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2]最高信仰

　　她这次去的是西区。
　　“松田君，在吗？”
　　她敲了敲门，三秒钟之后，门开了，伴随着一把飞出来的闪闪发光的手术刀。
　　“……啊，是五十岚啊。”
　　顶着一头杂乱黑毛的青年一脸不耐地站在门后窥视着她，在确定来者身份后，他皱了皱眉，露出了像是遗憾又像是放松的表情。
　　“哎呀哎呀，发现不是凉子小姐，很失望吗？”
　　只要不是和神座出流聊天，她都是全天候开启这种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模式。即使面前的黑发男子也算是她的熟人之一，她也只是面带微笑地调侃了一句。
　　哦，顺便一提，虽然她自认为是“知书达理模式”，但事实上，在她的熟人眼中，完全就是一个腹黑抖S的形象。
　　“唔……你想多了。”这样翻了个白眼，他抓住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调整了一下领带，然后侧过身，将门拉开，“进来吧。”
　　“是~那么、打扰啦，松田夜助桑。”
　　这样微笑着，五十岚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进了屋子。
　　松田夜助，超高校级的神经研究家，真爱是漫画，最烦的是他的青梅竹马音无凉子，神座出流计划的参与者之一。
　　哎，松田君的一生居然能被一句话概括完毕，真是毫无意思呢。
　　真是失败的一生啊。
　　“……五十岚，你是觉得，我是个耳聋呢，还是觉得我会很喜欢你这种装成自言自语实质是屋主进行不客观的吐槽呢？”
　　“哎呀，居然被听到了……那还真是抱歉啊。”
　　“麻烦你先摆出一张觉得抱歉的脸，而不是这种‘什么你居然听见了那还是请你快点去死吧’的表情好吗？”
　　“松田君~老是这么吐槽女孩子的话，可是会被人讨厌的啊~小心大半夜回家被人一记闷棍打晕，然后杀死毒死绞死淹死烧死吊死捅死等等一系列手法弄死哦。”
　　“……五十岚。”
　　“是~什么事呢？”
　　“你笑得真像个杀人犯。”黑发的青年鄙夷并且冷淡地吐槽道。
　　五十岚散发着黑气的笑容僵住了。
　　她用白皙纤长的食指点了点额头，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转为平和：“我上次推荐给你的漫画看过了吗？”
　　“看了，请你下次别再给我推荐少女漫画了，总觉得看多了这东西，我的智商也跟着下降得厉害。”
　　“呜哇，松田君真是恋爱白痴加浪漫细胞零的单细胞草履虫生物啊，这样子的你居然还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大不可思议嘛。”这样说着的五十岚突然一脸正经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不会是……”
　　松田夜助被她看得有些忐忑：“什、什么啊……”
　　“哎~果然长得帅就是有优势啊~就算是脾气差，也照样会有女孩子死心塌地嘛。松田君真是女性公敌，更是男性公敌啊！”
　　“五十岚，这么拐弯抹角地夸我，我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呜哇！？居然这样子进行了诡辩！？五十岚我好不甘心啊！但是但是但是——用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淡定模样来胡说八道的松田君我也最喜欢了！松田君！最喜欢了！”
　　松田夜助手上的动作停滞了。
　　他有些震惊地抬头望着双手捧脸花痴状的五十岚，脸上不耐的表情悉数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五十岚，过来，检查一下。”

　　半个小时的检测后。
　　“啊，我的病果然更严重了吧。”五十岚坐在椅子上笑得很矜持。
　　松田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检测数据，脸色凝重：“五十岚，你别再搀和希望之峰的事情了，能走多远走多远吧。再和神座出流接触下去，你，离发疯也不远了。”
　　刚才五十岚的异常实在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简直就像是被……“她”给同化掉了一样。
　　这让他的内心升腾起浓重的不安感。
　　他认识五十岚的日子并不算长，但也并不算短。他的人际关系圈里的人并不多，五十岚恰好算是一个，并且五十岚的异常也是他管理范围内出现的“无辜受害者”。无论是从好友这个角度，还是从病人与医生的角度，于情于理，他都觉得自己要为五十岚的异常负责。
　　“是吗，但是就算离开了这里，我的病也不会因此好转或者被控制住吧。”虽然说着有些丧气的话，五十岚的姿势依然优雅，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柔平和的。
　　这句实话和五十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都让他觉得有些愧疚。
　　“松田君也不用对这件事抱有什么想法，这个跟松田君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浅笑着的五十岚，坐在椅子上温柔地说道，“我自己决定去做的事，我自己会好好负责的。”
　　“五十岚……”
　　“如果觉得抱歉的话……”五十岚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跟我一起看少女漫画怎么样？”
　　“你还是走吧。”
　　“哈哈。”五十岚没心没肺地开怀笑着。
　　门口突然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松、松田君——！”
　　一个清脆的女音喘着粗气呼喊道。
　　“哎呀，你的小青梅（幼驯染）来了。”五十岚冲着一脸淡定实则蛋疼的松田挤了挤眼。
　　松田很不自在地站了起来：“这个丑女……都告诉她多少次了啊，别每次像奔丧一样把我名字喊得那么大声……”
