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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今夏(先修改至此)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十几岁时边默写背诵边是满腹疑问,“迥”是什么?“识盈虚”是什么?又和谁是萍水相逢?作“他乡之客”应该有多思故乡?
炎夏的老宅子附近都是树木,整个夏季蝉在树上知了的叫个不停。
徐静可趁着老夫人午休的时候蹭到徐习知房间,方才母亲私底下教她不可太骄纵,对徐三三收敛一些态度,那霍闵洋一向对三三用心,让她费些心讨好徐习知这边,所谓是进水楼台先得月。
徐习知本来凌晨三点多才睡,早上又是一大清早被霍闵洋叫醒赶回来的,白日犯困想小憩,未了胡静可却缠着她,整个话题尽围绕着霍闵洋不放。
“三三,闵洋哥哥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吗”
“他的爱好兴趣是什么?”
“我听母亲说近日他正在与林家长女相亲,可是真的看上眼了吗?”
徐习知陷在沙发里斜着身歪靠着,渐渐开始产生不耐,听到“相亲”的时候微微一怔,却是失了笑容淡淡的回“堂姐若是想知道什么,亲口问他本人不是更好”
徐静可仿佛没听到似的若无其事说“你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他的一切你自然是熟悉的。三三,你可得帮堂姐,好歹你我是一家亲。”
徐习知低着头摆弄手指,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仿佛一道火苗在体内窜来窜去,有什么呼之欲出的,她一直对霍闵洋有一种占有欲,甚至觉得霍闵洋是她所有,如今却有人光明正大在她的面前打着要抢了去的名号。
“周六的时候我与你们一起去,你便说是带上我一块儿去玩,人多热闹的好。“
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从来都是别人让着徐习知,平日里有霍闵洋虽压着不让她变得多骄纵蛮横,可是却也对她诸多宠溺,何况她的性子本来也不是很会容忍的,睨乜了徐静可一眼讥讽的说“静儿姐姐性格可真真是自来熟。”
徐静可何尝见过徐习知这么蛮横过,小凤眼剜得她心下一惊,又是何时被这么对待过?恼羞成怒又带着俯视的说“你不过是个爹不爱娘薄命的,仗着长辈的怜悯竟是这般恃宠而娇!好歹我是你的堂姐,你这样不把我摆在眼里,回头我告诉祖母,你是如何不懂礼节!”拂袖而去。
徐习知冷眼看她走出房间,便跳起身立即反锁。这徐家大宅除了老夫人是真心疼惜她,又有谁会将她看在眼里?
徐习知负气的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她的房间是向阳的,照得整间通亮,她一向不喜欢睡觉光线太强,便是白天都拉上窗帘,躺在晕黄的空间里,徐习知突然又恼起霍闵洋,生得那么沾花惹草,不过是看一眼,便使得徐
静可这般巴巴的往上凑。
一会儿又想到徐静可是在正常家庭长大,父母健全,她想起她的身世,觉得自己真是如同草芥。她怨母亲,狠心把她扔在这世上孤伶伶的活着。所有情绪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哗啦哗啦的全都倒出来,她把脸埋在被子里默默的流眼泪。
从很早以前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无一能使自己站在人前理直气壮的底气,那些不足为人知的自卑感大得可以吞并一只大象。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这些蹑手蹑脚的字眼被不动声色的深藏着,就好像丑陋狰狞的伤疤,遮遮掩掩,惟恐让人发现。
而今她有了底气,却都是霍闵洋给的。她突然恨起徐静可这样子戳她的痛点。
不作声响的默默淌着泪,后来渐渐在知了的叫声中入睡。
周六这天,在徐习知等霍闵洋来接她时老夫人反复的在旁边唠叨要多回来看望她,要分开多少有些不舍,徐习知点点头再三说有空便回来看望祖母,也不理会一大早便到老宅正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的徐静可。
忽地听到车辆声音徐习知便和老夫人道别,要往外走时徐静可才连忙帮她提旁边的行李袋,对老夫人说“祖母您就别出来了,我送三三去。”
徐习知笑着对老夫人挥挥手,转过身也不理会徐静可便是往外走。
站在阳光下的那个人,带着黑色的棒球帽,黑色T恤牛仔裤,一贯的简洁,看到她时漆黑的眼睛定在她脸上,走过来接过徐静可拎着的旅行袋,放置好袋子便疏离的朝徐静可说“徐小姐,我们先告辞了。”
徐静可对这种疏离有着莫大的失落感,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相貌并未吸引到眼前这个举止投足都是绅士作派的男人,她看向徐习知,见对方正低着头也不邀她一起去市区内,暗自咬咬牙,却是笑笑说“不知你们是否要到市区内?我刚好有事,想搭顺风车,可不可?”
