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与自己为敌

　　罗简衣在心里暗暗赞赏了一下，然后在奚无奢审视目光中平缓道：“我等你很久了，能陪我看看月亮么？”
　　这是蓟允儿入宫前常对奚无奢说的一句话，因为整个蓟府只有奚无奢肯带她上房顶。
　　奚无奢心中又是一颤，他开始相信蓟允儿的话：她能通过惦念知道我的一切！
　　他手中的长剑锵然出鞘直指罗简衣的咽喉，盯着她的双眼道：“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罗简衣淡笑，平静如在饮一盏香茗，道：“并没有人说杀人者与被杀者不能一起看月亮，比如说，现在这个姿势就很好。”
　　说着对奚无奢寒气逼人的剑尖如若未见，再次轻轻转头看向空中。
　　奚无奢剑尖未动，目光也未动。
　　罗简衣看着空中明月自言自语道：“记得我六岁那年缠着你带我上房顶看月亮，你挨不过答应了，结果被你父亲发现把你打得半死。可是第二次我缠你你还是答应了，结果又受罚，之后上一次房顶罚一次，你却每次都没有拒绝我……”
　　奚无奢彻底相信了蓟允儿的话，双目之中寒光闪烁，声音低沉道：“不要试图冒充她，我知道你不是！”
　　罗简衣无视他的杀意，继续说道：“我十二岁那年与父亲堵气离家出走，你劝我回去被我骂了一顿，后来你就在后面跟着，一直跟我走到镜月湖，我走得双脚起泡，坐在湖边大哭，你为我洗脚，你说我就像镜月湖里的荷花一样美丽，然后背着我走回家……”
　　奚无奢眉梢微动，剑尖更加接近罗简衣的咽喉，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只能更让我想杀你！”
　　罗简衣的面容依旧平静，继续向下说：“我入宫之前，你在我对面的房上枯坐了几夜，入宫前晚，你把你最心爱的匕首鞘送给我，你说你是我的鞘，会一生一世保护我……”
　　奚无奢的剑尖微微颤动，不愿听她继续说下去，阴沉道：“你住嘴，这是我与她的事！”
　　罗简衣没有住口，说出最后一句话：“那匕首鞘我没敢带入宫，放在闺房妆台的第二个抽屉里……”
　　“胡说！允儿说她一直带在身上！”
　　罗简衣转眼看向他，目光柔和又笃定，道：“你可曾见过？”
　　奚无奢不语。
　　罗简衣又道：“回蓟府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奚无奢冷冷注视着她，道：“你想借此拖延时间？我可以杀了你再去看！”
　　罗简衣轻笑，道：“我要拖延多久才能躲过你的追杀？你若想再在杀了我也无妨，只要你确定杀了我不会后悔！”
　　奚无奢的剑仍是没有放下，道：“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她！”
　　罗简衣淡然道：“那便杀吧！虽然我不希望我是她，她也不认为她是我，但偏偏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不要下不了手！”
　　奚无奢闭了闭眼，这句话是蓟允儿刚刚说过的，眼前女子的声音语气与她完全一样，再加上那张完全相同的脸，奚无奢实在不能不把她和蓟允儿视为同一个人。
　　他的长剑微微颤抖起来。
　　罗简衣感觉到他的杀机弥散，抬手轻轻捏着剑尖，声音轻缓道：“放下吧，若你的剑不小心伤了我，你会心疼。”
　　奚无奢睁眼看去，月辉铺洒那女子半肩，装点着一身火红的娇艳。
　　奚无奢移开目光，道：“我不会心疼允儿之外的女子！”
　　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缓缓收回长剑。
　　罗简衣看着他月光下更显沉静忧郁的面孔，道：“她在等你回去复命。”
　　奚无奢抬眼再次逼神着罗简衣，严厉地警告道：“永远不要试图去危害她！”
　　罗简衣道：“我说过，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会好好保重我自己。”
　　奚无奢不再多言，转身飞腾而去。
　　罗简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放松下来的肌肤缓缓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失去武功的被动。
　　她暗暗打定主意，哪怕什么也不做，最要紧的是先恢复功力。
　　与此同时，她也体会到圣女身份给她带来的好处，那就是她曾熟记被视为机密的化功散解药的配方。
　　更幸运的是配方的药材不算很珍稀，虽然有几味少见，但大一点的药铺也都有卖。
　　想到此处，她迈着疲软的步伐向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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