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背拥抱

作者:晓宇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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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你已不再是曾经的你,我也不再是曾经的我,如今你追逐着明媚的阳光去了海的那一边,而我却始终停留在你我最初相识的原点。也许此生,我再也无法越过这片阻隔我们的海平面,但你的那一边,将会永远是我久久期盼登陆的彼岸。”
      (一)
      这间房在城市最隐秘的地方,是间私人的小型赌场。
      房里七八个光头大汉正围着一张圆形的木桌诈金花,他们玩的很大,锅底五十一把,跟注每次至少一百。
      大汉们的嘴里叼着香烟,烟气徐徐,把整间房子都熏的乌烟瘴气。大汉们的胳膊上、背上都刺着显示威武的猛兽纹身,每说一句话必定要加上一句粗口,整间房内吵闹不已。
      他吸烟,却不喜欢闻别人的二手烟。他偶尔也爆粗口,但却不喜欢听见别人爆粗口。所以,一踏进这间房,他的心中立刻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厌恶情绪。
      “喂,你找谁嘞?”
      见他进门,一个身着深色西服的小个子立刻冲上前来问他,看来这小个子便是这间赌场的负责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拨了拨垂在额前遮住右眼的长发,然后冷冷的盯着这个人的眼睛,就像是猎手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这个人被他极度冷酷的眼睛盯的有些怕了,咽下一口唾沫,刚想大骂一句“操你妈,哑巴了是吧”,为自己壮壮胆。
      这时,正在玩牌的那八名大汉中,突然有人开了口。
      这是一名满面横肉,胳膊上刺着麒麟的彪形汉子。
      “喂,小梁,算了,那是自己人,龙老大的手下。”
      这个人这才松了口气,让开了路,赌桌上的汉子们接着炸金花。
      他没有说谢谢,掠过这个人,朝着那张桌子走了过去,站在了那名胳膊上刺着麒麟的彪形汉子身旁。
      那汉子无瑕顾及他,双眼紧盯着自己手上的牌面,只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怎么样?东西带来了吗?”
      他没有回答,直接从内兜掏出了两个用烟盒纸包的整整齐齐的纸包包拍在了桌上,拍的好响,引的牌桌上正在玩牌的汉子们,都不禁停了停自己手上的动作。
      而那汉子却似不在意,不过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那两包东西,便继续玩起自己的牌来。
      “好了,东西放在那里,你就可以走了。”
      他没有走,反而摊开了手掌,将手伸到了那汉子的面前,是左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势,那汉子放下了牌,问他。场上正在打牌的那几名汉子,也都因为这一声质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面如二月无风的西子湖一样平静。
      “对不起,一克五百三,连同你以前拿的那七克,加上今天这两克,一共是四千七百七,请您先付帐。”
      那汉子一听立刻暴跳如雷,狠劲拍响了面前的桌子。
      “你妈的,急什么?老子又不会该你们的钱,只不过最近手风不太好罢了。”
      说到这儿,那汉子停下来吐了一口痰,接着说道:“你先回去,回去给你们龙老大说一声,老子现在没钱,等老子这两天筹来了钱,马上就给他送过去。”
      他笑了笑,只是笑了笑,笑时瞄了一眼那汉子摆在桌上的赌资,然后真的做出了一个要走的姿势,只不过在走之前,他先伸手要去拿回刚刚放在赌桌上的那两个纸包包。
      那汉子忙用手盖在了那两个纸包包上。
      “兄弟,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照老大吩咐,您不付钱,我把东西拿回去而已。”他淡淡的说。
      那汉子开始大笑,正笑间突然变脸:“他娘的,我不是说了吗?这两天筹到钱,就给你们送过去,你这是故意找茬还是怎么着?”
      说着,那汉子“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瞪起圆目。
      他打量了一番那汉子的那张脸,又瞧了瞧那汉子盖在纸包包上的那只手,说了四个字:“把手拿开。”
      说话时,他的一双眼迸射着精光,如冰山一样冷,如剑一样锋利。不,比冰山还冷,比剑还锋利!
