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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心醉酒
直到晚膳之前,梅萼已经将马面裙收拾妥帖,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她也习惯了绑着丝帕行走,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般奇怪了。整个下午她都和澹台月一道待在屋里,澹台月坐在小书房里看书,梅萼没去打扰他,自然也不知他读的是什么,她只知道那里放着的应当都是她曾经读过的,上面或许还留有她的注疏。一想到此处,她不免有些羞涩,虽然她自认为是个才女,但比起这位通读百家卷的澹台少爷,那定是班门弄斧了。
好在整个下午因为她的濯衣耽搁了不少时间,她又唤了香桃和留在家里的丁香来安排将地窖里的冷梅酒搬去澹台府的事宜,一来二去,很快就到了年饭的时候。
年饭果真要比午膳丰盛不少,丘夫人似乎因为他们的到来格外兴奋,甚至亲手下厨做了两道小菜。梅萼悄悄扯了扯澹台月的衣袖对他解释,说母亲上一回亲自下厨还是她年幼的时候,他可真是有口福,头一回到梅府就能尝到。
他只笑笑,拍了拍着她的手臂。丘夫人瞧着欢喜,又忍不住给两人的碗里添了些菜。
这一顿年饭吃得很是愉快,梅辅成同澹台月整整喝了一坛酒,到最后梅辅成显然不胜酒力,已是熏熏然,而澹台月却是毫无波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梅萼着实惊讶,不愧是会在新婚夜准备玉罗泉的人,她或许小看了他的酒力。
年饭已罢,丘夫人扶着梅辅成回屋,梅萼也尝了几口酒,身上有些燥热,打算去院里散散心吹会儿冷风。澹台月说要陪她一道,她自然不会拒绝。香桃和丁香本要随行伺候,却被梅萼留了下来。
“这一年到头你们也辛苦了,今夜就好生休息吧,香桃可别忘了带冷叔去他这几日的屋子。”
见小姐坚持,香桃只能点头答应:“好的,可是小姐姑爷,可别忘了披风。”
这会儿正燥着,梅萼没有系上披风,只将二人的外衣卷了卷捧在怀中,晃晃悠悠地出了门。今夜恰是这一整个冬天里最好的天气,微微的风,夜色清朗,空气中弥漫着小雪后的清香。梅萼走在澹台月身边,笑吟吟地讲着:“有一天我发现,原来雪的味道竟是那样好闻。它将冬日的花木香气与空中的人情全都凝结成了碎屑,从高空纷纷落下,化成了银毯覆盖大地,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光着脚踏在雪里,会觉得这世间格外柔软。”
澹台月侧目看她,她双颊泛红,显然是醉了。
他十分配合地接话:“光着脚行在雪中,会受寒的。”
“你这个人,还是这么……”她瞪着眼睛看他,“无趣。”
他笑了下,没有反驳。
“这几日我总在想,你为何要娶我为妻,你须得知晓,芜阳城里想要娶我的人,少说也有这个数。”她用手比出一个数字,看上去很是自负,“若非父亲执意,我本不会嫁你的。”
“我知道。”
“可我还是嫁了你,你是我的夫君。”梅萼忽然停下脚步,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看,“嗯,这样也好。”
梅萼顿了顿,却没有说出究竟是哪里好,而澹台月也自然不会去问。她的身子晃得更加厉害,几乎是贴着澹台月在走。他有些许无奈,只得伸手撑住她的胳膊,她的膝已经受了伤,这要再摔一跤,本已瞒住的伤就要暴露了。以她的性子,清醒之后指不定会怎样懊悔。
明明是个会酿酒的人,酒量却这般差劲。澹台月摇摇头,对她说道:“你喝醉了,先回院吧,我叫她们去给你做醒酒汤。”
她凝视着他,波光如水:“澹台月,你心中可有想要的?”
他愣了下。
“自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仿佛这一生都无所求,像个青灯古佛。可如今我知晓,你应当不是如此的人。”梅萼不知是在说醉话还是真心,“你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澹台月依然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他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她的小院而去。梅萼的头脑已经开始混沌,辨不清方向,只能任由着澹台月带着她走。模糊中只觉得握着她的那双手清瘦却有力,指节修长分明,一定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再往下她已不能想更多。
他们回到屋内,澹台月将梅萼扶到塌上坐好,梅萼倚在床头,觉得头晕得厉害,口中念念,却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澹台月起身出门,正打算唤值夜的婆子,忽然想起梅萼先前说的放家仆们休息,犹豫了下,还是作罢。澹台月走进了小厨房,他平日里不沾酒,但这醒酒汤却也会做,而他也忘了是从何处学来。
做好了汤,他走回屋里,梅萼已经瘫倒在塌上,姿势很是不雅。
他无奈,走过去拍醒了她。
“唔……”梅萼迷迷糊糊地眯着眼,“怎么了?”
