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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
第六章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在这样一个充满喜庆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新郎周奇岩先生、新娘顾念女士的结婚庆典......”
周正的音调,今天的主持人用最经典最烂俗的话开始。但接下来这位已经主持过千万场的金牌婚礼主持人,用尽华美之词赞美新郎新娘祝福新人的婚姻。
不过这些周绒一句也没听见。因为主持人对于新郎新娘的六个伴娘伴郎是这么安排的。一对在右边,两对在左边,而和周绒配的就是曾奕。主持人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和曾先生看起来很配啊,就一块站在那吧。
周绒满脸黑线,想起过去和曾奕的无数大吵小吵冷嘲热讽,嘴角抽抽,只有曾奕哈哈几声说,主持人没想到你还会看相啊。
主持人回头再摇头,我说的是身高。
曾奕长呼一口气,淡然地看向一边听了主持人的话抬头瞪他的某人。
某人当没看见,也是淡然地走向曾奕,就在曾奕的前面半步站着。
周绒呼吸一窒。看来之前做的心理暗示,一到真人面前就失了功力。她还是忍不住偷看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只能看到背影,很高很瘦,白色西装打理得一丝不苟,简单的款式也不失庄重。短发柔顺地贴在脑后,跟周绒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
她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收了柔柔的注视,散了注意力,深深地陷进了回忆里。
曾奕看周绒笑的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毛,他的脑袋里也想起来,当时他们两个还没有被周家人知道的时候,私下两个腻味得,他和付臣是一看到就躲的。可是现在,一个是今天的新郎,一个是今天即将递上戒指的伴娘。这一幕,他不能说过去完全预料得到,但想个很恶俗的对比,站在他前面的算个王子,站她旁边的算是王宫当做公主养的宫女,虽有公主待遇也只是宫女。只能说,他们有可以料想的结局,只不过当时两人腻味的时候以为世间有个奇迹。而他作为兄弟,作为闺蜜的哥哥,他也不忍心去戳破那样甜蜜的泡泡梦。
曾奕再次当自己没有看到,周绒又甜腻的微笑。把目光投向正缓缓带着新娘走过的顾鸣涛身上。那个人不应该看着顾念或者仇视地盯着周奇岩的吗?怎么感觉他的眼角扫着他身边的女人。
曾奕又开始恶趣味了,没经大脑地想。不会是看上这个小女人了吧?他得承认,今天看到周绒,他也是满眼惊艳。以往觉得周绒的五官最好算是还行,但最重要的是有婴儿肥,曾奕从没觉得她好看。但胜在性格不错人又机灵聪明,也就没把嫌弃她外貌的话说出来。可是今天看她,那件可爱风的伴娘服穿在她身上还有几分御姐的感觉。整个人美艳,不过笑起来还是有点傻气,也就周奇岩会一直喜欢......越想越远,也就忘了最开始要想什么的了。
顾鸣涛换好衣服,就去了之前的休息室,推着顾国恒的轮椅和顾念一起进入了宴会厅。这边王晴芝已经吩咐厨房开始上菜了,两家人在行事作风上都是低调风格,婚礼仪式不算繁复,一切从简,也就没必要让客人饿着了。
王晴芝看见了顾国恒,就得体地走了过去。一口一个亲家地称呼着。顾国恒心里有事,没怎么理会她。反是站在轮椅后面的顾鸣涛解释了句,叔叔不是很舒服,晴姨请见谅。
王晴芝是什么人啊,从顾国恒开始摆谱开始,就已经知道他们知道什么了。她不在意地笑着,和他们一起站着。
“鸣涛和念念快要上台了,快去准备吧。你们放心,今天婚礼会很顺利举行的,不会有任何麻烦,我保证。”
顾家三人都望向她,三个都没说什么。只有顾国恒点了点头,顾鸣涛就手臂一弯。
“顾小姐,请?”
