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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Working Holiday的日子
晚上打开穷游网,突然发现有一个私信没有回,点开看了一下,哦,是那个咨询我新西兰working holiday的女生。好吧,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算了一下来新西兰也有快两年了。2012年4月第一次入境,2013年2月回国过年,至2013年4月完成一整年的Working Holiday。
这里要说的是working holiday(打工度假,以下简称WH)这个东西,一定程度上是我和T的红毯。该项目给30周岁以下的年轻人发放1~2年的多次往返临时工作签证,允许他们入境在一定条件下边打工边旅行,鼓励他们到外国去体验生活。每年名额有既定的配额,按照对象国的大小和双边关系,从几百到几千不等。一般申请条件不高,在有空余名额的时候直接在其官网上填表申请,只要年龄符合条件和具有高中学历就行,有些国家要求一定语言条件。
其实这个项目在世界上很流行,只是天朝护照目前不甚给力,目前对中国大陆开放的国家暂时只有新西兰。这么说来,在西方世界里,新西兰是很特殊的了,是第一个与中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的发达国家,也是至今唯一一个对大陆人开放working holiday这种自由签证的国家,每年1000个名额。新西兰WH项目大约是从2008年底开始正式推出的吧,这无疑是为禁足于护照牢笼中的大陆年轻人们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更为宽松自由的、跨出国门的机会。由于这种签证允许先入境再找工作,很多人把当作开阔眼界,锻炼独立生存能力的绝佳机会;还有一些有心到海外工作乃至移民的年轻人们,更是把它当做试脚石或另一条捷径。开始知道的人还比较少,这几年来日益火爆,名额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导致申请条件也水涨船高,要求的英语雅思成绩从最初的4.5炒到现在的5.5,同时国内一堆留学出国移民中介也介入进来。
得知这个项目,是很巧的。在MSN里有一位多年前留学英国回来的MM,由于男友还留在国外,想着怎么样再申请个签证出去汇合,然后就扯到了这个项目。于是在阳光明媚的某一天中午,办公室里随便点了一下官网,居然有零星名额放出来,就在线填表申请了个,记得当时提交有时间限制,同事连叫我几声都没来得及理。
我的申请成本还是比较低的,因为当时有稳定的工作,所以就玩票性质了,连雅思都没有考,直接交了个过期两年的成绩单居然通过了。签证出来了,限一年内入境。由于当时还在那所机关学院教书,T也已从中国回到澳洲上大学,所以就没大在意,想着即使不去长住,随便旅游下也行,毕竟天朝护照申请个发达国家的旅游签证也不容易。后来随着和T的感情慢慢越来越好,就开始讨论我们在哪里一起生活了。开始我和家人坚持希望他到中国来定居,因为这样是折腾和损耗最小的方式了。但当时T这个死脑筋不同意。于是这个项目在他眼里就成了我们能在一起的唯一交汇点,因为他可以申请交换生去NZ和我汇合,然后再看我们是不是适合在那里定居下来,或者再一起转回各自的国家甚至另一个第三国。在这样的情况下,新西兰的这个WH项目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就像很多异地乃至异国的有情人一样,如何解决两地问题最终走到一起,是个很大的困扰。有些人结婚了很多年,才辛苦最终凑到一起,很不容易;也有很多人由于现实中各种困扰和阻碍,相望多时最终彻底分道扬镳。所以即使是异地,是否双方都一直笃定寻思着可能和可行的交汇点,并排除万难最终走到一起,再加上一点运气,就很重要了,否则就终究是平行线了。当然这里面充满着很多未知的挑战,以及双方在事业学业各自生活上的牺牲,需要HOLD住。
这里要说的是,当时我们的这一决定是牵起了轩然大波的。首先是父母这一关。一方面我父母对唯一的女儿千里迢迢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七岁、还什么基础都没有,前途工作一切未卜的小年轻,是很不放心的,虽然几次接触下来他们也很认同T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但真心不希望我try这一种hard模式,担心我吃苦。另一方面他们对我当时的工作和生活状况也很满意。老一辈人不指望子女有多大成就,但求他们生活安稳平安,所以都希望我少折腾继续呆着旱涝保收就行了,接下来相亲找个人安安分分地嫁了就很好了,趁他们还身体健□□个外孙给他们抱抱,天伦之乐一切太平了。再者,从小学到研究生再到就业,我从未出省,习惯了有独女在身边、一直以我为生活重心的父母,是很难适应突然子女远走异国他乡一年半载都见不着面的,年纪大了就更是了,就像把他们的生活抽空了,一下子无以是从了。所以当时我要出国,父母是难过的。和T说,T还不能理解,因为在他父母那里就完全是来去自由啊,他、包括他的父母自己,都是从小满世界跑的,从来没那么纠葛和怨心的。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所有牺牲和一生牵挂,对讲求独立人格的他们,是很难明白的。
