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如此沉寂

　　无法被洗清的从前

　　忧伤持续着意犹未尽的蒸散

　　天光切割出寂静的截面

　　流连的浮云隐藏着你背后残缺的光影

　　侧脸的薄凉定格着不堪的画面

　　被折进记忆深处的永恒

　　拥抱着撕裂的悲鸣

　　谁眼里的光线点亮了阻隔着心跳的黑夜

　　跨域了破碎的须臾十年

　　你是我迟来的救赎

　　奚子郁停下来。
　　“诶，还真巧。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哦···”杨锐扯起嘴角邪气地笑。
　　“别挡路。”她眼底一沉。
　　“够拽呵。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看来韩子笙把你宠得可以厄。”男生走过来，一把揽住奚子郁的肩，“我们和他都是兄弟。女人当然也是共享的····走，哥带你去玩。”
　　女生嫌恶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眼神冷得如同下起了雪。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貌似你很要脸厄····装什么清高，”杨锐眯起眼睛，嘲弄地看着她笑，“你当我不知道啊···你不就是因为堕胎被域圣开除的嘛，还以为自己有多干净··切。”
　　奚子郁的指尖慢慢收紧，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般一直冷到心里。
　　“走开。我不想跟你废话。”
　　“呵···脾气还真大。看来我可要花时间好好调教调教你。韩子笙那小子连个女人都管不好····既然我们是兄弟，我要帮他收服了你这女人他还得感谢我呢···”杨锐用力地拽住奚子郁的手臂拉着她就要走，“你干什么··放开。”
　　她皱着眉头努力地想挣脱男生的手，杨锐很不满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给我安分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情急之下，女生伸出另一只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我靠！”男生反手推了她一把，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奚子郁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臭女人···你他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啊···我今天非好好修理你不可。”杨锐俯下身想架起她却被她用力推开，“你别碰我··走开。”
　　“呵呵，不得了了，还不给人碰？你以为自己是圣女啊···”
　　男生咧开嘴笑得邪恶，也不顾她激烈的反抗拖着她就走。
　　奚子郁慌起来，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点哭腔。
　　杨锐转过身，“怎么，现在知道低头了？刚才不是还很拽么。”眼神嘲弄，丝毫没有同情的感觉。“你别碰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她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
　　“我要你。”
　　她仓皇无措地抬起睫毛，看到男生在光线里愈发显得邪气的笑容。

　　强烈的自尊使她没办法对眼前的男生低头，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你不要太过份。”奚子郁的脸色终于冷起来。
　　“嘿··你这女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杨锐挑着眉毛一脸不解地盯着她。“你敢怎么样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奚子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哼··我倒要看看怎么个难看法。”
　　杨锐被她的话说得有些火了，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前拖。
　　“你干什么。”
　　他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面容年轻而好看的男生。

　　奚子郁看着他，墨黑的眼底渐渐浮起了湿润的雾气。
　　暮。
　　这一刻看到你身上熟悉的温情我却忽然感觉恍若隔世了。

　　萧暮拉过她，将女生护在自己的身后。
　　“欸··小子，你少多管闲事啊···我可没空配合你玩什么英雄救美。”男生不悦地打量着他。萧暮不理会他，拉住奚子郁的手就要走。杨锐挥了挥手，其他几个人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时候身后的女生突然甩开了他的手，“你走吧，别管我了。”
　　萧暮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望住低着头的她。
　　“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很愿意跟着他们走么····他们是怎样的人你都看不出来么。”
　　因为恼怒男生的语气重起来。
　　奚子郁的指甲抵着冰凉的掌心，许久终于抬起头，“对，所以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她的目光还是沿袭着从前的冷漠。
　　男生在明亮的光线里微微扯下嘴角，“奚子郁，你真的是疯了。”
　　她咬紧了下唇，转过视线。
　　“你现在才知道么。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
　　萧暮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慌张地露出笑容，“对不起，我真的是太多管闲事了。”可是红起来的眼眶却出卖了他的难过。奚子郁落寞地怔在那里。
　　对不起，暮。
　　你那么干净的人，我怎么舍得把你弄脏。
　　你知道我是多肮脏的一个人。

　　“杨锐，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韩子笙冷冷地站在不远处。
　　男生有些尴尬，“呵呵，是笙哥啊····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帮你调教一下你女人嘛···这女的实在是太猖狂了一点···”杨锐讨好地赔着笑脸。
　　“我不想听你废话。识相的就给我滚。”
　　听了这话，男生如获大释地带着那一帮人走出了狭小的弄堂。

