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时间

　　1
　　离上次意外过去了一个星期，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多亏了绚濑绘里托人多安排了写巡警在西木野真姬家和道场附近巡逻，只是在上次抓到的三个人的供词里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料，因为这些人都只是收钱办事，提供的雇主电话已经停机了。
　　东条希这几天都觉得西木野真姬状态有点不妙，这是她今天早上第六次看到坐在书桌前的西木野真姬在揉自己的太阳穴了。
　　她还是决定走进了书房，敲了一下西木野真姬的书桌，“小真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可能对着电脑太久有些累。”
　　“小真姬，咱们认识多久了？”
　　“八年吧。”
　　“所以咱很清楚小真姬是个喜欢逞强的人。”
　　“希，我真的没事。”
　　“咱不会强迫你，但是需要咱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
　　“希……”
　　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的东条希回过头来。
　　“你跟我来。”
　　西木野真姬把东条希带到了实验室。
　　东条希不喜欢实验室里各种试剂和药物的味道，而且西木野真姬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除了西木野真姬外基本不会有人进入实验室。这应该是东条希一次进入西木野真姬的实验室。
　　各种刺激性气味让东条希有些难受，西木野真姬递给她一个口罩。
　　“谢谢。”
　　西木野真姬将放在其中一面墙面前的白板推开，露出了贴满了各种资料的墙壁。
　　“这是……”
　　“这是我对小海的身份和身体状况的调查。”
　　“你在查小海的身世？”
　　“先看这个，前几天小海生病后做的全面的身体检查报告。”
　　东条希举起了双手，“我也看不懂，简单解释一下就好。”
　　“小海现在的身体是因为某些因素导致停止了生长，很有可能是未试验成功的药物。”
　　“所以……有人在小海身材做人体试验吗？”东条希瞥见了各种数据资料旁还贴着一张一年前关于停止人体试验医学伦理讨论会议的新闻，时间是在她捡到阿海的前一个月。
　　“根据脑部检查结果来看，小海的大脑发展大概在成年人20-30岁之间，结合查到国外一些对减缓生长的一些实验数据，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实验让阿海的身体停止发育，但是促进了大脑的发展，而另一种是阿海不仅停止了生长还从成年人退化成了儿童，除了大脑。”东条希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实验带来的副作用是，影响到了阿海的免疫系统，就像上次阿海突然发高烧那样，现在找不到规律什么时候会再次发生，所以我必须找到实验的数据去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小真姬才要查小海的身份啊，咱还以为小真姬要把小海送走呢……”
　　“我……我……我没想到这个……”
　　突然之间西木野真姬就沉默了下来。
　　西木野真姬一直都只是想尽快通过阿海的身份去查找实验的相关情况，东条希这么说她才意识到，如果找到阿海的亲人，也许就要分别。
　　“小真姬？”
　　“嗯？抱歉……”西木野真姬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这是咱拍的照片吗？”东条希看到了一年前在G区拍的那些照片。
　　“小海当时很可能就是从这个岛上漂来的，”西木野真姬比划了一下旁边的地图，“我在岛上取了些土壤和树木的样本回来检验，证实岛上曾经发生过火灾。”
　　“咱记得前几天小海做噩梦的时候梦见了火灾。”
　　“绘里帮我查过，没有当天火灾的档案。”
　　“被……掩盖了？后台很硬的样子。”
　　“周围的住户都是在去年4月后才搬过去住的，所以我查了一下这些房产的所属人。”
　　东条希等了许久还没等到西木野真姬调查的结果，也许这个结果让她难以开口，虽然心中已经有一个猜测，但是也不敢贸然说出口，“不如说说咱可以怎么……”
　　“是西木野家十年前买下的产业。”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抽风机转动的声音。
　　“也许只是巧合呢？”
　　“希，你还记得两年前我是因为和母亲吵架才自己跑出来住的吧。”
　　“咱记得，我还带你在绘里里家住了两天。”
　　“我发现西木野研究所里有做人体试验的情况。”
　　西木野真姬当时在母亲的书桌上看到了几份人体试验的数据报告，西木野真姬从来都不赞成在人上试验未成功的药物或试剂，结果两个人吵了起来，西木野真姬一气之下离开了第一研究所，搬到了E区。但一年后母亲在医院伦理讨论会主动提出了禁止人体试验的规范。
　　“无论这件事跟母亲有没有直接关系，小海的情况西木野家肯定需要负责。”
　　“于是你就开始学这个了？”东条希指了指实验室的电脑旁的基本《黑客入门》。
　　“现学现卖。”西木野真姬也十分无奈，可是并不太擅长和机器打交道，“我必须找到实验的数据，但是连我的权限也查不到有相关实验的资料。”
　　“这是绘里里的专长。”
　　“可是我不想把绘里也扯进来。”
　　“小真姬，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需要一个人扛着，”东条希轻轻地把西木野真姬拉到自己怀里，“我们都是小海的亲人，也是小海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我……我明白了。”西木野真姬把头枕在东条希的肩上，感觉头疼似乎有些许缓解。
　　“等绘里里回来让咱来跟她解释。”东条希把西木野真姬从实验室拉到了卧室，把她压在了床上，“等下咱去接小海，小真姬就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希，谢谢……”
　　“咱才是呢，谢谢你告诉我小海的事。”
　　如果什么都做不了，那真的会愧对监护人三个字了。

