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穿越成丫鬟

　　此后我与傻姑被安排在王府西边的下房住下了。一间房有四个床位，我，傻姑和小朱住一间，另一张床是空着的。小朱为我们介绍这里的丫鬟等级，粗分可分为两种——当上差的大丫鬟与当下差的普通丫鬟。大丫鬟跟着一个主子，打点其起居饮食，大约等于现代的老板秘书。而我与傻姑初来乍到，当然是做没有特定主子的下等丫鬟，相当于未来的行政助理，伺候一大群人，做杂活。而这大丫鬟和普通丫鬟之间也各有等级，不再细分，只是从权势和月钱上还是看得出差别。
　　小朱就是下等丫鬟中级别挺高的了，可能这一两年等有哪个大丫鬟嫁人了离开王府，她就能替上了。她说这房里原本还有两个丫鬟，一个病死了，一个回老家嫁人去了，正好我俩来，可以热闹一些。

　　小朱年芳十七，是王府里一名杂役的女儿，十二岁就进了王府当丫鬟，跟着罗妈妈。罗妈妈就是当日收留我们的那紫衣妇人，下等丫鬟的主管。问及我们的年龄，傻姑说她十九了，惭愧的是还未出嫁，这么大年龄还没嫁做人妇，可能这辈子只好一个人过了。小朱叹气说自己也一样，但比起嫁人，更想留在王府里当下人。接着她们看向我，我抽搐着嘴角，半天才蹦出一句：“我，十八！”
　　这傻姑为什么要说我是她妹妹呢！我这二十几岁的人还要装嫩说自己十八，真是老脸都没地方搁了。亏得她们还没有怀疑，只看了我一眼，饱含心心相惜之情。我想，你们这两个十几岁的小朋友，急什么急，姐姐我二十几了也不觉得自己是剩女呢。

　　后来傻姑告诉我，她是在路上被顾义甲打晕带走的，一路上装疯卖傻就是希望他们认为她没价值，放了她，谁知到差点引来杀身之祸。但好歹恶人对她放松了警惕，她坐在墙角对着墙边一块凸起的石块磨了一晚上的麻绳才把手上的绳子磨断了，之后将绳子缠在手腕上，假装仍是完好的。大家只当她是傻子，没有检查。我的包是她在混乱中拾起塞进衣服里的，见我如此重视，以为有珍贵之物在里面。杨翠玉是她的真名，她也确实是清溪村的村民，父母双亡，出了乡里找活干，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儿。幸好遇到贵人，能进了王府当差，薪俸是外面的好几倍，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从此我便叫她翠玉了，但她，和所有人，管我叫翠花。害得每次听到我的名字，就分泌口水，因为总能联想到酸菜。
　　我想，还不如叫翠华呢，至少是个餐厅，里面的菠萝油挺好吃的。

　　这王府里做丫鬟，还有上岗前培训的。小朱给我们讲了一大串的规矩，大体是关于哪儿不能去，什么话不能说，见了主子怎么跪拜的封建教育，还说了些主子丫鬟们间的八卦，看来她把我们当自己人了，但我没记住多少，毕竟还不知道谁是谁，光记名字也记不住。
　　此外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套衣服，这丫鬟的服装是统一的，浅粉色的裙子以紫色包边，配上同是紫色的腰带，还挺好看。但毕竟是丫鬟穿的，没有任何绣花花纹，只简单干净。这外袍里面还有一层棉衣，起码有两斤重，是用来过冬的。每天穿衣服，从里到外，好几个步骤，好多结要打，实在是烦人。虽然每次穿完，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个球了，翠玉还是要夸赞一番，说我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由于翠玉说我们精通女工，学完王府的规矩后，我们手里多了好些个刺绣的工具，不同颜色的绣线，，圆形的绣架，铜针，还有白手帕。
　　“你们先绣些帕子吧。”小朱说：“过几天给罗妈妈瞧瞧，再看你们分配到哪儿。绣花，绣鱼，秀鸳鸯都行，随你们的便。”

　　于是我和翠玉开始绣花，她见我连绣架都没见过，尽是摇头，教我怎么把帕子夹进去，又教了我好几种针法。其中的一种我在初中时学过，记得叫平针绣，当时让我们一个人绣一个英文字母，我还得了优。于是我略有信心，想着就用这种针法，绣朵花出来应该不难。

