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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魄
第二年梨花开时,箐扶摘了许多花瓣,又托并玥带了些酒,将花瓣用纱布包裹起来,吊在酒坛中,制了些熏酒。并玥从未喝过酒,闻着酒坛中飘来的花香,嘴馋得紧。
“好箐扶,你就别馋我了,赏我这蛮荒之地的饿死鬼喝点吧。”
“原来是个饿小鬼,我还以为是个乖家女灵异兽呢。”
“乖家女、灵异兽、饿小鬼都好,可馋着我就不好啦。”并玥红色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那坛酒。
箐扶忍不住的咯咯笑,“还能少了你的?”
并玥欢喜地带着自己的那壶酒回了东臾上神的挟尘宫。而箐扶则忐忑地提着酒去了无苏房内。
“上神,我用梨花熏了些酒……你喝吗?”其实箐扶想说“我用梨花熏了些酒给你”,但终究是把“给你”二字删了。
“熏酒?你制的?我闻闻可好?”
箐扶从未见过无苏品酒,原想他多半会拒绝,却不料他竟然如此干脆,没有回绝。
箐扶屁颠颠的拿过玉杯,清澈的水流流入杯中。
无苏闻着那酒香中伴着的花香,微醺。
“若能再熏上半月,闻来会更好。”
无苏举杯将那半杯酒饮掉,“将它埋入院中的墙角,五年后再取出。”
“是。”上神接受了,她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是夜,月光微弱,琴弦银丝。
“收的时候要收的干净,你的尾音要再多练。”
“可……好吧。”
时断时续的琴声和不时的教导声在流月天的湖边流连。
无苏的声音虽然淡漠,可箐扶听了一百年了,不自不觉已经习惯,她已能听出这淡漠中的喜怒。她在目荒百年从未见过无苏主动带谁回流月天,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神,有悲天悯人的心肠,却也不是完全的不问世事,就像去黑水沼泽。这样的神当初为什么会救自己呢?箐扶想了百年也未想通。
“上神,您当初为什么救我呢?”想得太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无苏却忽然起身,拉住箐扶的手略带急促地说道:“有人!快回屋内,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出来!”
箐扶还没有搞清状况,就被无苏带进室内,漆黑的房内唯有窗前的月光照明。
“无苏,这么晚了怎还不睡?”一个温润的男声传入耳中。
“消遣而已。”无苏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对呀,消遣。切莫当真。”温润的男声语中带着笑意。
之后许久箐扶再没听到任何话语,直到一阵急促的拍打声后,才又听到说话声。
“无苏,你当初说的不管,任命,现今又如何做的?!若不是并玥从你这儿带回了酒,若不是我知你不会喝酒,我都不知你要重蹈覆辙!?”温润的男声带着愤怒和关切,片刻后声音略微冷静了些,“并玥我会管住,你自己……”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她只是个凡人而已。”
“好,既然是个普通的凡人,你又为何不敢让她出来?”
“她生性驽钝,只是个侍女,不必宣扬。你若非要见,我叫她出来就是。”
箐扶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他就是并玥的主人东臾上神了,眉目间的亲切和蔼让箐扶放松了警惕,他与无苏比则自有一段风华,风中的薰香是她在人间闻过的最普通不过的沉香,怪不得并玥说他很有人情味。
“当真是凡人?!”
无苏并不言语,轻轻的抚开宽大的袖袍。
“无苏,白鹿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去了魔界,弋鹙告诉我了。”东臾再次说道。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四周静默至极。
箐扶听得云里雾里的,一会儿看看无苏一会儿又转头看向东臾。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抬头看向无苏说道:“上神,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行吗?”
无苏点了点头。箐扶本想直接走掉,可后又折回对着东臾行礼,道:“东臾上神,箐扶告退了。”她挺喜欢东臾上神的,很和蔼很亲切。
东臾从来没有弄懂过无苏的想法,同样是天帝指派的目荒山的守护神,虚涯和上已责任心重,一切以目荒为重,灵阳子高傲不羁,渊陌应当是他们中最不问世事的神,他自己?他如何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对他人是明确的,可自己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而无苏,他也不清楚。
“我今日能知道,日后虚涯和灵阳子一样能知道,到时你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目荒吗?”
“不,不是整个目荒,而是六界。她伤了众多仙家子弟,白鹿妖族也在缉拿她,后又意图谋害人王。六界,容不下她。”
“你既然明白,那还要这样偏袒她吗?!”
“偏袒?从何说起?若是偏袒还能走到今日这步?”
东臾语噎,而后语气不再急促,“那如今你要如何?”
无苏将琴收回袖中,背对着东臾,如漆的黑发在月色中泛着银光,“前尘往事都在那一魄之中,毁了那魄为她重塑一魄!”他有愧于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还是不要想起的好,待一切平定后再随她生而安生死亦由命吧。
箐扶回到屋内,沾床就睡,梦里她隔着水障知道了一个故事,短而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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