      空气冷了,烟雾也冷了,这一刻,场上的气氛仿佛已凝成了千尺的冰霜。
      那汉子的手没不仅有挪开,偏偏扬起下巴,做出一副藐视他的模样。
      他点点头,轻轻的点了点头。笑了笑,淡淡的笑了笑。
      笑落,毫无预兆,突然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将那汉子盖在纸包包上的手,牢牢的钉在了赌桌之上。
      “哎呦”一声哀号随即传出,鲜红的血随即染红了三张老K的牌面。
      场上的气氛当即混乱,那汉子痛的弯下了腰,五官扭做了一团。赌桌上的其余七名汉子,暴怒着站起了身,叫骂着,朝他边扑了过来。
      但这群人再怎么快,也不及他的手快。他的手仿若电光火石,卸下桌上的刀,刀立刻就变成了一道寒冷的光。一闪,一闪,又一闪,还不等这群人真的扑到他近前,他已一连三刀将三名靠近身前的汉子扎翻在了地上。
      又是一片痛苦的哀号,又是一片鲜红的血,又是一阵刺穿骨髓的寒。
      所有人都没想到眼前这个长发遮住半张脸看似瘦弱无力的青年,出手居然如此快,下手竟然如此狠,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没有废话,他对着这群人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谁在敢往前走半步,就死!”
      没有再往前走半步,没有人再敢往前走半步,天与地这一刻仿佛已经静止,赌场里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只剩下急促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和沁出额角急促流淌的冷汗。
      他冲着这群如今已似木头般僵硬的汉子笑了笑,只是笑了笑。接着,从容转过身,拽住了那汉子的领子,用刀抵住了那汉子脖颈大动脉。
      “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今天你不把欠的帐如数还上,我保证你会非常非常后悔的。”
      说罢,他微笑起来,谁会想到,他的笑容竟如清晨初升的太阳一样温暖柔和。
      (二)
      这家伙与她在警局共事了两年,比她的年纪小三岁,现在是她所在的缉毒大队大队长。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办案能力超强,在缉毒队工作的这两年中,竟连破要案十三起,令整个分局乃至市局都震惊不已。
      如今这家伙是分局里的红人,是局里许多年轻女警的梦中偶像。不过说句实话,她在局里最讨厌的人就是这家伙。
      撇开这家伙那副从不正眼瞧人,成日趾高气昂的嘴脸不说,单说这家伙办案的方式和方法,那简直就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不择手段。
      关于这一点,别的同事或许不清楚,但曾与这家伙做了一年拍档的她再清楚不过。
      像什么逼供,什么诱供,只要是能令接手的案件尽早侦破,这家话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更甚者,有时为了引藏身的毒贩现身,他连泄露线人身份这等道德败坏的事情也干的出来。
      她常常不明白,像这样一个净用卑劣手法破案的无耻小人,为何如此讨上级领导的喜欢?为何这家伙升官升的如此之快?
      难道……
      “俞清琳!”
      正想间,突然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冷言冷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这家伙,居然是这家伙在叫她。
      “怎么了风队?”
      “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给你说。”
      说完,这家伙连一秒也没有逗留,便转身向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她身为下级,自然不敢违抗这家伙的命令,尾随这家伙朝着这家伙的办公室走去,只不过这一路上,她不停的向着这家伙的背影,竖中指。
      国际化手势!
      (三)
      把那几家收回来的帐放在桌子上后,他就坐回了沙发最边上的位置,再也不说一句话。
      龙老大掐灭香烟,抄起钞票点算,依偎在龙老大身边的那个妖艳女人,始终面带诡异的笑容,上下打量着他。
      从头到脚,再从脚到某部位,那女人看的相当仔细,几乎连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嗯,数目不差,刀子,这是赏给你的。”
      数完钱,龙老大二话不说,立刻从那叠钱中分出了一半放在了他的面前。
      人常说人老了,便会贪财,怕死,没瞌睡。但今年已奔六的龙老大偏偏是个例外,龙老大啊不仅做事胆大心细,而且出了名的大方,对手下兄弟慷慨仗义。
      他抚着这叠钱,没有接,缓缓的这叠钱又推回了龙老大的面前。
      “老大,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这钱我不能接,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替您卖命,每个月只收您工资三千块,多余的钱一分也不拿。”
      “这个我知道。”龙老大点点头,并点起了一根烟:“我知道刀子你之所以会跟着我,并不如其他兄弟那样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报答两年前你流落街头时,我对你的一饭之恩。不过说句实话,这些年来你跟着我出生入死,一直也挺辛苦的,那几年咱生意刚起步,手里也没什么闲钱犒劳一下你。”
      说到这儿,龙老大一伸手又将那叠钞票推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今天这钱兄弟你就收下吧,权当是老哥的一点心意。”
      他看着桌上的那一叠钱,良久,笑了笑,刚摇头,刚想拒绝。
      这时,那妖艳妩媚的女人忽然娇笑着,插起了话。
      “刀子,龙老大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呢?”