　　头一天我和翠玉在屋里绣花，绣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我的帕子底下，绣线乱成一团，打了无数个结。帕子上面满是直线，全是棱角，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朵花。而我全用了大红色，只看到白布上一团红线，远看就像是白色的纸上被滴了一大滴血，简直是一张卫生巾。
　　再看翠玉的，已经绣好了两朵牡丹，花蕊根根分明，花瓣也片片展开，栩栩如生，一朵花竟用了三种红色，连光影的效果都有了。
　　“哇！你也太棒了！”我赞叹道。
　　翠玉虽比我年轻好几岁，这时却露出了知心姐姐的样子：“我绣了多年，图案已经了然于心，所以对着白帕子也能绣成。看你这样，定是初学，别想一步登天，不如画了图形再绣。这两天你好好练习，望你过了这关。若是我们能同做绣工，那是最好，我俩也有个照应。”
　　我想，这倒是个好方法，于是晚上借来了笔墨，在纸上画画。要是把画纸一起夹在帕子上，直接照着画绣，图案应该就成型了吧。等绣好了边框，把纸撕了就行，再绣里面的填充。

　　可惜画了好久，都花不出像样的花来。也是，我从没学过水墨画，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把图案给画出来。我问翠玉，翠玉也不会，她只会绣，不会画。于是只能再次改变作战方案——首先，我要找到我擅长绘画的图形，然后再绣。反正小朱说了，绣什么，随便。
　　想了想，我最熟悉的图形，那就一定是那个了——
　　布朗熊和可妮兔！
　　当年聊天软件Line被我大天|朝禁掉的时候，我伤心了好几天。自己都数不清一共花了多少钱在萌萌哒的表情包，还有相关的小游戏里，最起码，得有五百块。被禁掉了，也没退一分钱给我。

　　第二天，我带着画好的图案，特意找了个清静又环境优美的地方进行艺术创作。那是王府西边尽头的一座凉亭，凉亭边上杂草丛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修剪过，那自然也没什么人会特地过来坐坐聊天什么的。我就看中这清静，一来不想被人吵着，二来也不想被人嘲笑我的绣工。于是我坐在凉亭里，看看野草，绣绣图案，也挺自在快活。

　　有了图案，绣起来果然方便多了，至少知道绣到哪里要拐弯，每一针绣多长合适。只是古代用的是毛笔，图形的轮廓线明显比绣线粗了不少，而我的画图水平和绣花水平也确实不咋地，估计成品和原版会有点差距，但这里的人也没见过原版不是。

　　我埋头绣啊绣，一直绣到了下午，连饭都忘了吃。终于要绣完了，我看着帕子上歪歪扭扭的绣线，时厚时薄还漏了几针的填充，虽没我想的那么好，但也颇有成就感。至少这次，还是看得出这绣的是什么——
　　布朗熊拉着可妮兔的手，两人之间有一颗红色的爱心。我摸着这图案，心里乐滋滋的。

　　“这绣的是什么？”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哎呀妈啊！”我正专心欣赏我的作品，突然有人在我边上说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几乎是当场跳了一下，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不会自己看啊！”
　　一回头，又是被惊了一下。这次倒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被惊艳到了。凉亭外站着一名白衣男子，他的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上扬，鼻梁高挺，皮肤又白又细，只见他月牙白的袍子上绣着蓝色素雅花纹，领子袖口镶有白色狐狸毛，愈发显得他身材欣长，温润如玉。这么一站，倒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出来了。而这名男子，正站在我背后，隔着亭子的栏杆探头看我手里的帕子，刚才问我，这绣的是什么。我这人一向好色，所以一见到他的脸，火气就下去了一半，刚大吼一声“你自己不会看啊！”，立马跟了句轻声细语的：“你猜？”