却见那双漆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拒绝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办,并不顺路。如果徐小姐想去市区,我可以让司机过来载你。”
徐习知闻言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正看向她,抿着嘴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这样疏离的拒绝却是未料及的,徐静可微怔,讪笑说“我还是等我父亲过来便可,那不打扰你们办正事了。”
于是见这个男人打开副座位拢过徐习知的背部示意她坐进去,朝徐静可微颔首,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徐习知明显不想说话,一上车就打开音响播放音乐,第一首却是《I‘m yours》,她整个人陷在座位里,脸微侧向窗外阖着眼佯装闭眼休息。
他也没问什么便是一路安静的开着车。
到市区某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打个电话,叫家政阿姨带霍思跃到小区门口等着。
拐个弯再开一小段路便到了小区门口,徐习知往后扭便见家政阿姨抱着一小孩过来,打开车门那小孩扭过身爬窜上后座,刚关上车门把背着蜘蛛侠造型的小背包一甩到隔壁的空位上。
“小叔叔。”叫完人便扑到徐习知的副座,双手从后来搂过她的脖子笑嘻嘻说“三三姐姐好”,在她脸色啵一下的留下口水印。
徐习知一见到霍思跃小朋友心情就变好了,也扭过头亲亲粉嫩的小脸“跃跃好。”
“霍思跃,坐回你的位置。”
霍思跃小朋友收到指示后瞄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小叔,犹豫权衡了一下还是乖巧的缩回自己的座位。
却一路说的没完,看到窗外的景色便叫徐习知“三三姐姐你快看外面”,她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也半是敷衍的回答,等到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他就问“三三姐姐你猜猜我们接下来要开往哪个方向?A左边B右边C直走”
徐习知看一眼霍闵洋,他的右手隔在腿上,随着音乐的旋律而在灵活的变动着,指法娴熟,无懈可击。
随口说“右边。”
哪知他淡淡睇了她一眼,红绿灯过了拐个弯便是往右边开。
后座的霍思跃小朋友发出一声“哇”,夸张的感叹让徐习知忍不住笑了出来。
车内微沉的气氛才在叽叽喳喳的小孩儿说话声里得以缓解。
带霍思跃小朋友去百货公司的儿童玩具区,在导购员看来俨然是一家三口,沉稳绅士的父亲,年轻娇小的母亲,可爱活泼的小男孩。
导购小姐在旁边介绍新出的儿童玩具,霍思跃虽才三岁却是秉着好教养,不像别的小孩子看到玩具便是闹着要,他只是要了霍闵洋承诺送给他的一套变形金刚。
后来逛了不久霍思跃小朋友就走不动要小叔叔抱,窝在小叔叔的怀里却是乖巧的东张西望。徐习知在旁看着都觉得喜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却见一对装扮得体的母女见到霍闵洋便微笑着朝他走来,显然是相识的,霍闵洋向她们颔首\"可真是巧,伯母与林小姐也来逛百货。\"
那位中年女人仪容端庄的浅笑“要不是紫绮今日缠着我来逛这百货,恐怕也遇不到子洋。”这句话说得是很微妙。
中年夫人悄悄打量霍闵洋怀里抱着的小孩子与身边的年轻女子。
徐习知听到他口中的“林小姐”的时候看向旁边恬静的女子,大约这是徐静可前几日说的林家大千金。
那位唤作紫绮的笑盈盈说“我唤你子洋哥哥,你却是叫我林小姐,听着别人还以为我是自来熟,以后也叫我紫绮罢。”
看看,这是怎样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徐习知猜想是徐静可说过的林家,相亲的便是眼前这么位千金,一想到他背着她悄悄私底下相亲,心下不喜,挣开霍闵洋的手,脸侧向一边。
霍闵洋眼下一顿,续而疏离浅笑。
林伯母说“这可是霍公子的孩子?生得真是齐全。”转而又向徐习知“这是哪家的小姑娘?”
