护子被皇上失手错杀,皇后兄长,当年的护国将军蒋元化,位高权重,早有反心,于是趁机谋反,带部下包围皇城,打进皇宫。混乱中,二皇子杨文棣死在火场。当时还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徐景山,助皇帝打退将军党,将蒋家之人,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才终于平息了这场皇室的大劫,从此之后受到重用,青云直上,直至今天官拜丞相。
十七年前的事,虽已像灰尘一样,被时间清扫到旧屋的屋角,无人问津,但路过的裤脚,还是会不小心蹭到一点支离破碎的片段,让人打个不痛不痒的喷嚏。
“不久前,徐丞相在洛城发现了林家的踪迹,禀奏了皇上清余孽,皇上准了。”
阿箫不知该说些什么。贸然带走林幼宁,她许是做错了。现在,私藏林幼宁,是违抗父皇的旨意,把林幼宁还给徐骏宸,又无疑是在伤皇兄的心。
“所以那个林家的小姐,我劝你,还是交给徐骏宸。他现在,估计也还瞒着他爹和父皇,被发现林幼宁未死,你和他,都得受罚。”文昭淡淡说道,仿若事不关己。
他孤单的背影让阿箫想起许多年前。母妃还是个不受宠的婕妤,父皇怕皇兄记恨自己杀了他母亲和弟弟,将他养在母妃那里,不加过问。只是在那之后,皇上再也没有生出儿子,所以皇兄太子的封号始终未被褫夺。后来,皇兄慢慢长大,才智武功,样样无人可比,对父皇,也始终恭谨,终于让皇上消除了戒心。但杀母杀弟之恨,位卑所受之辱,皇兄怎能忘记,怎能释怀?
看她默默站在那里,面露不平之色,文昭拍拍她的肩:“你不必太过担心我的感受,照我说的办。”
离开太子府时,路上已无行人,阿箫坐在马车上默默无语。车夫不再呼呵赶马,车轱辘吱呀转着,马蹄嘚嘚响,间或有一声清脆的皮鞭抽在马背上。
到了公主府,侍女扶着阿箫下了车。“明天找人捎个信给丞相府的徐公子,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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