“先把它喝了再睡,不然头会痛一整夜的。”
听见了“痛”这个字眼,梅萼还是拉回了稍许意识,坚持着坐起了身。只是她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光是撑起身子已经用光了两条胳膊的力气,现在它们自然地垂在身侧,看上去已经抬不起来。
澹台月思索了下,问道:“我喂你喝,你可介意?”
梅萼摇了摇头。
“那好,你得喝下去,知道吗?”
澹台月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他端着醒酒汤坐到梅萼身侧,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感觉到有东西接近了自己的唇,梅萼下意识地张开口喝了下去。这醒酒汤的味道着实不好,还十分黏稠,梅萼的眉头都揪在了一起,忍着恶心将口中的液体吞咽下去,却不愿再喝第二口。
“喝完,听话。”
梅萼还是摇头:“难喝。”
“做的匆忙,本该加些调味中和,这次便算了,下次再换个口味给你。”
听到这种东西下次还得再喝,梅萼抗拒得更加厉害了:“不要。”
澹台月拿她没辙,只能将碗放回桌上,扶着她重新躺好:“既然不喝,那就好好睡吧。”
虽然现在才刚用过饭不久,还远远未到入睡的时候。澹台月记得,除夕子时,皇室会在芜阳城的近郊放烟火,届时整座城如同白昼,爆裂声震天,即便酣梦中也会被唤醒。他为梅萼做醒酒汤也是因为此,她其实喝的不算多,倘若一觉睡到天明或许还会好些。但若是好梦被惊醒,再加上酒熏尚未散去,只会痛得更厉害。
但显然,她不打算听他的好心,他也不便强迫她。
他揉了揉额头,与梅萼这般靠近,她呼出的酒气照面而来,令他也有了几分醉意。他起身朝小书房走去,打算再读一会儿书让自己清醒。
他翻开下午没有看完的一册《白虎通义》,页脚留有梅萼的蝇头小篆,所对应的正是“天地氤氲,万物化淳。男女构精,万物化生。人承天地施阴阳,故设嫁娶之礼者,重人伦,广继嗣也”。
阴阳合和,可生万物,男女嫁娶,本为常理。而在他这里,常理却未能成行。任何一个女子嫁予他都可以称为遇着灾难,可梅萼却说,“这样也好”。新婚夜的愤怒到今日的坦然,不过几日便已陡然转变,是否因为她依旧在学着寒梅,学着隐忍不发,只盛于苦寒之后。
可值得?
他起身,绕出暖阁,远远地端详着躺在塌上的梅萼,她踢掉了半边被子,脸色潮红,模样很是娇柔。如此美色,应当有一位钟情于她的人对她好生疼惜对待,将她视若珍宝,像她这般如花美眷,本该过得更加美满。
他的出现,生生截断了她的幸福。
她不止一次地对他说,嫁给他算不得坏事,但澹台月却始终不这么认为。然而他的不认为,却并没有带来不同的选择,他依旧娶她为妻,把她领入澹台府,过着素雅却又孤寂的生活,与她的曾经地覆天翻。
也许他这一旬霜冬适合一枝寒梅,可梅萼,无论她如何让自己去喜欢,她也依然不是梅。
澹台月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梅萼身上的酒气再度朝他袭来,他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额心滚烫,沾着他冰凉的掌心,露出了些许餍足的神情,忍不住朝他的掌心蹭了蹭,让他的手掌有些发痒。
他轻轻开口:“你所期盼的日子,不会太久。”
可惜梅萼睡得深沉,没有听见他的话。
次日梅萼醒得很早,天还是灰的,空气极其安静,连一声鸡鸣都没有听见。她的脑袋和身子又昏又酸,努力地回想昨晚,却也只记得自己喝了好些酒,然后在浑浑噩噩中和澹台月一起回了小院,在那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消失了。
她就这么睡着了?连除夕夜间的烟火都没能把她唤醒?她实在不敢置信,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这么差劲。
梅萼吸了下鼻子,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熏得她有些难受。她有些懊恼,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被角被什么给压住了。她揉了揉眼睛,才把视线朝自己的身侧移去,她吓得猛一哆嗦,居然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一个人。
澹台月与她同床而眠,却没有盖被,反倒是严实地压住了被角,很好地将两人隔开。他的身上只披了件斗篷,饶是这屋里烧着地龙,看上去也还是单薄了些。他安静地睡着,连呼吸声都格外得轻,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也难怪她半梦半醒的时候没能发现他。
梅萼凑近去看他的脸,他的眼下带着倦容,想来昨夜睡得很晚。梅萼试图掀开被子,可她睡在里侧,澹台月为了避免两人入睡后不自觉的接触,整个身子都压住了被子的一条边,梅萼身上的被子裹得很紧,连随便动作一下都有些费力。
梅萼犹豫着要不要躺回去再睡一觉,这样等澹台月“先”醒了就可以解决问题。
她正想着,澹台月忽然睁开眼睛,与她四目相对。梅萼刚刚醒来,视线还很模糊,为了看他的脸,便挪得很近,一双乌沉的眼睛恍惚间映入视线,她还来不及反应。
果然很好看,她脑袋发懵地想着。
“你醒了?”