　　“如果真的觉得很困扰，就不要露出那种秀恩爱一样的傻笑啊。”五十岚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说道。
　　“哪、哪有啊！”松田欲盖弥彰地大呼道，“你绝对是少女漫画看多了吧！”
　　“哎哎哎——凉子我、最近可没有看少女漫画啊。”红色长发的少女气喘吁吁地奔进房间，将手中的笔记快速翻阅了一遍，然后抬起头认真地反驳道。
　　“丑女你来得实在是太慢了……人长得越来越丑，难道还会连带着智商和体能一起下降吗？”
　　“对不起松田君，在路上碰到了奇怪的人，所以……”
　　来者正是松田夜助“最讨厌”的青梅竹马——音无凉子。
　　音无凉子是个美人。
　　不得不说，这是五十岚喜欢音无凉子的原因之一。
　　五十岚喜欢漂亮的东西，即使是不属于自己的漂亮的东西，纯欣赏倒也觉得心情舒畅。
　　大概，喜欢美人是大家的通病。
　　不过，能让五十岚喜欢上的人，仅仅拥有漂亮的外表是不够的。除了够漂亮，还要够有趣。
　　比如说毒舌漫画宅男松田夜助，再比如说全知全能希望神座出流，再比如——
　　“那个、松田君？她是……？”
　　音无凉子有些迟疑地看着五十岚，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五十岚正温柔地笑着向她鞠躬行礼。
　　“初次见面，音无同学，我是五十岚枝乃，请多指教。”
　　无可挑剔的礼节，甚至让音无凉子有些惶恐起来，她赶紧学着五十岚的样子回礼：“那个，初次见面，我是音无凉子……”
　　五十岚眉眼间的笑意未散，稳稳当当、以极端无视她的态度继续说道：“也是松田夜助君的未婚妻，谢谢音无同学这么多年来对夜助的照顾，我十分感激。”
　　“……啊？”
　　音无凉子的脸上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茫然，倒不如说，是拒绝反应过来的茫然。
　　“什——”
　　轻摇食指，阻止了一脸惊讶的松田的开口，五十岚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音无同学和夜助的青梅竹马情我也听说了，我和夜助的婚礼就在一周后，到时候希望音无同学能来参加哦。”
　　这样微笑着，五十岚的身体向前些许前倾，刻意贴近了音无凉子：“好吗，小（幼）青（驯）梅（染）音无凉子小姐？”
　　音无凉子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起来，她眼角含泪，不停地摇着头：“不、不，五十岚同学，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也听不懂啊……呐，松田君，说话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松田夜助，本来因为五十岚威胁的眼神而暂时闭嘴的松田很快就在这种目光下缴械投降。
　　“五十岚，别胡说了。”
　　“是是是~”五十岚满面笑容地随口应付道。看着可怜的凉子像是在狂风中的小树一样颤抖着，她一点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都没有，温柔地扶住了凉子的胳膊，柔声道：“怎么了，音无同学？不舒服吗？”
　　“你在这里就是最大的不舒服源头吧。”松田夜助扯住五十岚的领口，把这个处处散发着污染性恶意的家伙从音无凉子身边拉开。
　　“松田君，结婚什么的、骗人的吧？”音无凉子眼眶中的泪水愈聚愈多，这幅瑟瑟发抖的样子，很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
　　被扯到角落里的五十岚依然用温柔的笑容吐出了尖刀一般的话：“哪有，夜助真的要和我结婚了啊，无·关·紧·要·的音无凉子同学。”
　　“松田君要变成别人的松田君了……凉子我、马上就要失去松田君了吗？凉子我、很快就要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生活垃圾了吗？”这样说着的女孩子，终于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松田痛苦地抱起了头，而始作俑者则在一边，没心没肺地笑得不能自己。
　　“丑女别哭了！再哭就更丑了！”这样恶狠狠地表示着自己的关心，松田夜助无可奈何地接过五十岚递过来的餐巾纸，蹲下身子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音无凉子擦脸，“我怎么可能会结婚啊。”
　　“哎——啊？”音无凉子茫然地抬起头，还在不停打着嗝。她哽咽着反驳：“可是，你的，未、未婚妻都说了……”
　　“她才不是我的未婚妻呢。”松田毫不犹豫地反驳。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充其量是损友。
　　“不是、不是未婚妻？”音无凉子瞪大了眼睛。
　　实在是因为她肿着眼睛傻傻地重复着松田的话的样子太有意思了，五十岚居然难得没有继续逗弄这个小可爱，而是爽快地承认了错误：“是我错啦，音无桑，其实呢，漫画死宅松田君身边能够都上恋爱资格的人还是只有你一个啦。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松田的宅友，五十岚枝乃。上个星期我们才刚见过面呢。”
　　音无凉子这才记得翻起她的记忆笔记，刚才的事太突然了，“要失去松田君了”这种悲观得好像要让她失去整个世界了的想法让她都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确实，在上个星期的位置，她找到了五十岚的名字，但是——
　　“但、但是……”
　　音无凉子用惊疑的表情注视着五十岚，吞吞吐吐。五十岚突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说起来，她上个星期是怎么介绍自己来着——
　　“上个星期，你、你说你是松田君的……呃，炮……友？”
　　松田夜助的脸，显而易见地黑了——
　　“五十岚！你给我解释一下，上个星期我不在的时候，你都给她说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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