      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嗲声嗲气,说话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诱惑,足矣把许多男人听的骨头都酥了。
      但他没有酥,他的眼神骤然冰冷,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一座连太阳都不能融化的冰山。
      “我说过了这钱我不要,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一句话,他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刻将妩媚女子献上的热情彻底浇熄,他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似都饱含着零下千度的冷寒。
      那妩媚女子笑不出来了,这一刻,面对他那张冷峻的面孔,仿佛笑已成为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
      龙老大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宝贝,笑着摇了摇头。龙老大太了解刀子了,他知道这就是刀子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屹立在前方的是显而易见的死亡,也绝不会更改目标。
      “好吧,既然你决意不肯收下这笔钱,那老哥也不勉强你了,这笔钱老哥先帮你存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给老哥吱一声就好了。”
      最后,见拗不过他,为了避免场面继续尴尬下去,龙老大只能这么说。
      他轻点了一下头,对龙老大的谅解表示感谢,而后,站起了身来。
      “老大,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行,你先走,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连头也不回,只是,刚走到门口,龙老大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叫住了他。
      “对了,刀子,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老大?”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过两天和我去见一个外地来的大客户。”
      “知道了。”
      这次,他真的走了,话落时,只留下了一个孤单而落寞的背影。
      龙老大望着这幕背影,不住的点头,眼中充满了赞许,这是他在众多手下中,最信任的一个兄弟。
      那妩媚女子凝望这幕背影,眼波中流动着温柔的情愫,这是她所见过的所有男人里,唯一一个使她真正动心的男人。
      (四)
      “俞清琳,现在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当那家伙说出这句话来,一时间,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的表情除了惊异之外,也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激动还是忧郁,反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难道你认定了能力有限,没有胆量接下这个任务?”
      见她迟迟没有表示,那家伙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这句话明显是对她讽刺。
      被谁看扁,都决不能被这家伙看扁,她最讨厌的人就是这家伙,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家伙那副整日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的样子。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她当即冲那家伙辩解道:“谁说的?谁说我的能力有限?谁说我没有胆量接下这个任务?”
      “那你的意思,你已经答应接下这个任务了是吗?”那家伙没有和她争吵,很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
      她现在被激的正在气头,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拳一攥,心一横,想也不想便答道:“是的!我已经决定接受这个任务,什么任务你说吧!”
      那家伙似一直等待的就是她的这个答案,嘴角一挑,笑着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照片放在她的面前。
      她低头一看,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年约五十好几的魁梧老男人。
      “其实任务很简单,就是要你冒充买家,去和照片上的这个毒贩街头,并取得他的信任,令他和你交易,让我们有足够的证据逮捕他。”
      她还以为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原来就是冒充买家去和毒贩街头,在缉毒队工作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她已不知干过多少次,早已是轻车熟路。
      清了清嗓,她刚想拍着胸脯向那家伙说句:“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谁知那家伙这时突然摸着下巴,摇了摇头:“这次要你接头的这名毒贩,在本市已猖獗多年,一直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将其彻底打掉,所以,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算了吧,我看还是算了吧!以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好了,仔细想想,我看我还是找个更有经验的人去接手这个任务,保险一点,你,哎,估计还真不行。”
      这家伙居然又开始看不起人了,一听这话,她气的几乎连胸口都要炸开。
      “这么说来,风队是不相信我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喽?”
      那家伙叹了口气:“说句实话,不是不相信,是非常不相信。”
      “那如果我这次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怎么着?”
      “那么,我风神夜就向你三鞠躬道歉,承认自己狗眼看人低。”说着,那家伙凑近了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可是,如果这次你的任务失败了,又怎么算?”
      她废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了警官证拍在了桌上。
      “如果这次我的任务失败,我就主动向上级递交辞职报告,引咎辞职。”
      “好!”
      一声好,两人击掌盟誓,赌局开始。
      (五)
      少年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二十郎当岁的帅气青年。
      青年也不再是当年的青年,如今已经奔三的人,应该称其为中年。
      今天,夕阳西下,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两人像当年一样,坐在沙发上对视相望,面前的小木桌上端端的放着两杯刚沏的热茶。
      茶是杭州西子湖的嫩芽龙井,茶杯是江西景德镇的仿宋青花。
      “神夜,你是说那个女孩已经成功掉入了你所设的局中?”
      “这个局我已整整布了两年之久,如果再无法引她入局,我宁愿一头撞死。”
      “可是神夜,说句实话,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你到底布的是个什么局?”
      “很简单,就是个引蛇出洞的局。”
      “引蛇出洞?”
      “杨大哥,你仔细想想,我大哥当年是为了什么突然被杀的?”
      “这个……”
      “你仔细想想,我哥哥在被害之前,有没有委托你去调查什么特别的事情?”