大概是刚醒的缘故,澹台月的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哑。梅萼愣了一下,朝他点点头:“啊,嗯……”
他偏头,看着灰蒙蒙的屋子,皱起眉说道:“天还未亮,再歇一会……不,头还痛吗?”
梅萼想了想,摇头:“不疼了。”
澹台月看了她一眼,作势要起身。梅萼连忙压住他的胳膊,说道:“你看起来好累,你才是该多歇一会儿的人。”
澹台月笑了一下:“昨夜你睡下之后我又煮了醒酒汤,一直温着,下半夜值夜的人来了,说是帮我看着,我才来睡一会儿。既然你醒了,喝完汤再睡。”
“你……真的照顾了我一晚上?”梅萼先是惊讶,随后变成了害羞,她醉酒后的情态被他看了一整晚,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和他相处。
看出了梅萼的顾虑,澹台月顿在原处,解释道:“你回来不久就睡下了,我怕你半夜醒转后头痛,所以才温着汤。”
“哦。”她还是按着他的手臂,总觉得放他去小厨房只会让知道她丢人的人变多,虽然半夜值夜的那个人肯定也已经知道了。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她怎么就放任自己喝醉了呢。以往父母亲都不让她沾酒,昨天父亲与澹台月交谈甚欢便没有太管着她,母亲也一句没提,她一口一口地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父亲昨夜搬来的是什么酒,竟这样的烈。”她叹了口气,“你还是休息吧,既然汤在小厨房温着,我自己去便好。”
澹台月笑了:“不怕丢人了?”
“反正已经丢过……诶?”梅萼又愣了下,他怎么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的心事?
澹台月还是下了床,他一整夜都和衣而眠,衣上起了褶皱。可他并不太在意,只用手掸了掸衣面。随意整完衣服,他侧目对她说道:“昨天你应该发了汗,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待会等你喝了汤我再睡。”他顿了下,又说,“若是你还想休息,也可。”
梅萼扭了下身子,身上的确是有些汗湿得不自在,只是刚刚注意不在此,没有太过在意,听到澹台月这么说了,倒是越发明显起来。她又仔细地回味了一番澹台月的话,若是她打算再睡个回笼,他会和自己一起吗?
她用眼神向他发去询问,澹台月也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她起身去浴房里沐浴,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出来,澹台月已经端了一碗甜汤回来坐着等她。她接过碗喝了一口,印象中昨天夜里似乎也喝过类似的汤,但现在这一碗要美味很多。
喝完了汤,梅萼重新躺回到床上。澹台月瞧了她一阵,将汤碗送回到小厨房里,不过一会儿他就回了屋子,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躺了下去。
就像昨夜一样,他们很平常地躺在床上,互不干涉地睡着。
梅萼忽然发觉,这似乎解决了她从计划回家过年节之时就纠结着的难题,是了,本也没有规定夫妻同睡就一定要做那般事,只要心如止水,又何处不能安睡呢?反倒是自己,先前总在自寻烦恼,也把他们之间想得龌龊了些。
澹台月是她认定的即便娇妻在怀也能无动于衷的佛性人,况且她还没有入他的怀,又怎么会变得不堪。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吧。
她暗暗苦笑,说道:“好,那便听夫君的。”
澹台月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只发出了一声闷哼,便沉沉睡去。梅萼现在格外精神,侧着身盯着澹台月的脸看。太阳慢慢爬起,金辉照耀着空气,在寂静的屋舍中留下一缕浮光,金灿灿的粉屑洒在他俊朗的轮廓上,比他醒着的时候还要美丽一些。
从初识到认定一个人的清俊,原来只需要不足一月的时间。
她忍不住凑近了他,他的呼吸声那样小,只有离得只剩寸余才能听得到。她依偎在他的身边,身上很暖,时间很慢,仿佛岁月也很长。
就这样睡着,很好。
梅萼甜甜地笑了下,脑袋蹭了蹭,贴上了他的手臂。或许是因为身边这个人的气息着实令她安逸,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横在两人之间的棉被,此刻似乎再也没有了分界的功效。
