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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生姐的病又犯了
“爷爷,我今天当上了大将军!”灵宝窝在一张矮椅里,头往后仰四肢伸展看着比江仁更像老太爷。
“什么大将军?”江仁一时摸不着头脑。
“老爷,小公子可能呢,一出去就被那些孩子推选为大将军,说要分成两伙儿玩打仗的游戏。”柳叶插话向江仁汇报。
“啥,打仗?”江仁一惊赶紧朝灵宝的身上看去,见孙儿衣衫整洁脸上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是啊,爷爷,我一出去,小伙伴们就推举我为大将军,不是我自己要求的。”灵宝沾沾自喜,向江仁讲述上午出去和村子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的经过。
“大将军,我孙儿当上了大将军?”江仁意外之余颇为自己的孙儿感到自豪:“嗯,好啊,看来我孙儿天生就是一个做大官的料。”江仁喜不自胜,一手倒剪一手捻着胡须在屋子里踱步。
江家虽然富裕,但在社会上却没什么地位,江仁一直期望自己的这个孙儿将来能有所作为,获取个一官半职光耀江家的门庭。今天孙儿第一次出去,就被村里的孩子推举为“大将军”,足见自己的这个孙儿天生奇异命里就是一个当官的料。
“爷爷,我今天还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灵宝津津有味地又向他爷爷讲述起了,他出面请姚二姑给根生姐治病的事。
“这个老巫婆,干嘛摆这么大的架子,本村本土的,没钱就不给治病了?”江仁一向乐善好施,听了孙儿的讲述对姚二姑很不满意。
“爷爷,姚二姑真厉害,她一去根生姐的病就好了。”
“嗯,没事就好。哪天我见到姚二姑,说说她,不能这么只认钱不认人,都是乡亲嘛。”
灵宝在根生姐事上的成就感还没热乎多久,一个下人进来说大门外有个叫根生的孩子,焦急地说要见灵宝公子。“根生?”灵宝马上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外跑。
到了门外一看果然是根生,正焦灼不安地等在那里。
“公……公子,你走后没一会儿,我姐姐的病就……就又犯了。”根生一见灵宝就像见到了救星,结结巴巴地跟灵宝告诉。
“又犯了?”灵宝也着起急来,觉得今天这事办的有些虎头蛇尾,就像姚二姑的“闭关”一样,弄到中途没有了结。
“那,那快去请姚二姑啊!”灵宝不明白根生找他做啥。
根生一脸愁苦怯懦地道:“公子,我不敢,我怕我请不动她,所以就找你来了。”
“干嘛不敢?”灵宝义愤道:“她收了你家的钱,就得给你家办事。你去请她,就说是我说的,她要是敢不答应,我就召集队伍,快去吧。”
“这,这能行吗?”根生心里没底站在原地没动。
“不去怎么知道?你跟姚二姑说,说我随后就到你家,叫她带好驱邪的法器也到你家,否则我就带人去她家闹。”灵宝朝根生瞪眼,气根生太窝囊了。
有灵宝的这几句话作保证,根生的心踏实了,拔腿就跑。
“怎么又犯了?”灵宝奇怪,边想边回屋去找他爷爷。
“爷爷,根生姐的病又犯了,我想再去看看。可根生家太穷了,就剩一口铁锅还被她姐给砸了,爷爷,我能不能带点儿钱去?”
灵宝的这个要求提的有些唐突,江仁思想上没准备,事关钱财,又是孙儿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江仁不能不认真对待。
江家富足不假,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靠地里庄稼的产出,不像贪官污吏们敛钱那么容易。江家行善好施也真,但不是无节度的随意施舍,否则江家再怎么富足也会败落。不过灵宝今天提的根生家的情况,的确应该周济一下,女儿有病,请人看病又花了一些钱,甚至连煮饭用的铁锅也给砸了。
考虑到孙儿提出的这个要求终究是一件善举,而观音送子和佛陀显圣这两件奇事,让江仁确信善行必有善报的道理,江仁于是做出决定,让灵宝到他奶奶那儿拿上两吊钱。
灵宝找到奶奶说明原委,奶奶面露赞许没说什么,马上给孙儿拿上了两吊钱。
两吊钱的分量可不轻,那可是两千个铜板,这些钱自然是柳叶背着。柳叶一边走一边数落灵宝的不是,说灵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出手就是两吊钱,说两吊钱挣起来有多不易,那能买多少好东西。
灵宝反驳柳叶道:“不就是两吊钱么,又不是你家的,你唠叨什么?”