      “对了,你哥哥在临死前曾委托我去关西村重新调查过那个女孩的父亲当年被杀的案件,你哥哥怀疑当年杀死那女孩父亲的真凶并非那名叫叶翔的少年,而是那个女孩,那名叫叶翔的少年完全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才背下了所有的罪状,逃走的。”
      “呵呵,杨大哥,你终于想起来了,只不过这件事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哥哥当年也只猜对了一半,有一件事,你们始终是弄错了。”
      “什么事?”
      “这件事就是那名叫叶翔的少年,当年背下所有的罪状后,并没有逃走,而是一直在暗处保护着那个女孩,换句话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站在那个女孩的身后。”
      “天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杨大哥,你仔细想想,要不是有那个男孩在暗中偷偷的保护着那个女孩,女孩当年几乎被□□时,那两名歹徒又岂会在最后关头无缘无故被杀?再者,我哥哥又岂会在刚开始怀疑那个女孩的时候,就突然被人灭口?”
      “是啊,仔细想想,这一连串的事情还真是挺奇怪的,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又和你派那女孩和龙老大那种老江湖街头有什么关系?你明知道以那女孩的道行根本斗不过龙老大,龙老大一定会看穿她不是真正的买家,这个任务一定会失败的。”
      “呵呵,正因为我知道这次她一定会失败,所以才专门派她去执行这个任务,而且在她执行任务之前,用激将法逼她立下了若任务失败就辞去公职的赌约。”
      “天!这么说神夜你是有意要将那个女孩逼上绝路?”
      “我已说过,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蛇出洞,如不将这个女孩逼上绝路,一直守护着这个女孩的那条毒蛇,是根本不会爬出洞穴的。”
      “那如果最后这女孩任务失败了,那条毒蛇终究没有爬出洞穴呢?”
      “那就牺牲这个女孩好了,反正她当不当警察,和我也没有关系。”
      话落时,夕阳终于落了下去,天边只剩下了一片黑暗,黑暗中唯一的那颗孤星,今夜看来,仿佛比平常暗了许多,微弱了许多。
      那么暗,那么微弱,像是到了明夜就再也看不见。
      (六)
      今天的任务一定要成功,一会儿和毒贩接头时,一定要保持冷静,决不能紧张,决不能露出马脚。
      已和那家伙定下了不得不成功的赌约,此刻,在这即将和毒贩接头的时刻,她的心里难免生出了紧张的情绪,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紧张。
      “哼,等我这次的任务完成了,我看那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非要那家伙当着全队人的,面,给我鞠躬认错不可,看那家伙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人前摆臭架子,呵呵,想想就有意思。”
      “不过,如果这次我的任务失败了,到时回去我可是应允要交辞职报告的,这可如何是好呢?呜呜,当时真不应该那么冲动啊!”
      “不,以我的能力,这次的任务一定不会失败,对,我一定要相信自己。”
      “可是,听说这次要接头的这位龙老大,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以往派来的许多同事都被他识穿了,凭我,真的可以取得他的信任吗?”
      仿佛因为紧张,如今她已经变得精神不正常,她的情绪竟在短短数分钟之内,一连变换了七八次,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沉着头满脸哭丧。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终于令她收起了情绪,不敢再再这样疯。
      “请问是广州来的张小姐吗?”
      来人是一名长发遮住半张脸的瘦高青年,这青年说话时面如平湖,语气冰冷。
      她笑着转过头来,面对青年。
      “对,我是广州来的张小姐,您就是龙老大吧?”
      “我……”也不知为何,面对她,青年面如平湖的脸上忽然泛起了涟漪,他整个人恍然间如同接触到了电流般怔了怔,最后,连说话都变的结结巴巴起来:“不,不,我不是龙老大,我是,我是龙老大的手下,大家都叫我刀子。”
      她不明白青年见到她,为何变的如此奇怪,也没有多想,微笑着向青年伸出了自己的手,并很有礼貌的冲青年说了句:“刀子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青年点了一下头,缓缓的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她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双手接触的瞬间,青年的手心好像在冒汗,青年的双颊好像猛然间红的如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她睁大眼睛,望着青年,望见了青年额头沁出的汗珠,开玩笑似的问了句:“刀子哥,你是不是很热啊?你看你的额头在冒汗,手心也在冒汗呢!”