从我自身角度来说,虽然我无心仕途,但非常喜欢教师这份工作,很享受备课和学生们喜欢我课的样子,非常满足,也觉得自己无论是从各方面的爱好和长处来说都很适合这个岗位,干的一点也不累。当时由于是在机关院校工作,所有在编公职人员都可以说是我们的学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机会所谓进可入府院上仕途,退可保教师基本待遇。但在很多人眼中,很长时间里我工作很努力却政治觉悟不高,所谓的“不上进”,对领导也不感冒。但是天知道即使一辈子做一名教师,一个小土豆,我已很高兴。出去了要想再干回这个本行是很难了,这一点到现在也一直是我的一大遗憾。
由于T学制安排的原因,WH的前面大半段是我一个人在新西兰的背包客生涯。因为之前有一个人乱晃东南亚,以及与T一起勇闯混乱印度的经历,在新西兰背包和打工的生活基本上很顺利,也还是很享受的。这里要说的是一路上碰到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背包客们,都是拿着这种护照在当地乱晃的。一直认为年轻时候应该去远方,品尝每一种滋味,走遍每一处风景,回来的时候将整个世界装在心底。你会拥有海一样的胸襟,而不会局限于眼前的芝麻纠结和人事迂回。其实很多国外的年轻人高中毕业后没有直接上大学,而是用平时积攒下来的资金做一个GAP YEAR(间隔年)的环球旅行。这在中国年轻人身上似乎不那么现实,一方面是签证的限制,基本是寸步难行;另一方面是靠在国内劳力打工赚来的这点钱拿出去花也马上捉襟见肘,所以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不具备这个条件。但是周游世界,仍是很多人终其一生的梦想。
然而生活又是矛盾的,一方面崇尚自由和天马行空,另一方面也盼望安稳安逸生活无忧。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为自己而活。已有的稳定工作,开始起步的事业,年纪不小的父母,独生女的责任,都是阻止遐想的足够理由。然而我最终还是走出这一步了,不想说是什么面对爱情的勇敢和坚定,也不想说是多么的有魄力和个性,只是不想日复一日一眼到老,也舍不得和T就这样擦肩而过,那就走出去试一试吧,看看人生还能怎么过。
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思想包袱也是很大的。父亲在我走之前查出来结核病,医院里反反复复倒腾了很长时间,我走以后就全靠母亲一个人照顾了。依然记得在医院门口和父亲道别的时候,我把脸贴到父亲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父亲控制不住地小声说,“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哭了!”……
还有一次陪父亲从医院回家的时候,我把水瓶掉在了面前停靠的公交轮下,还没反应过来,我那老实巴交了一生的父母,已蹲下身去为我捡。那是公交轮下,车子随时都会开动,轮子不长眼,我父母的手啊!现在想起仍然心惊肉跳,我大叫着冲过去把他们拉回来,泪流满面,周围人也大震惊,这真是无比惊险啊。出国以后很长时间里都仍然在想,如果当时车子突然开动了的话怎么办!对于父母的不放心和亏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我和T的关系里让我纠结不已,有时甚至是导火索。稍不顺意就想到为了他,愧疚了父母,于是就想要的更多……
All in all,带着憧憬与念想,期待与愧疚,2012年4月7日,我踏上了去新西兰的旅途,从吉隆坡过境,倒腾了18小时,终于到达第一站——南岛基督城,以此纪念那一段岁月,和那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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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打工地方附近的一处葡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