“你家的咋了,你家的你就不懂得珍惜?说的轻巧,你去挣一个我看看。”
“我现在还小,我要是长大了,一定能挣很多很多的钱。”
“吹吧,你以为那钱那么好挣?那不是到地里拾牛粪。”
…………
先前几乎是灵宝和姚二姑刚走,根生姐的病就又犯了,这让根生的爹娘空欢喜了一场。根生去请姚二姑还没回来,这次灵宝一进院,根生姐又像上回一样中止哭闹恢复了神智。但这次,根生的爹娘却高兴不起来,觉得女儿的病是间歇性的。
给姚二姑的钱差不多是根生家一个月的用度,而灵宝带给根生家的那两吊钱他家一年都挣不来。沉甸甸的两吊钱放在根生家的破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根生的爹娘吓了一跳,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大伯,大娘,这两吊钱是我送给你家的,我爷爷他同意的。”灵宝态度诚恳,说着不是他这个年龄该讲的话,做着不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
“使不得,公子,这怎么使得……”
望着铜钱诱人的辉熠,根生的爹娘方寸大乱,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好了。因为两吊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是他们多长时间都难以攒到的一个数,现在却有人给他们送来了。
摆着小手灵宝不让根生的爹娘说下去道:“有啥使不得的,我看根生姐太瘦了,你们应该让她吃点好的,那样,也许妖孽就不敢上身了。”
根生的爹娘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他们此时的感动,因为灵宝刚才说得明白,这两吊钱是他爷爷同意的,而江老爷乐善好施的为人根生家是知道的,由于家里现在急等着用钱,江家的这个举动无疑是雪中送炭。
根生姐悄然走进灵宝他们所在的东屋。
妖邪上身,非哭既闹,让根生姐羞于见人。但灵宝公子一天中两次上门关心她的病情,还给她家拿来了铜钱,出于感恩根生姐也不能不出来见灵宝。“公子,您来了,谢谢您为我的事又跑一趟……”根生姐柔声细语,话没说完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泪水蒙住了她的双眼。
根生姐发黄如草,衣衫是低廉的土布,白皙的脖颈细长,明显的营养不良和被妖邪纠缠苦了。灵宝受不得根生姐的感激岔开话道:“根生姐,你用不着难过,一会儿姚二姑来了就好了,这回说啥也得让她给你施法,把你身上的妖邪给解除了。”
根生姐含泪点点头,根生的爹娘在一旁不住地唉声摇头。
柳叶心里酸酸的,觉得这家人真的是太可怜了,她现在开始后悔来时的路上对灵宝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只看到了灵宝不拿钱值重的一面,没看到灵宝那颗年少的慈爱之心。
姚二姑来了,来的很不情愿,一看她那副阴沉的老脸就知道。根生的后面是二蛋,原来根生一个人不敢去姚二姑家,就拽上了二蛋陪他一起去。
姚二姑这次来的确实很不情愿,一天出马到根生家两次,显得她的身价也太不值钱了。一想到先前根生娘给她的那些小钱,姚二姑心里就不痛快,觉得根生娘是在打发要饭的。知道根生家穷,也知道这次的酬金不会多,弄不好还会白来,姚二姑的心情又怎么会好。唉,都是江家的那个小公子多事,他家的事关你屁事,还不来不行,不来就领人去我家闹。算了,小祖宗我怕了你,老身我就再给你一次面子也行。
“二姑,您老人家可来了!这孩子的病怎么老不好呢?”根生娘一见姚二姑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紧着上前说小话。
姚二姑的老脸阴云密布,毫不理睬根生娘的话径直进了屋里,一眼看到桌上的那两吊钱老脸这才放晴。哼,这还差不多,先前为啥不拿出来,非得孩子的病又犯了才拿出来,一看就是心不诚嘛。得,姚二姑以为灵宝拿来的那两吊钱是根生家给她预备的。
有了铜钱做底垫,加之根生姐的病时好时坏,姚二姑知道这次怎么也得施展一下法术,要不然,一会儿这铜钱还真不好拿。“不是老不好,是你家的人心不诚。这回看仙姑我施法,我倒要看看,是哪路妖邪这么不给我仙姑面子。”姚二姑一面拿话敲打根生的家人,一面吹嘘自己的法术高强。
姚二姑净了净手,因为她先前“闭关”之后还没洗手呢,接着燃着了九柱香插到米碗里,双手合十,嘴里叨叨咕咕不知道念些什么。最后,姚二姑两腿盘膝坐到根生家的那只破矮凳上,只等着仙家来附体。
屋里的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面带惧色等待姚二姑的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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