      青年登时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般,脸色一变,忙从她的手中抽回了自己那只冒汗的右手,塞进了上衣的口袋中,并连连道:“不热,我不热,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热。”
      她和善一笑,说:“嗯,我相信你。”
      说罢,探手自包里取出一张湿巾,凑上前帮青年轻轻擦拭掉额角的汗珠。
      这一次,青年没有脸红,然屏息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她,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渐渐朦胧起一层水雾。
      “刀子哥,你怎么了?”她眼尖,发现青年挂在眼角的莹莹泪光。
      青年揉揉眼角,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事,只是沙子眯到了眼睛,好了,我们赶快过去吧,龙老大正在等着你呢。”
      那是一个比太阳更加温暖柔和的微笑,她总觉的这个微笑似曾相识,奈何却偏偏想不起来自己倒底在何时何地与之邂逅。
      只是单纯的感到很亲切,很温暖,很安全,罢了。
      (七)
      还没有到冬天,龙老大的大房子里已插上了电暖气。已是深夜,该是卸妆的时候,那名妩媚的女子却还没有卸妆,她像只小花猫似的依偎在龙老大的身旁,脸上的浓妆涂得像面具一样厚。
      “刀子,你觉的今天那位张小姐怎么样?”点起一根烟后,龙老大很严肃的问他。
      他像平常一样坐在沙发最角落的位置里,他的面前放着一碗那妩媚女子亲自下厨熬的鸡汤,他的左手二指间夹着一根已燃掉一半的香烟。
      “我觉得还可以,那个张小姐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
      龙老大笑着摇了摇头,端起宝贝为自己熬的鸡汤浅尝了一口。
      “怎么?难道老大觉得那位张小姐有可疑?”他这句话问的很平淡,情绪却非常激动,别人看不出,但那个一直盯着他的妩媚女子,已从他闪动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心意。
      顿时,妩媚女子别过头去,吊起脸来,胸内犹如无味瓶打翻了一样难受。
      龙老大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从容的放下碗来,郑重其事的点了一下头。
      他立刻不说话了,整个人刹那间又变成了那座连太阳也无法融化的冰山。
      龙老大看着他,拿了块纸巾擦了擦嘴,说:“别介意,刀子,老哥我不是有意要否定你的判断,只不过做我们这行总得比别人多长一个心眼,你还年轻,有时候因为缺乏经验被人哄骗住,这并不是件丢人的事,反正,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老哥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强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老大!”他躬了躬身,表示明白,转即,又挺起身子,面向龙老大:“能不能告诉我,您是从哪里看出那位张小姐有可疑的?”
      龙老大拨弄拨弄烟缸,弹了弹烟灰,摸摸鼻子,笑笑。
      “其实今天和那位张小姐谈生意的时候,那位张小姐的演技真的挺好的,不仅言辞紧密,而且说话时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长期做这一行的女主顾,只不过很可惜,她始终还是有三处破绽。”
      “哪三处破绽?”他眯起眼瞧着龙老大。
      龙老大深吸了一口烟,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个破绽,她说她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但当我故意打翻咖啡洒在她衣服上时,她却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句:喂,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含半点老广腔,这足以说明她并不是广州人,她是在欺骗我们。“
      他想了想,咬了咬牙:“那第二个破绽呢?”
      龙老大伸了个懒腰,搂紧了她的宝贝:“第二个破绽,我注意过她两只手的食指指甲,她的指甲上并没有烟熏过的痕迹,这足以说明她在平日里是不抽烟的,但当我给她发烟时,她却解释说:她平时都是抽女士烟的,并不抽我给她发的那种烟。你说这样的谎言不是很可笑吗?”
      他的拳头攥紧,指关节发白:“第三个破绽呢?”
      龙老大漫不经心的回答:“第三个破绽,她自称已经做这一行很多年,但当她和我谈生意的时候,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问我,我们的货里到底加了几成料,对于一个已经做这行这么多年的人来说,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这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吗?”
      听完了这番话,也不知为何,他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面前的那碗鸡汤都打翻了。
      是愤怒?是悲泣?还是别种的情绪?
      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也许可以欺骗全世界,但谁也无法欺骗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
      (八)
      她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等待着一个答案。
      此次任务的成败马上就会有一个结果,只消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复,她就即将知晓自己的明天,是会在同事面前出一口恶气,还是收拾行囊卷铺盖走人。
      秋风瑟瑟,吹落满树红枫,枫叶卷沙刮的窗户沙沙作响,刮的透明的玻璃逐渐浑浊。
      她仿佛站在沙漠中,一颗心在荒寂里七上八下,一双腿在空房间内反复踱步。
      悄然,一声‘吱啦‘的骚动唤醒耳朵,令僵硬的时间再次转动。
      他推开门,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了进来,他就是龙老大今日派来给她答复的人,他就是那个长发遮住半张脸,绰号“刀子“的别样青年。
      “怎么样刀子哥?龙老大决定和我交易吗?”
      顾不上寒暄,她向他直截了当的询问。
      说不上为什么,面对他时,她的潜意识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无论自己怎样做事,怎样说话都绝不会受到伤害的念头。所以,在他面前,她总是比较放肆,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脱下自己的不少伪装。
      “怎么样嘛刀子哥?龙老大到底要不要和我做生意?”