　　帅哥端详了片刻道：“这左边好似是红薯，右边…右边的不知是什么，怎么没上色呢？哦，我知了，是萝卜。”
　　红薯！！！这段日子我也吃了不少红薯了，没有一块长这样啊！！！布朗熊哪里像红薯了！！！这可妮兔本来就是白兔子，不是没上色啊！！！但我对帅哥的耐心一向好，所以又笑着对他说：“不对，给你个提示，这是动物，你再猜。”
　　“动物…在下未曾见过这类动物。”他说。
　　“这是熊。”我只好自己说出来了。
　　“这怎会是熊？”
　　“你过来！”我朝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边上的位置，让他进亭子。帅哥果然绕了一圈进了亭子，坐在我的身边。我指着布朗熊圆滚滚的大头说：“看，这是脑袋。这是他的两个耳朵，这是眼睛，这是鼻子，嘴巴。其实他挺高兴的，但他的嘴巴就长成这样。”布朗熊的嘴巴几乎永远是个“八”字，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我继续指着熊的手和脚：“这是两条胳膊，这是两条腿，看懂了没？”
　　“懂了。”他温顺地说。
　　“现在知道这是熊了吧？”我挺满意他的反应。
　　“但狗熊不长这样。”帅哥又绕回去了。
　　“不长这样长什么样？”
　　“第一，狗熊的脑袋没这般大。第二，熊不该站着。”他认真地说。
　　“这只熊叫布朗，他的头就是这么大！”我有个坏习惯，和别人讲道理讲不通或者自己没道理时，容易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但帅哥的脾气比我好多了，他不动气，还十分认真地和我讲道理，指着布朗熊说：“这般大的脑袋，这么短的腿，撑不住，会摔倒。”
　　“他就是脑袋大，你就当他大头奶粉吃多了吧！”

　　“什么粉？”帅哥这下总算是被我难住了，他可不知道什么是大头奶粉。我和他说：“大头奶粉，就是吃了之后脑袋会变大的奶做成的粉，这只熊就是吃了这种奶粉，头变大了。”帅哥听完笑了：“世上竟还有这种奶，是什么奶做的？牛奶？羊奶？”
　　“羊奶，那种羊很少有，生活在青青草原，叫喜羊羊。”我和他说，接着指着布朗熊边上的可妮兔说：“这只兔子叫可妮，也吃了这种奶粉，脑袋也变大了。”
　　“原来是只白兔。”帅哥终于承认这是只兔子了，我心花怒放。接着就听到他说：“这熊和兔子，理应四脚朝地，怎的还站着呢？不和情理。你说的奶，喝了还能站起来么？”
　　我听他这么一说，笑得乐不可支，他见我笑他，又追问一遍。我看他一定是要得到答案才行了，于是编了一个理由把他搪塞了过去。
　　我说：“你就当他们都被吊起来了吧！”
　　“熊和兔子未被吊起…”
　　“我一会儿就绣根绳子，把他们都吊起来！”
　　这会儿，我看到他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煞是好看。
　　笑过后他继续问我：“这绣的红色是什么？着火了么？”我见他指的是布朗和可妮之间的爱心，于是向他解释：“这是爱心，代表布朗熊和可妮兔之间美好的爱情。”
　　“这熊和兔子，还能相爱？”他张大眼睛看我：“熊不吃兔子，反倒相爱，还真是稀奇。”
　　“当然可以！布朗熊就是喜欢可妮兔，还经常被可妮兔打呢！”这时我见他眼睛亮亮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已晚，我还差一些地方需要修补，见他还要与我说话，不免觉得烦人，于是对他挥手：“去去去，别打扰姐姐我绣花了，过两天还要交给罗妈妈看呢。”
　　帅哥笑盈盈地看着我道：“丫头，你新来的罢，想进刺绣坊？”
　　见他很是了解的样子，我连忙问：“你看我这手帕，能通过考核么？”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除非你把那吊绳先绣上，然后把这大头奶粉的故事一并说了去，不然…”
　　“不然怎样？”
　　“这还是一块红薯配萝卜。”

　　原来他是在耍我，先前我说的敢情他一点儿都不信，只是寻我开心呢，于是又挥手赶他：“去去去！玩儿我好玩呢吧。”
　　“确实有趣。”他笑着说。我正生气呢，他又摆出一张认真的脸道：“你这手艺确实不行，若不能以其他方法取巧，怕是要寻个别的地方干活。”我刚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巧，他对我挑眉道：“我看，夜香坊不错。”
　　夜香坊…那是什么？只看他捂着鼻子走了，我才恍然大悟，就是倒马桶的。丫的这个小白脸，光一张脸好看，心眼真坏！
　　等他走了，我静下心来看我做的刺绣，暗自伤神，只剩下两天了，要突击成翠玉那样，也确实是不可能。怎么能取巧呢？

　　修补完帕子后，我揉了揉胳膊，肩膀，整理了番腰带准备回去。低头看到腰带上的蝴蝶结，啊！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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