“谢谢,哥。”
插满白玫瑰的花拱门寓意着婚姻的大门,由生命前半生最重要的人牵引着,慢慢一步一步走向未来,走到负责女人未来的男人身边。
顾鸣涛把顾念的手交到周奇岩手里。
周绒看到三只手交叠在一块,一会,那只指骨修长的手慢慢放下,只留下另外两只紧紧交握的手。周绒已经从回忆里走了出来,还是被眼前一幕晃了眼。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差点要倒下,曾奕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周绒向曾奕投向一个感谢的眼神,一抬眼,就又看到顾鸣涛那双带着玩味的眼睛。
周绒心里泛起恶心,随及转了目光,看到台下付臣正抱着曾甜甜。曾甜甜是一副想要冲上来的神情,她只好又给曾甜甜一个没事的眼神,站稳了,弯了眼睛。付臣在曾甜甜耳边说了些什么,曾甜甜也就没挣扎了。只是还是担忧地望着周绒。周绒只好伸手,挽上旁边人的手臂,用行动告诉她,有你哥在呢,我没事。
曾奕也配合的用另一只手握上挽着他的手,以示安慰。
周绒怔了一下。记忆里,曾奕不喜欢她的。周绒暗下心,保持着微笑,看着前方的一切。
顾鸣涛把几个人的动作都收进眼里,一丝不察觉的狠戾闪过。到了他该退场的时候,他朝顾念温柔一笑。转身大步走到台下。
台上,主持人讲着:“请问新郎周奇岩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顾念小姐为妻,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不离不弃?”
周齐岩目光有些闪烁,但依旧神色平静略带爱意深情注视着面前的顾念,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说:“我愿意。”
顾念在和顾鸣涛一起走上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周绒,她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但在听见周齐岩的三个字以后,心下软化成一摊。她收回自己的注意,也不瞬地深情望着她面前的新郎。
主持人继续问道:“那请问新娘顾念小姐你愿意让你身边的周奇岩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都与他共度一生?”
顾念温柔的说:“我愿意。”
两人都是简单地说出这三个字,说完就含笑望着彼此。
周绒在他们身后,觉得两个人一共六个字,就如一把剪刀,干净又利落斩断了她对周齐岩的所有残余念想。
她平稳地托着放有两个戒指盒的红色丝绒盘子,踩着脚下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进她眼前的这对佳人。她站在他们的中间,周齐岩在她站定后就马上伸手拿起她右边的那个盒子,取下戒指,另一只手托起顾念的手,将那枚镶有六颗粉钻的戒指轻轻推进无名指上。
从此,无名成为有名。
在这过程中,周齐岩的眼睛触及到周绒都是淡淡的,淡到周绒觉得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周绒心里有些释怀也有些神伤。她劝自己,马上就好。
顾念则拿起另一个盒子,手伸向周绒的时候,周绒察觉到顾念笑着对她张了张嘴巴。然后拿出戒指,把戒指紧紧地扣进周齐岩的手指里。
台下一阵欢呼掌声。
周绒垂下盒子,退出中间的舞台,主持人在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欢呼声越发高涨,掌声里还夹杂了几声大胆发出的口哨声。
周绒失笑,放下盘子,望向台上的两个人。周齐岩正拥着顾念,双唇紧贴。
曾甜甜还有付臣来到周绒旁边,曾甜甜看着台上的这一幕,不忍心,掰过周绒的身体,抱住了她。周绒失神地把下巴靠在曾甜甜肩上,她跟曾甜甜说:“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真的不难过。”
只是脑里却想过刚才,顾念无声对她说的。谢谢。
谢什么?
谢我给你们递上戒指?
谢我来给你们祝福?
还是谢我让周齐岩错过而你拥有了他?
也许都有吧!
所以,不用谢。周齐岩注定不是我的,三个人站在一起,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付臣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这个会场真的很吵。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场完美的婚礼欢呼,所以人都对这两家的结合叫好。是的,今天过去,各方会更加忌惮周家和顾家,周家和顾家的财路也能延续到很远很远。
只是,这中间碾碎的不光是周绒还有周齐岩曾经的往事,还有被周家掩埋的那条人命。时光久远,谁都早已淡忘的过去,却把所有的伤痛留给一个孤女。
付臣不是圣母,但也在此刻有些心疼周绒。当他看到王晴芝正一脸笑意,忍不住得意地走过来的时候,他低声叫两个人走。
而他正面迎上,挡去王晴芝的路。
“晴姨,婚礼办的真好。我妈刚跟我讲许久也没见到您了,这会您有空,不如一起过去吧?”