      他习惯性的沉默不语,逼得她不得不上前捉住他的肩膀摇摇,并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话。
      这一次,他总算给了她一个准确的答案,奈何这答案却是……
      “龙老大说,感谢张小姐看得起他,专程从广州跑来这里和他谈生意,只是我们经过再三思量,考虑到运货的风险,最终还是决定不做张小姐的生意,抱歉。”
      这番话,他几乎是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番话说完时,他整个人仿佛都已经虚脱,找了一张椅子,“扑通”一声坐了下去。
      她却顿时怔住,表情变得宛若木头一般麻木。
      输了?我输了?我真的如那家伙说的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明天,我真的就注定非要离开我最喜爱的工作岗位不可?
      这一刻,她在心里不断反问,整个人陷入了痛苦的夹缝中拼死挣扎,由失望,到无望,再到绝望,却忽略了对面的那个他,此刻也跌进了无法攀援的悲伤深渊里,和她一样在极力挣扎。
      时间好比一种残酷的刑具,这句话对于现在的他与她来说,再贴切不过。
      “喂,你怎么了?“
      时间悄悄过,悄悄的也算不清过了多久,对面的他,忽然微笑着开了口。他那份微笑依然温暖的如晨曦初升的太阳一般。
      “嘿,小傻瓜,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
      他轻轻的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一下,轻轻的在她的耳畔说了这句话。
      ‘小傻瓜’,这是多么熟悉的称谓啊!若再多给她一点时间,恐怕她一定能想起,对她的这个称谓,当年是谁口中的专属。
      只可惜这一刻,全顾开心,她忘记去想,忘记回忆,也忘记在这个繁华的世界里,唯一一个视她如命的那个人是谁?唯一一个为博她灿烂一笑,肯吞下所有委屈和悲泣的人是谁?
      哎!这该死的爱情啊!
      为何总是喜欢捉弄守着它的人?为何总是让那么多动人的邂逅沦落成没有结局的结局?
      为何总是叫有情人最美的年华,美得比沧桑的岁月更让人黯然神伤?
      (九)
      那家伙靠在皮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看着她。
      “你是说你这次的任务成功了?”
      “是的,龙老大已经决定于明晚和我在上川农场那里交易。”
      她回答的很干脆,回答时,她昂着头,挺着胸,脸上挂满了笑容,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那家伙放下茶杯,托起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瞧这点那家伙一副凝重的模样,心中暗自发笑,简直高兴极了。
      可高兴并没有多久,那家伙的凝重表情便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平静的就像似一季无雪的冬,一片无星的夜空。
      “能把整件事的过程详细的给我讲一遍吗?”那家伙这样问她。
      虽说是在问话,但那家伙说话时的口吻,基本就像在命令。
      她嘴一撇,心生厌恶,表现的很不耐烦,然再不耐烦最终也只能强笑着向那家伙讲述起整件事情的过程,因为不论怎么说她也是下级,那家伙也是领导。
      “等等!”事情的经过刚讲到一半,那家伙似被某个情节所吸引,突然打断了她:“你是说那个名叫刀子的青年,在和你握手时,手心在冒汗,额头也在冒汗是吗?”
      她想了想,肯定道:“是的,我记得当时还帮他擦汗来着。”
      “那你还记得,你帮他擦汗时,他当时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他当时好像哭了。”她毫无隐瞒,坦然相告。
      听言,那家伙的脑子一时间飞速转动起来,整个人陷入了无声,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打扰那家伙,耐心的等待着那家伙能在沉默之后说一些类似赞扬之类的好话。
      却不想,那家伙在沉默之后,却说了一句相当突然的话,那就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通知你明晚在上川农场交易的人,就是这名叫刀子的青年,对吗?”
      这是推理的结果?还是猜测的结果?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论这家伙是凭怎样的方式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个结论都正中事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仿佛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她的眼睛睁的牛大,嘴巴张的碗大,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十)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那个妩媚的女人已经进去冲澡多时。
      龙老大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面,面前放着一瓶开了盖的红酒,酒倒在高脚杯里面。
      他一步一步迈着沉重而艰难的步伐,推开门,踏进了这间房子,窗外,夜空中有两颗隔着银河相互瞭望星星,奈何却永远没有交汇的轨迹。
      “你回来了。”
      龙老大很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边说边从茶几下又取出了一个高脚杯,并往里面斟了半杯红酒。
      他走过去,在龙老大的对面坐了下来,没有说话,没有去碰桌上那杯为他而斟的红酒,他的嘴一直紧紧闭着,他的手一直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怎么样?我让你去拒绝那位张小姐,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龙老大将那杯红酒摆在了他的桌前,并顺带如此一问。
      他沉默,沉默着端起面前的红酒,一口便饮了个干干净净。
      龙老大觉的他的举动很奇怪,泯了一口红酒,盯着他。
      “怎么?出现什么意外了?”