　　韩子笙走过来，“奚子郁，你的事可真够多的。”
　　他的目光注意到了一旁的男生，“他又是谁。”奚子郁低着头，僵硬地吐出几个字，“以前同学。”萧暮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酒红色的少年，他墨黑的眸底沁出似曾相识的冷漠。
　　“你是她什么人。”
　　“你有眼睛不会看啊···”韩子笙揽住女生单薄的肩，笑容张扬而清澈。
　　“子郁，”萧暮艰难地笑了笑，薄凉的唇角满是窘迫的难堪，“是这样的么··”
　　女生不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真是的····打扰你们了。”男生满脸落寂地转身离开。

　　如果可以，我好想带你离开，告诉你我究竟有多在乎你。
　　可是。
　　为什么我却这样把你留在了我的身后。
　　我知道，过去的已经永远地过去了。我们的结局早已难堪地浮出了伪装的表面。

　　“你很在乎他？”韩子笙放开了怀里的女生。
　　“谢谢你。”她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然后低着头想要离开。
　　“喂，你先回答我。”
　　他拉住了她的手，表情像个孩子般倔强。
　　“我累了，我想回去了。”她疲惫地抬起脸看了韩子笙一眼。突然心里一紧，男生松了手，“随便你。”斜飞入两鬓的眉毛轻轻皱起。他把手插进裤袋漠然地离开。
　　看着男生挺拔如同青竹的背影，难过恍如荆棘大把地扎进胸口。
　　疼痛漫无边际。

　　韩子笙紧拧着眉毛，拿起酒杯，将白兰地一饮而尽。
　　到底是怎么了呢。
　　为什么我会越来越在乎你的一切，为什么总是无法控制地想要保护你。
　　究竟是为什么。

　　当奚子郁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围在黑板前小声地在议论。
　　她觉得有些奇怪就挤了进去。看到黑扳上贴着的那些照片时，血液兀得冲上头顶，胸腔里有某种情绪迅速地炸开，以至于她想都没想就动手用力撕下了全部照片。
　　围观的人回过头悻悻地盯了她几眼。
　　“那个奚子郁，真是···还以为自己了不起··”
　　“她脑子有毛病啊··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切···用得着她在这装好人···真让人恶心···”
　　“就是···不就想把人家抢到手么···我看八成是她自己贴上去的···”
　　“自导自演··把自己装得很善良一样··真够不要脸的···”
　　周围放肆的议论声刺痛着她的耳膜。奚子郁把照片紧紧地捏在手里，也不争辩。心里像突然倒进了满满一瓶醋，酸得说不出话来。
　　何必呢。
　　何必要那么难过。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

　　“奚子郁，把你手里的照片拿来。”男生冷漠的声线使周围一刹那静了下来。
　　她转过身把拿着照片的手背在身后，然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好看的····我去把它们扔了。”女生慌张地低着头准备走出教室，却被韩子笙揽拦住。
　　“拿来。”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索要。
　　“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女生的眼神泄漏一丝尴尬。
　　“你给我少废话。”韩子笙一把抓住她的手企图去抢，她竭力反抗却被男生不小心推倒在了地上。照片在抢夺的过程里掉到了地上。奚子郁惶然地想去捡却慢了一步。
　　他摊开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照片，心突然重重地沉了下来。
　　女生瘫坐在地上，咬着唇不说话。
　　画面上是韩子笙和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女人接吻调情的情景。
　　放大的特写让男生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谁贴的····”
　　韩子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这时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来，“不知道是哪个贱人自导自演的好戏···还在这装无辜。”他听出了方悦的话外之音，于是目光落在了奚子郁微微俯低的头顶。
　　“你知道是谁贴的么？”
　　女生却只是静默地摇了摇头，始终没有抬起脸。
　　男生清澈的眸底浮起淡淡的忧伤，如涟漪般恍了恍稍纵即逝。他抬起脸，拿起不知道是谁放在桌上的垮包就朝方悦砸过去，“你他妈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韩子笙轮廓分明的脸上只有隔世般遥远的寒冷。
　　方悦把砸身上的垮包愤恨地扔在地上，“韩子笙，你真是脑子出毛病了···这不要脸的女人值得你这么护着么····妈逼的我对你那么好，你良心被狗吃了？··”
　　她狠狠咬着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男生冷冷地笑，“你对我那么好？···哼，你不就是想和我上床么····我告诉你，方悦，你这种犯贱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看上。你要找找别人去。”
　　韩子笙不留情面的话让女生瞬间涨红了脸。
　　方悦觉得受了屈辱，脑子一热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形象地喊了出来：“你韩子笙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被人家包养的小白脸，谁给你钱你就跟谁上的货色···你不是缺钱么？我现在就给你！”女生掏出钱包，一把纸钞和着硬币就摔到男生身上。
　　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谁知韩子笙却只是平淡地扯了下嘴角，“方悦，你的本事真够大的····连我给别人当情人的事都知道得那么清楚···既然你都给钱了，我不能不为你服务吧。”
　　方悦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傻傻地愣在了那里。

