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舞夕颜[清穿]

作者:暮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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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宫



      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本想寻思着送点什么给胤禛,但一想到他的新娘不是我,心里一阵气苦,索性写了李白的《长干行》裱好后差人送给了胤禛,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
      临近大婚,宫里人人都在忙碌,一片张灯结彩,我却愁容满面,太后见了我这憔悴模样,有时也忍不住掉下眼泪。终于到了大婚的那天,我奉太后之命给四阿哥送去贺礼,本想放下礼物就走,可看见了他,又移不开脚步,由于成年的皇子少,他倒也没喝多少酒,看着他的兄弟们起哄闹洞房,我忍不住悲从心来,拿了一壶酒,独自跑到御花园中喝了起来,边喝边唱起了那首有名的《北方有佳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忽闻一阵笛声合着我的歌声吹响了曲子,转身一看,原来竟是八阿哥在吹奏,我微微点头致意,却见胤禛的目光穿过人群直视着我,那目光冰冷,有痛苦,也有不甘,更多的是不解。踉踉怆怆的跑回了小院,一夜无眠,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
      第二天早早起来打扮停当,就去拜见太后,见了太后,我立刻迎了上去搀着她在软榻上坐下,我一边观察着太后的神色,一边慢吞吞的开了口:“太后,夕儿有一事相求,还望太后恩准。”太后打量我一眼,奇道:“哦,夕儿有何事啊,哀家为你做主。”“夕儿蒙圣上及太后的宠爱,入宫己十余载,故而夕儿恳请太后准许夕儿去五台山为太后祈福,为圣上祈福。以报太后皇上的大恩,还请太后恩准。”太后眼里闪着泪花,“哀家舍不得你这小丫头跑那么远,但念你孝心可嘉,哀家就准你所奏,只是别去太久才好。”我欢喜的跳了起来,“谢太后,夕儿这就回去准备了。”谢过太后,回到小院,我望着蓝蓝的天空,喃喃自语,胤禛,我要离开这紫禁城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原谅我,我实在无力支持,也许我离开一段时间对我们都有好处。
      吩咐梅儿收拾了些衣物银钱,转身去慈宁宫辞别太后,又去养心殿跟康熙辞行,康熙一副了然的表情,只说了句:“早去早回。”其实,我和胤禛的感情,康熙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有太多要考虑,太多要权衡,我的爱情,他儿子的爱情,有时也只能被牺牲掉。
      梅儿跟在我身后,怯怯的问:“格格,您不去跟四爷辞行吗?”我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行,出了宫门,坐上为我准备的马车里,我开始向五台山出发。
      路过隐夕居时,看了看账本,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我跟齐掌柜在后院又聊了一会儿,“齐掌柜,您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叫您一声齐叔吧,最近我要出趟远门,店内的事,就有劳齐叔多费心了,有什么急事就差人往五台山报个信吧。”“老朽愧不敢当呀,当初不是小姐接收了这家店,恐怕老朽父子都得血本无归呀!敢问小姐何时回来?因南边新开了几家店,老朽有些事还得随时请教小姐。”我整整衣服,站了起来,“齐叔,您就甭跟我讲这虚礼了,开分店的事,你看着办就好,大的方向你知道,小事情你做主就好,只一条各分店的掌柜须得是可靠之人,还得劳烦齐叔不定期的往各处查账,另外也得告诉各位分店掌柜,若有人持上刻瘦金体‘夕’戒指的,即是主子来了,切莫怠慢才好。我出门快则一年,慢就不知道了……”说话间己然出了店,上了马车直奔五台山。一路无话……
      五台山,位于今山西省忻州地区东北部,平均海拔 1000米以上,最高点北台叶门峰海拔3058米。主峰五座,东台望海峰可看云海日出,南台锦绣峰的花的海洋,西台挂月峰可赏明月娇色,北台叶门峰可览群山层叠,中台翠岩峰可见巨石如星,更有天造奇观:“热融湖”、“冰胀丘”“石海石川”、“龙翻石”、“写字崖”、“佛母洞”等。南北穿流的清水河,哺育着沿崖万物生灵,有野生动物百种,奇花异卉万枝。
