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倾国祸

　　时间：2004年9月21日
　　第二天醒来，照镜子时，张素行吓了一大跳。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眼睛肿得赶上核桃了。昨夜，她竟然哭泣着睡着了。咦？好像还作了一个梦，美好又令人痛心的梦。可是梦已经醒了，马上就得上班，张素行苦笑了一下，现实就是这样，容不得你喘半口气。要是不想被同事们议论，自己现在最好立刻用冰敷一下肿眼泡，再换上一身衣服！
　　奇怪，昨天睡觉竟然没脱衣服，只有这么三套职业套装，她平时都是分外留神的呀。
　　等到她收拾完毕，已经来不及做早饭了，只得在餐桌上给女儿留下一天的饭钱。匆匆出门，迟到是要扣钱的呀，三次以上一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刚走出公寓的大门，毫无心理准备的张素行，好像被钉子牢牢钉在地上！一瞬间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全身瘫软，动弹不得。他，是他，竟是他？
　　那个大男孩，方凯。一只手老练地转动着一个钥匙链，漫不经心地微笑着。微黑的皮肤，健康飞扬的神采，闪电一般动人的笑容。
　　恍惚间，现实与过去重叠了，两个同样年纪、名叫凯的男孩，身影渐渐合在一起，变成一个，立在了张素行的面前。
　　“有，咳咳……”
　　刚一开口，张素行立刻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只好装作清嗓子。
　　但是，她好歹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虽没修炼成狐狸精，却也老练圆滑得不似当年了。心里虽然乱的跟什么似的，却还是马上就稳住了自己。冷静下来，镇定地问：
　　“有事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有事！”
　　男孩重重地回答。皱起了眉头，仿佛在生气。
　　“我问了我的老顾客，你的一个同事。你的住址，不难查到的。”
　　“什么事呢？能否以后再说，我赶时间。”
　　张素行下意识地想避开。无论如何，她也的确是在赶时间，看看表，离下一班公司专车的到达只剩十分钟了！她得赶快跑到小区的门口去等着。
　　“现在就说！”
　　男孩眉宇间还不脱一份纯真的稚气，固执地说道。
　　张素行怎样也无法对这样的大男孩生气，相反，她倒有一丝心疼。于是，亮出自己最和蔼的微笑，象个大姐姐似地哄着说：
　　“好，好，现在说。不过，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拿回去！”
　　“嗯？什么呢？”
　　张素行头疼地用一只手抚抚眉心，这男孩还真是言简意赅。
　　“你的钱呀。”
　　男孩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递了过来。
　　“一百七十五块，你点点。”
　　“不用……”
　　张素行看着男孩倔强的目光，有点说不下去了。
　　“是我的错，为什么欧巴桑要给钱？我会是那种没个担待的小混混？！”
　　男孩气呼呼地望过来。
　　张素行好气又好笑，但同时心中又升起一丝钦佩。看看表，唉，反正是彻底赶不上车了。索性多说两句吧。对着男孩她有些艰难地唤道：
　　“方……凯，”
　　她吞了一口唾液，不知为什么，男孩的名字她就是难以叫出口。
　　“我，……唔，欧巴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觉得你还小，大概也挣不了很多钱，所以我先垫上。再说那件事其实我也有错，起码这钱应该是一人出一半的。不过，要是你真的坚持，欧巴桑厚厚脸皮就不客气啦。”
　　说完，张素行伸出手去。
　　男孩反而将手缩了回来。黑眼珠一闪，好奇地望着她：
　　“咦？你自称欧巴桑呦。不怕把自己叫老了吗？”
　　张素行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这不是你叫我的嘛。真以为我愿意呀。
　　说着，她很有些着急了。前些天副部长谈失败了一桩生意，火正大呢，自己最好小心点！于是拖长了声调地问道：
　　“你——到底要不要把钱给我？我真的要迟到了。”
　　“误不了！”
　　看出她的担心，男孩粗声粗气地大声说。一回身，不知从何处变魔术一般弄出一个摩托车的钢头盔。
　　“戴上，我载你。”
　　“嘎？……”
　　张素行愣愣地，有些会不过神来。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自己就是在最疯狂最叛逆的青春时代，也没有坐过摩托车呢。
　　“嘻。”
　　男孩转过头来，炯炯有神的黑眼珠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我的技术，你放心，我平常上班送外卖全靠它。从你家到寰宇这点距离，不出半个小时准到，比专车快得多呢！另外，那钱你既然不想要，就算充公了。”
　　“啊？充公？”
　　“今天你几点下班？”
　　“嘎？”
　　“索性用这钱大吃一顿好了。帝都，怎么样？”
　　“……”
　　“放心啦！”
　　男孩充满豪气地一挥手。
　　“不够的话我请客！”
　　“快来呀！”
　　说着，男孩已经健步如飞地跑到不远处一辆高大威武的摩托车跟前，颇有些得意地拍拍车座，神采飞扬。
　　“这是蝰蛇—24，怎么样？”
　　可怜张素行那里懂得什么蝰蛇不蝰蛇？眼镜蛇倒是听说过的，可惜她从来对这种爬行动物不感兴趣。
　　张素行望着机车吞了一口唾液，好……大的摩托车，怎么看着有点可怕呢？我，我这把年纪，我这身套装，我的白领身份……。但她什么都没能说出口。远方，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辉为男孩镶上一到金边，映着男孩的剑眉朗目，射出万道金芒。烁烁耀人二目。也许是阳光太刺眼了，张素行只觉两眼涨痛，眼泪流出，腿却身不由己地向着男孩移去。
　　“好吧。”
　　张素行战战兢兢地做到摩托车的后坐上。
　　“好吧。”
　　她顺从地用双臂为上了少年的腰。
　　“好吧。”
　　在摩托车的发动声中，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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