王晴芝神情微变,她没想到这个付臣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拦她。不过后者,依旧无害地笑着,一脸无辜地,阿姨,是我妈想见你,真的真的……
王晴芝心下有了计较,就眉目都是一笑。
“那还等什么,走吧,我也是很久没见到你妈。”
付臣跟着一笑,直接带着王晴芝去拜见母上大人了。他妈确实提及过王晴芝,只不过是在一个星期前,他也不算撒谎。
而此时,婚礼开始接近尾声,顾念换了身大红刺绣贴身旗袍,周齐岩也换上一身黑色西装,两人倚肩而立,开始给宾客一一敬酒。主席上,顾国恒不能喝酒,就让周齐岩直接敬顾鸣涛,顾鸣涛微微含笑,接过周齐岩手中的酒杯,一干而尽。顾念也把酒杯递过去,顾鸣涛接过,正要喝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
“顾念,结了婚也别忘了我这个哥哥。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哥我一定和他拼命!”
说完就微昂下巴,喝光了。
顾念也笑,轻轻抿了口。然后温柔地望着身边的人,手挽上那人的手臂,依偎着。
周齐岩也在闻言后,眼里一动,但也跟着顾鸣涛的话,朝着顾家的两个男人,深深地做出承诺。
“爸,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顾念的,而且我也不舍得。”
边说边握住挽着自己的那只手,目光坚定。
顾家二人微一沉默,倒是顾国恒先开了口。
“鸣涛是爱妹心切,但也得相信你妹的眼光不是。我看他们很好,我很放心。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去其他桌吧!”
顾鸣涛马上接话。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我也看我这妹夫很好,顾念,眼光确实不错。”
周齐岩心里没弄懂两人的心思,只能顺着他们的话,牵着顾念去了下桌,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安。顾鸣涛之前的话是有暗示周绒的事,他听付臣的话,整个婚礼都是老老实实收着脾气,做足了戏。
他其实并不算清楚自己对顾念的情愫,曾奕帮他分析过,得到的结论是,有感觉的吧?那时他刚从整日整夜烟酒聊生的日子里走出来,用工作和学习努力麻痹自己。他是被周绒轻易放弃的那个,爱而恨的感觉,不好受,但总要结束。
当时顾国恒刚查出癌症,顾鸣涛从X市赶过来,顾念也从英国回到W市。一时,关于顾家继承人的猜测遍布全城。王晴芝立马让周奇岩去了医院代表她去看望顾国恒。然后,周奇岩在医院见到了顾念,一如每次顾国恒在他面前描述的一样,是个美丽乖巧的女子。
不过渐渐接触下来,顾念的孩子气大小姐脾气越来越真实地显现在他面前。他和她是有一段很舒服的时光的。所以顾念红着脸向他告白的时候,他也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上了这个着实可爱的人。
周奇岩想,若是那时的时光就那么停止,该多好。可是,王晴芝却不停地在他面前提起那段以为淡忘的曾经,她说,别再想她了,和顾念结婚吧。这才是合适你的女孩子。
只是,什么才是合适,妈,你知道吗,我没想她,我只是忘不掉曾经那么爱过。却因为您的一句不合适,一句凭什么,十年的时光都成了过去。
周奇岩一一敬酒过去,每杯喝下都是又急又猛。虽说酒掺了水,但酒劲还是上了头顶。
醉了也好,醉了也就不记得,刚才台上,站得笔直,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的他曾经拥有过的女孩。她已经这么漂亮了,忍着以为别人看不到的伤痛,倔强地被他的母亲安排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他,而他因为要忍住冲上前去抱住她的冲动,却冷淡地把目光扫过,不敢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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