      五台山是佛教文殊菩萨的道场,为中国四大佛教圣地之一。相传这里最早的佛教寺庙始建于东汉,经历代修葺扩建已形成一定规模。现存寺院48处,僧尼数百人。五台山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古建成群、文物荟萃、珍品云集,是中国古建、雕塑、绘画的艺术宝库。唐建南禅寺,佛光寺;始建于东汉,规模宏伟的显通寺以及《华严经字塔》等千百件珍贵文物早已名扬四海。
      到了五台山拜见了主持方丈,道明身分来意,住进了后院的一间禅房,每日里吃斋念佛,听方丈讲禅,得空时去山上转转,心中许多郁结业己释怀。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两年,今年己是康熙三十三年。
      梅儿见我心情大好,怂恿我:“格格,既然咱们都出来了,不若到处转转吧。”到处转转,也好,正好下江南去看看,反正这两年朝中亦无大事。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南京。南京,山环水抱,葱笼毓秀,山水城林融为一体,自然风貌久负盛名。自然界厚赐于南京龙蟠虎踞的山川形胜,历史在此又遗存下灿烂的文化。孙中山先生曾有名言概括南京之美:“此地有高山,有平原,有深水,在世界三大城市中亦诚难觅此佳境”。位于城东紫金山麓的中山陵、明孝陵,掩映在绿色葱葱的紫金山中,布局宏伟。数十处南朝陵墓刻,硕大洗炼,堪称一代巨制,国之瑰宝。栖霞寺内舍利塔,造型雄健,比例匀称,装饰华丽,是我国现存石塔中不可多得的佳品。玄武湖,三面环水,一面临城,秀峰塔影,碧波荡漾,堪称“金陵明珠”。莫愁湖,蕴含动人凄丽的传说,湖光倩影,花团锦蔟,典雅、幽秀而豁达、奔放。
      进了城跟人打听才知道,原来隐夕居业己成为此地餐饮业的龙头老大,达官贵人争相捧场,客商富贾往来其中,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到了门口,一个容貌出众的姑娘将我迎上二楼雅座,我请她将戒指送给掌柜,片刻就见一个胖墩墩的掌柜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对我拱了拱手:“老朽不知主子驾到,多有失礼,还请主子见谅,老朽是此地的掌柜,姓胡,不知主子有何吩咐。”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戒指,我把戒指重新套上无名指,摸着上面的刻痕,慢条丝理的说:“胡掌柜不必多礼,请坐下回话,最近南京这边的官场上可有何大动向?”胡掌柜一边坐着一边擦着头上的汗,舔了舔嘴唇,答道:“南京的官场上倒没什么大事,另外齐掌柜吩咐的命小的收养的乞儿己有百多众,不知小姐如何安排?”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掩饰到:“不急,我自有安排。”
      晚上同梅儿换了装束,扮做翩翩公子,准备去逛逛有名的秦淮河,谁曾想,还没走到秦淮河边,就在一黑暗地里被一团东西绊得摔了一跤,待到过去仔细一瞧,居然是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身上尽是剑伤,尚未断气,我脑子里闪过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刺客!梅儿凑上来刚要大叫,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缓了一缓,才命她不准大声叫喊,又吩咐她速去找来马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黑衣人扶上马车,驶回了隐夕居的后门,叫胡掌柜开了门,胡掌柜惊诧到:“主子,您这是?”我顺了口气儿,“什么也别问,去请个大夫来,叫个机伶点的堂倌给他换身衣赏,就说是您的侄儿遇上了强盗来投奔您的。”胡掌柜一脸惊疑的走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救了这个人也不知是福是祸,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大夫诊断说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需好生调理,开的药也尽是名贵药材,我瞧也没瞧就丢给了堂倌儿去抓药了,反正以隐夕居现今的财力,这根本不算什么。“胡掌柜可得记得把那身黑衣给烧了。”丢下了这句话,我就回后院里休息去了——没想到齐叔连我卧室的布置也照搬来了,真真是个细心之人。