　　2
　　西木野真姬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因为她已经好几天都在失眠。
　　每晚等阿海入睡后，自己又会坐在电脑前查资料，或者进入实验室尝试现有的数据做相关的实验和分析。
　　这个时候她一定很后悔没有好好锻炼身体。
　　终于身体还是支撑不住了。
　　当西木野真姬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东条希紧张的表情。
　　尝试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实验室。
　　头疼。
　　晕倒。
　　“你把咱吓死了！不是说好了不许勉强自己了吗！”
　　“抱歉……”可是西木野真姬只想尽早解决问题，谁也不知道阿海下次的免疫系统紊乱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把我抱回卧室真是辛苦你了，有空请你吃烤肉。”
　　“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是小海打电话让我赶回来的，把她吓坏了。”
　　西木野真姬为阿海的身高订做了一套桌椅放在书房方便她阅读，一般情况下是西木野真姬在实验室做实验，而阿海在书房看书。因为西木野真姬害怕实验的试剂会刺激到阿海，阿海也就未曾进入实验室。
　　可是这天听到实验室突然传来闷响，阿海敲门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才擅自开门进入，没想到发现西木野真姬晕倒在地，连忙打电话给出门的东条希。
　　“小海吗？”过了三秒西木野真姬才回过神，“小海进了实验室？”
　　“嗯。”
　　“她……”
　　东条希只是点了点头，“她在客厅。”
　　西木野真姬趴在房门偷偷往外瞧，阿海正坐着沙发上认真地盯着桌面上东条希的手提电脑的屏幕，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
　　好像觉察到西木野真姬，阿海连忙合上的电脑，正经危坐地望着西木野真姬，重新挂上了以往的微笑。
　　“真姬姐姐，你醒了？”
　　“小海……”西木野真姬被发现后不好意思地走出了卧室，坐在了阿海的旁边。
　　“真姬姐姐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
　　“小海都看到了吧？”看得出来阿海在装作不在意，但是阿海从来都不懂怎么撒谎，这种情况下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不如把所有都跟阿海说清楚，“抱歉……我不应该瞒着你。”
　　“我明白真姬姐姐是为了我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西木野真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是因为我害怕……害怕是因为西木野家你才会变成这样……”
　　“那并不是真姬姐姐你的责任……”
　　“你的事就是我的责任！”
　　似乎这是阿海第一次见到西木野真姬情绪失控，也是东条希的第一次。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阿海摇了摇头，站在了沙发上，抱住了西木野真姬。
　　“谢谢。”阿海在西木野真姬耳边说道，“可是，阿海也很担心真姬姐姐。”
　　“我……抱歉……”
　　“真姬姐姐可以帮我找回我的记忆吗？”
　　“当……当然可以！”
　　“那真姬姐姐现在就应该躺到床上！”
　　“唉？”
　　“真姬姐姐要身体恢复了才可以帮阿海不是吗？”
　　“是……”
　　西木野真姬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像在看戏的东条希，东条希回了一个“我是无辜”的动作。
　　“所以，真姬姐姐快到床上休息吧。”
　　“是。”

　　3
　　虽然答应了阿海要休息，可是西木野真姬在床上辗转反侧。
　　刚坐起身子，就看到阿海进入了卧室。
　　“真姬姐姐不听话。”
　　“不……不是，我睡不着。”西木野真姬有种自己才是小孩子的感觉。
　　“那我给你讲故事？”阿海爬上了床，坐在了床边。
　　“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不是小时候母亲才会做的事嘛！可是看到阿海失望的表情，西木野真姬还是心软了，“那……就试试吧……”
　　阿海一边帮西木野真姬盖好被子，一边开始讲了起来。
　　“传说，天上曾经有十个太阳，晒得大地冒烟，海水干枯，老百姓苦不堪言。有位英雄力大无比，用宝弓神箭，一口气射下九个太阳，成了了部族的首领。后来他向神仙讨到了一颗不死药，吃了以后可以升仙。因为这位首领性格暴戾，滥施苛政，弄得民不聊生，他美丽善良的妻子十分担心百姓免受后羿长期的残暴统治，就偷偷把仙药吃了，化作仙女飘向月宫，成了月神……”
　　故事还没讲到完，西木野真姬就睡着了。
　　阿海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才悄悄走出了卧室。
　　“小海都没给我讲过故事。”一直在门外偷听的东条希打趣道，“这可是T国古代的神话故事，小海从哪里听来的？”
　　睡前故事。
　　故事书。
　　书柜。
　　房间。
　　……
　　“小海，你怎么了？”突然失了神的阿海让东条希惊出一身冷汗。
　　“我好像……看到了房子，还有山……”
　　“你在说什么？”
　　“记忆，是我的记忆！”
　　“等一下！”东条希翻开了电脑，把自己以外拍的照片都翻了出来，找了几处靠近山的地方让阿海辨认，“小海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记忆里的场景。”
　　摇头。
　　摇头。
　　还是摇头。
　　东条希叹了口气，她一直都以自己已经走遍了这个地区为傲，想到居然有自己没有去过地方感觉有点失落。
　　又或者是小海的记忆出错？
　　突然阿海按键的手停了下来，又往回翻了几张。
　　“我记得这里。”
　　照片上是一家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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