被提及的霍小朋友自觉性非常好,没等小叔叔开口已经脆声说“这位夫人和漂亮姐姐好,我是霍思跃,三三姐姐是我小叔叔的三三。”
几个人被他的这番童言无忌说愣了,徐习知也愣在那句“三三姐姐是我小叔叔家的三三”。
霍闵洋却是没更正,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不打扰你们逛街,我们也恰好还有事,先失陪了。”
便携着这一大一下悠然而去。
剩下错愕的母女对视一眼,那个霍家便宜外孙女?徐家人?
…
她一路不肯理会霍闵洋,心里憋得很,别扭得像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样子。
霍闵洋示意到左边的方向,她便是甩过头蹬蹬蹬的跑向反方向,逆着他,怎么不顺心怎么来。
反倒是霍闵洋一脸的不以为然,丝毫不把这些小孩子把戏当作一回事,更是激发了徐习知的愤怒。
在傍晚时分返回霍家时俩人依旧是僵着。
到车库停泊好车,徐习知不理会他扭过身便下车。
霍闵洋把大袋小袋都交给佣人,才到后座蹑手蹑脚抱起睡着的霍思跃小朋友,大概在睡梦中被打扰,不满的嗯了一声,脸颊贴着在霍闵洋的胸口,蹭了蹭衬衫才嘟着嘴接着睡。
徐习知一路都是缄默的跟在他的身边,走过走廊到后院的楼栋,往里走,经过多扇门,许多处挂着书画,说不出的雅致。
霍家是大家作风,姥爷是退休政客,喜爱书法国画,这霍家老宅的每一处挂着的书画无一不是出自他手。
这一才进大厅正门佣人便迎来“霍少,孙小姐好。”
再走过一扇门,霍家夫人挽着团髻在后脑,款款立在那,走过来拾了三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慈爱的说“好孩子,真是越发长的齐全了。这凤眼,勾的不就是人的魂嘛。在外头子洋可有顾心到你?受了委屈没有?”
霍夫人是续弦夫人,正夫人去得早,生下霍落雁便早早撒手人寰。
“太太好。您和姥爷可好?”拘着回话,却是直接忽略那人。
每次见到夫人总会生出敬慕之心,大概是血液里淌流着天性的高贵,霍闵洋亦是如此,眉目似极他的母亲,端着是让人不由敬之的高贵。
霍闵洋见了礼便把怀里的小人儿带去楼上的房间。
霍夫人牵着她的手引走向大厅,边侧脸对着她
说“别理会他。你姥爷正在书房,他们爷们儿待会要说事。”大厅的吊灯堂皇富丽把她的雍容衬得难书难描。
在东侧偏厅,窗是开着的,树叶在夜间发出沙沙的声响,佣人端着托盘进来,摆下茗器便退下。
霍夫人将茗器里的东西倒一小杯,递了过去,在灯光下皓腕戴玉环,衬的肌肤润玉,这就是温润。招呼她“尝看如何。”
喝一小口,槐花淡香伴着蜂蜜,说不出的清淡适宜。
“好喝的,太太。”
霍夫人笑盈盈“前段时间后院井口的槐花树开得好,我惯来喜爱这些花花草草。”
这么一个人,说不出的服帖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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