      他依旧沉默,沉默着伸出左手自行捉起龙拉大面前的红酒瓶,为自己添了满满的一杯红酒,而他的右手,依旧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刀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龙老大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从龙老大问话急促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如今的龙老大心里非常焦急。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沉默,出神的盯着面前的酒杯,嘴里吐出了四个字:“她很失望。”
      说完,端杯一扬脖子,他刚到的那杯酒又空了。
      龙老大总算松了一口气,凝重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骄傲的笑意。
      笑意笑出了声,变成了笑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得意,浴室中的水流声停时,笑声还在,最后,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龙老大的笑声中,客厅成了一个只会讽刺和讥笑的旋转音乐盒。
      这一刻,龙老大无疑是开心的,他的开心来源于自己又识破了一个想要拉他下水的诡计。但这一刻,龙老大却万万没有想到,坐在对面的他,那个这些年来始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他,今天,竟会在自己最开心,笑声最高亢的时候,突然掀翻了面前的茶几,从口袋里抽出右手,向自己扑了过来。
      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柄刀,锋利的刀!他的动作很快,快如疾风!只见刀光一闪,整个刀身便已完全没入了龙老大的左边胸膛里,只余下一只因为太用力而指关节发白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刀柄。
      “你,你……”
      血已滴了一地,疼痛感已经传进心里,龙老大却仿佛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还不能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看到她失望。”
      呼吸已开始急促,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龙老大的声音已细若游丝。
      “难道,难道你忘了当年你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是谁,是谁救了你吗?”
      “我没忘,那个人就是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钟,身体只余下最后一丝力气,龙老大拼尽了这丝力气,只为要他口中最清楚的一个答案。
      但他却没有给龙老大答案,只给了龙老大一个承诺。
      “放心吧,老大,黄泉路上你不会走的太孤单,等我为她把黑夜开拓成黎明的时候,我就会下去陪你。”
      话落,无声,龙老大的生命走到了结局,一个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目睹了眼前一幕的女人,连声惊呼都没有便瘫在了地上。
      他拔出插在龙老大胸口那把沾满血的刀,朝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然后,在那个女人眼中只剩下恐惧的时候,忽然丢掉了手中的刀,捧起了那个女人的脸畔。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那女人瞬间石化:“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们。”
      这是一个犹如晨曦太阳般温暖柔和的微笑。这笑容实在太柔和,实在太迷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能抵住不被这个笑容诱惑的人,还真没几个。
      (十一)
      那家伙已经在四周都安排了埋伏的警员,那家伙是这场抓捕行动的总指挥,只要龙老大的人带着货前来交易,立即就能将其拿下,绝对万无一失。
      交易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三十分,此刻已是八点二十分。
      她抬头瞧了瞧上川农场的入口处,竟连个鬼影都没有出现,她的心中不由的焦急起来。
      “怎么了?难道不来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家伙回去一定会借势把我狠狠臭骂一顿。”
      她小声嘀咕起来,越嘀咕越觉抓狂,她一想起那家伙那副总是自以为是的嘴脸就一肚子气。所以,气愤之余,她忍不住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个空易拉罐,来发泄情绪。
      却不想,她的这个举动立刻遭到了那家伙的一阵痛斥。
      “俞小姐,请问你刚刚做出那样粗鲁的举动,是因为尿急呢?还是晚餐吃得太多,胃里积食了?”
      无线电耳麦里传出了那家伙的声音。
      “我……”她想要编个理由解释一番。
      那家伙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别我我你你的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请不要总是卖萌,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幼不幼稚?”
      “你……”
      那家伙这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简直不留一点面子给她。
      她气的脸色煞白,直跺脚,张口欲反驳,然这时,农场的入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被月光拉长的黑影,传来了一阵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没错!一定是龙老大派来交易的人到了!
      她赶忙放下与那家伙的私人恩怨,收起满面不满的情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脚步声渐响,黑影渐近,来人的五官轮廓逐渐清晰,月亮藏进了云里。
      是谁呢?是那名总让她有亲切感,绰号叫“刀子”的青年吗?
      也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很怕来的那个人是他。
      “你好,请问你就是广州来的张小姐吗?”