　　奚子郁听到男生的话猛然抬起脸，却只看到他优美的侧影。俊美颀长的身形在繁乱的光线里显得如同纸片般单薄。心里忽然剧烈地疼起来。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么。
　　子笙。
　　究竟是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曾经我总是以为你会一直干净得谁都没办法弄脏。
　　可是——

　　男生默默捡起钱，然后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这钱还给你，以后别缠着我了。我不会和你上床。”他平静得不像话。围观的人开始轻声唏嘘。
　　方悦感觉脸上挂不住，只好哭着跑了出去。
　　韩子笙俯下身想要扶起一直低着头的女生，却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你别碰我。好脏。”
　　真的好脏。
　　为什么我们都会变得那么肮脏。

　　男生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是，我真的太脏了···怎么可以去碰你。”韩子笙重新站起来安静地走出了教室。奚子郁抬起手背用力揉发红的眼眶。
　　子笙。
　　究竟是为什么。

　　下午放学。
　　当韩子笙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晚风里身影单薄的女生。
　　他低下头保持尴尬的沉默。
　　这时候奚子郁突然跑过来一把用力地抱住他，眼泪开始源源不断地掉下来，“子笙···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对不起··对不起···真正脏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
　　她的眼泪滚烫，几乎灼伤了他清瘦的肩膀。
　　韩子笙仰着脸，眼眶撑得发酸，“我本来就脏。你别碰到我，免得弄脏了你。”他推开奚子郁，语气冷淡。女生抬起手企图抹掉脸上的眼泪，可是却越流越多，她满脸狼狈，清晰的悲伤在她墨黑的眼底升起了氤氲的雾气。
　　“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那么缺钱么····”
　　“对。你要是能给我钱，我也可以和你上床。”他冷着一张俊美薄凉的脸。
　　一个耳光甩过来。
　　“你疯了。”她几乎是不由自主。
　　这一下真的太重，奚子郁的手心都疼了起来。看到男生唇角渗出的殷红的血时，她才恍然清醒过来。女生慌张地伸出手想擦，却望进韩子笙深邃清澈的眼里。
　　心里动容得说不出话。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他牢牢地望住她，眼睛却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奚子郁仓惶无措地揉着眼。
　　韩子笙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生，心脏处像漫起了潮水汹涌地疼起来，悲伤声势浩大。他用力抓住奚子郁的肩，扳起她下巴，然后吻上她苍白的唇角。
　　女生惶然地怔在原地。
　　韩子笙的眼泪重重地滴进她眼里，视界一霎那就模糊了。

　　子笙。
　　是不是你的心里也下起了雨。

　　银色的保时捷静静地停在不远处。
　　奚念转动方向盘，车子掉了个头，驶进了黑色的柏油马路。
　　我终于知道。
　　我们之间的距离仍旧那么遥远，你始终看不到我的存在。
　　无论我如何努力。

　　奚子郁避开他柔软的薄唇，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傻瓜···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的想帮你。我绝对不相信你会为了钱去做这些事情····”
　　男生的声音没有波澜。
　　“迟了。谁都帮不了我。”
　　她更用力地抱紧韩子笙，“不，我一定可以帮你。”女生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毒瘾，你知道么····我还能怎么办。”
　　奚子郁的心惶惶然跌了下去。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我没办法··真的···那种感觉生不如死你能明白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女生哭着搂住韩子笙的腰，心里难过到以至于发不出声音。
　　我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
　　我怎么舍得你生不如死。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心疼的人啊。

　　暮色里离群的飞鸟一声荒凉的悲泣，孤零零地划过校园的上空。
　　记忆中沿路汹涌的悲伤，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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