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皇帝是个受

　　方正化扶着我，大概是看出我吓坏了，一言不发提剑挡在我前面，看着锦衣卫把那人按在地上捆起来，骆养性带着那几个穿飞鱼服的同知佥事跪在我跟前：“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我强撑着一口气让他们起来：“你们来的很及时，不怪你们。”骆养性一脸懊恼：“陛下，臣等几个就不应该同时离开陛下身边，金兵刚撤退没几日，城中就疏于防范，是臣怠慢了。”方正化扶着我往屋里走，我接着说：“你确实疏忽了——不过锦衣卫那边朕还有别的话说，你先把此人给朕压过来，守住风声，嗯，不，还是传出话去说辽东有人冒死告御状，朕接见了他，才把袁贼撤回来继续审问。”
　　我坐在正首的黄花木椅子上，方正化给我端茶压压惊，我喝了两口热茶才觉得背后一片冷汗，天知道刚才多惊险，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过呢。
　　“抬起头来。”我攥着茶碗说话。
　　地下跪着的年轻人目光直亮亮就射了过来，此人满面风尘，衣衫朴素，还因为长时间赶路和刚才的打斗破损了几处，不过丝毫不影响这人眼中的执着光芒。
　　不卑不亢，是个好孩子，我转转茶碗接着说：“你可知道挟持皇帝，乃是死罪？”
　　年轻人面色一变，却仍然脊背不弯：“若是能让陛下改变心意，救下督师，便是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我冷笑：“朕不想改变心意怎么办？”
　　他对我怒目而视，显然我刚才让人拦着没杀他让他放心许多，以为我这个皇帝不像传说中那样冷酷无情，然而我此时却冷面冷心，且看他如何是好。
　　“督师之事，不单是个人生死，更关系国家之安危，”那年轻人慷慨陈词，“后金连年攻击我大明边界，都是督师率领我等守边防、退敌兵；天启七年三月，督师率关宁铁骑大破皇太极与宁远，同年五月，制敌于锦州，去年十二月，满人自喜峰口南下，督师带着辽东万人前来勤王，日星月驰，到达京城人数不足半，未加休整，就与敌军血战广渠门，身中三箭而不下马；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督师站在城头督战，丝毫不顾腿伤旧疾；督师待军士宽厚体贴，朝廷不发饷银，督师就变卖自家房屋良田给将士卖粮……”
　　“够了！”我跳起来打断他的话：“辽东年年养兵用银三百万，占了大明国防开支的二分之一还多，你TM还过来跟朕哭穷说将士没得饭吃没得衣服穿！怪不得跑过来给袁贼求情，弄半天是袁贼买了房子喂你们吃两口饭，国家填给你们的饷银都扔到狗肚子里了？！”
　　“陛下被监察的阉狗糊弄了而不自知！”这人居然没有被我激怒，语调反倒越发冷静：“陛下若是不信，就亲自下辽东看看，每年逃过来的难民成千上万，库府里的粮食够几个人吃？每年的御冬寒衣，其棉薄如蝉翼！到了天降大雪的时候，穿铁衣活活冻死的士卒近百人！要是朝廷的粮饷足够，崇祯元年宁远十三营兵变是为的什么？！巡抚毕自肃又是为什么自杀殉国！”
　　他说的句句锥心，目光灼灼盯着我，旁边立侍的方正化脸色阴沉：“陛下，此贼人满口胡言，而且眼中并无朝廷皇上，还是让奴婢尽早处置此人，免得污了陛下的视听。”
　　我压下方正化，转头盯着这如剑如锋的年轻人：“你以为你跟朕说了这些话，朕就能放过你，放过袁贼？”
　　他毫不退缩看着我：“若陛下要做守土开疆的明君，自然可以把我杀了，把督师杀了，反正天下英雄豪杰多得很，只要陛下有击破金贼的决心，不怕有后来的勇士添补辽东的空缺；就怕陛下起了龟缩之意，只会对我等耍威风，这样陛下即使不杀督师，不杀我，万里长城也有被夷为平地的一天！”
　　我抄起茶碗就摔在了他跟前，很好，这小子一句话就说中了崇祯皇帝的命门，这末代皇帝志大才疏，又是个急功近利的主儿，有劲只能往忠臣良将身上发作，亡国是迟早的事，可这话大逆不道程度报表，这人还敢面对着皇帝骂出来，真是有胆子。
　　方正化再次请示：“奴婢这就替主子处理了这胡言乱语的贼人！”
　　我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把他压在旁边堵上嘴，再把袁贼拖进来，让他瞧瞧跟朕作对的后果！”
　　方正化心有不甘站起来，要是眼光能杀人，他早就把那年轻人捅死个十次八次了，现如今没有皇帝的命令不能私自行事，他也只能暗中拧折那人的胳膊出出气。
　　骆养性揣着细数袁崇焕罪名的折子进来，那四个从二品的同知使亲自压着犯人进来，屋子里顿时弥漫了一股血腥味，我立刻觉得嗓子发干脑袋发晕，盯着地上那个人胸口的两个血窟窿，心脏突突直跳，骆养性一个粗人察觉不出来，还是敬业按照我的安排念了奏折，然后看了我一眼，我面色惨白，撑着跟他点点头，这锦衣卫头子就开始问话，大意就是“袁贼你还有什么要承认的还不赶紧认罪”，那个假袁崇焕被行刑的刽子手打断了四肢割破了喉咙，口吐血沫在地上翻滚，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吓得我抄在袖子里的手都开始乱抖，声音都不大自然：“朕看此事尚有未查明的地方，暂且压在田府中候审。”
　　骆养性毫不含糊就把人拖出去了，我两眼发直看着地上的血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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