      第二天,黑衣人醒了,一定要见我,我一进房门,看见一身宝蓝长衫的他,不觉想起了胤禛,竟有一阵儿的愣神,梅儿的手在我面前挥了半天,“格格,您走神了!”“哦,去端两杯茶来吧……”我遣开了梅儿,对着他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见我有何事?”“不知小姐为何救我,又有何目的?”我轻轻一哂:“救人非得有目的吗?公子多心了。”他轻哼一声,“我不愿欠人情,若有何事在下能办到,请小姐尽管吩咐。”我摇摇扇子,“你还真不识好歹,我非让你欠着不可!”他怒目而视,“你!”“你若有这生气的劲儿不如帮我劈点柴。”我边说边出了门,只听背后又传来一声轻哼。
      夜凉如水,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这些年的生活,又想起尚在现代的父母还不知怎样伤心,心中暗自感叹,爸爸妈妈,你还好吗,你们可知道女儿竟会来到300年前……忽闻一阵箫声,十分凄惋,我披上外衣,走到院里,原来是那个公子在吹,静静听了一会儿,返回了房内。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
      一晃过了半个月,大夫告诉我,那位公子的病也无大碍,由于我迟迟未提及报恩之事,那公子竟也是个犟脾气,非要报了恩才肯离去,胡掌柜告诉我时,我只报之一笑,并未当回事。看着血红的残阳,想起两年未曾谋面的胤禛,一时有感,忍不住抚琴唱了一曲《梅花三弄》: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好曲、好词、好意境!”那公子在院里竟随着我的歌声舞起剑来,剑花朵朵,很是好看,见我曲停,忍不住鼓掌叫好。我脸微微一红,“公子见笑了,公子真是好剑法!”“好剑法又有何用,还不是家破人亡……”看着他欲语还休的神情,我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过去,公子若是不想说,我也不打听了。”“我信得过你,你的琴声、歌声里也透着伤感,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公子自幼出身武林世家,不料父亲四十大寿之夜,全家却被一群黑衣人所杀,他从死人堆中爬出,业己身负重伤,得一武林前辈相救,拜为师父,自此跟随师父练武,一心只为报仇,我救他的那晚,他大仇得报,却也身负重伤……“小姐还想知道在下的名字吗?”“不必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他走到我的前面,转过身,看着我,“你很特别。”“是么。”“从今天起,我的命交给你,任凭你的吩咐,万死不辞。”我定定的看着他,“你若只为报恩就不用了,你不欠我什么。”他提高声音,“小姐当知,士为知己者死!”我笑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客气,从今天开始,你叫天涯,随我来吧。”
      我领他出了门,转过几条小巷,来到我的别院,那里有我收养的一百多个孩子,看到我走进院子,院里的几个孩子立刻迎了上来,不停的叫着姐姐。天涯诧异的问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他们全部是孤儿。”他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你从中间挑选一些适宜练武的教他们功夫,不适宜练舞的,也教教他们读书写字,使他们明白些事理,功夫练得好的,到时送到京里来,我自有用处。”天涯越发不解:“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笑着反问:“现在问不嫌太迟了吗?放心,我只是个父母双亡的人,训练他们只为多些忠心的家奴,不为旁的。”天涯这才放了心,“小姐……”我打断他的话,“以后别叫我小姐小姐的,就叫我夕颜吧。”“好吧,夕颜,你放心,这些孩子交给我,我保证把他们个个训练得能文能武。”我嫣然一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过些日子我要离开南京,这里就交给你了,告诉孩子们,以后若是有人拿着刻有瘦金体‘夕’字的戒指,此人便是主子,切记切记!”
      离开南京后,我带着梅儿绕到湖广地区,再返回苏州、杭州,对湖广、江浙一带的官场现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两年,康熙三十五年十月,我从杭州起程沿着京杭大运河回京城,胤禛,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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