      定睛望向来人,她松了一口气,来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前卫,脸上涂着很浓的妆,举手投足间妩媚之极。
      (十二)
      手上戴着冰凉的手铐,对面坐着两名一身正气的警官,审讯室里的气氛异常严肃。
      现在,所有的罪证都摆在面前,慕容燕就算有一百张嘴也否认不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贩卖十八公斤的□□,这可是打头的大罪。
      慕容燕当然知道,但即使如此,慕容燕也已抱定了决心,绝不会为了争取个人的从轻发落,而将他供出来。
      “燕子,你考虑清楚,这可是十八公斤的货,如果你和那个张小姐交易时出了什么差错的话,是要被打头的。”
      “你不用说了,只要是刀子你要我去做的事,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为了刀子你,我就是死也愿意。”
      这是那一夜激情之后,慕容燕伏在他胸膛上,向他许下的承诺。
      那一夜,慕容燕永远忘不了,那是曾因为金钱无数次出卖身体的她,第一次在和男人做那种事的时候投入了自己的灵魂。
      那个承诺,慕容燕更忘不了,那时一度认定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她,第一次用自己的生命向男人许下的承诺。
      那个男人,是慕容燕今生今世唯一动了真情的男人。是慕容燕活了这么大,唯一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男人。
      “慕容燕,如果你说出指使你的那个人的住处,我可以在报告向写明你是被那个人威胁才去贩毒的,这样一定可以保住你的一条命,你看怎样?”
      忽然,一个诱惑的声音传入了慕容燕的耳朵,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个一双大眼睛异常明亮的年青警官。
      这对慕容燕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诱惑,这才是真正考验慕容燕的时候。
      爱经得起考验?
      慕容笑了起来,她的笑那样妩媚,妩媚的能伤人的心。
      (十三)
      风神夜静静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杨推门走了进去。
      做为市局督察大队来分局检查工作的领导上级,风神夜本应热情的招待小杨才对,但他却并没这样做,他不仅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向小杨打,甚至连一杯热茶也没有给小杨倒。
      小杨早已习惯了风神夜的这种冷漠,也不介意,笑了笑,从容的走到了风神夜的对面坐了下来。
      风神夜看也不看小杨一眼,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已经望的出了神。
      小杨摇摇头,习惯性的从内兜里掏出了烟盒,取出了一根香烟放在了嘴上,眼看就要点着。
      风神夜冷语一句,阻止了小杨的动作。
      “这里禁止吸烟,请你自重。”
      小杨一怔:“难道连我都不能在这里抽烟吗?我可是……”
      “谁都不能在我的办公室里抽烟。“风神夜硬生生的打断了小杨,表情冷峻,态度坚决如铁。
      小杨无奈,只好板着脸将嘴上的香烟重新塞回了烟盒里。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尴尬无比,尴尬中仿佛只有沉默才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沉默里,时间仿佛走的特别慢,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转动一圈,就好像地球已经自转了一周。
      沉默良久,某种压抑涌进心里,终于,小杨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死寂,忍不住先开了口。
      “神夜,其实我这次来并非是检查工作的,而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等小杨把话说完,风神夜仍是冷冰冰的打断了小杨。
      “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们的计划进展如何,那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们败了。”
      “什么?”听言,小杨惊得差点从椅子上一屁股坐到地上:“神夜,你是说你亲自去盘问,也没能令那个叫慕容燕的女人,说出叶翔的去向?”
      风神夜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回答只有九个字:“我败给了该死的爱情。”
      “难道神夜没有告诉慕容燕,叶翔这次是特意派她来送死的?”小杨追问,他的情绪看上去非常激动。
      “我说了!”风神夜回答:“我甚至把叶翔和俞清琳的故事都完整的讲给了她听。”
      “那结果呢”小杨问。
      风神夜淡淡一笑,答道:“结果那个叫慕容燕的蠢女人,只是流着泪叹了口气,说什么她不怪叶翔,怪只怪今生她没有能在俞清琳之前遇到叶翔,还说什么如果有下辈子,她祈求上天一定要让她比任何人都最先遇到叶翔,真是可笑。”
      “的确挺可笑的。”
      附和说是可笑,但小杨却并未真的笑出来。怎么说叶翔也是杀了挚友的凶手,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九年来唯一可能抓住凶手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流失,小杨又岂能还有心情去笑?
      也许,此时此刻在小杨心里,更多的是失望和遗憾吧。
      而风神夜却真的笑了起来,他似并没因这次的机会流失感到遗憾,从容的笑笑,从容的起身拍了拍小杨的肩膀。
      “放心吧,小杨哥,山不转水转,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一定能逮住他。”
      平时不爱笑的风神夜,一笑起来,眼神中总是包含着万千自信。
      小杨望着他,不经意间,忽然想起了他的哥哥风泉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谁先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能一直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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