香桃陪着丘夫人来探望梅萼时,澹台月与梅萼还未醒转。丘夫人知晓梅萼醉了一宿,生怕她身体不适,一清早便亲自下厨做了羹汤给她和澹台月端来。香桃替丘夫人开了门,正想唤小姐一声,话到嘴边,却瞧见了塌上了两人,硬生生将话给憋了回去。
丘夫人也是一愣,两人身上的被子几乎没有遮住身体,梅萼缩在澹台月身边,如小鸟依人。梅萼在梦中挽上澹台月的手臂,而他也毫无意识地任由她这般靠近。此刻画面在丘夫人眼中,养眼得无可比拟。
她朝香桃比了个手势,香桃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跟着丘夫人出了屋子。做好的羹汤也不能浪费,丘夫人便端着盘碟去了小厨房,吩咐下人等他们醒来之后再温给他们吃。
值了下半夜的木华有些奇怪地问:“可是姑爷一早上就醒了呀,还过来给小姐端了醒酒汤,不久之前才送回来的。”
回忆起两人在屋中熟睡的模样,丘夫人疑惑道:“可是方才……”
“姑爷对小姐真好,昨天夜里小姐已经睡下了,姑爷还在小厨房给小姐煮醒酒汤,一直用火温着,姑爷就待在小厨房里等着。小半夜我来值夜,瞧见了姑爷,便劝他去休息了。结果姑爷没睡一会儿工夫就回来,说是小姐醒了,那时天色未亮,姑爷应该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木华滔滔不绝地说着,“我还在担心姑爷身体会吃不消呢,他瞧着比别人还要瘦削些。”
丘夫人听着木华如此说,自是喜不自胜。女儿的出嫁事一直是她的心病,梅萼身家清白却嫁得匆忙,加上澹台府已无旁的亲人,三书六礼并不齐全,丘夫人心中始终遗憾。芜阳城中谁不惦念这梅家女儿的大婚,她本打算为梅萼准备最大的排场,嫁妆也是早早便开始筹备,结果却还不如五品官员家的女儿嫁得风光。
但嫁娶仪式的风光仅为一时,若能嫁得良婿一生顺遂安康方为真理。丘夫人本不看好澹台月,梅辅成虽时常夸赞澹台月,但男人心思与女人到底不同,会为男人看重的,未必懂得疼惜女子,况且他的父亲澹台宇与大夫人貌合神离一生未有所出,他身为庶子,不被大夫人所珍视,自小耳濡目染,或许会如父亲那般亏待梅萼。
但这一日半看下来,丘夫人对澹台月全然改观。他生性淡泊,他并不遮掩这一点,待人接物皆是淡若清水,不疏远也不亲密。可他对梅萼很好,不是如蜜糖般腻味地珍视,却会像流水潺潺,自然且温存地,融合进她的每一寸生命光阴。
人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缺了人世情乐,但丘夫人却觉得,能得一心人永生待你如宾,才是女人之幸。
她十分满意地笑起来,对香桃说道:“待会儿小姐和姑爷醒了之后记得给他们端去,老爷今日不比上朝,我便叫他起得晚些,我该回去伺候他更衣了。”
香桃连连点头,与木华一道恭敬地送丘夫人出了小厨房。
可现在的香桃心中充满了疑问,明明在澹台府中梅萼与澹台月住在两个园里,她没敢向丘夫人坦白两人至今还未洞房,但没有洞房的人就这么自然地睡在了一个塌上,看起来夫妻和睦,这实在令香桃感到匪夷所思。
总不会因为一时醉态而有了夫妻之实,她相信澹台月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况且如果他真的愿意与小姐洞房,便不会在新婚夜弃她而去。
一天天的变化打的香桃措手不及,她越来越看不明白澹台月在想些什么,也越来越不懂自小服侍的小姐。小姐喝完了醒酒汤,还能这么安然自若地睡在他身边,这和过去倔强又心傲的小姐完全是两个人。
她晃了晃脑袋,想不通。
“香桃姐,怎么了嘛?”木华比香桃晚一年进府,两人年纪一般大,但木华还是会敬称她一声姐,“我要现在就把夫人的汤羹温上吗?”
香桃看着日头,算了算时间,点头道:“嗯,温着吧。早上小姐多是浅眠,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姑爷他……”香桃也不熟悉澹台月的起居,但起了个头,便只能硬编下去,“姑爷向来睡得少。”
“嘿嘿,姑爷真好。”
香桃望着捧着脸一脸花痴样的木华,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是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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