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

作者:炽乙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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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的心


      林贝之在黄坤身上一动不动,似又睡过去了。
      黄坤在他身下,不敢动,怕弄痛他。昨夜做的次数之多,实在出乎意料,他是第一次,用了药当时可能感觉不大,但现在一定疼死他了。愈想,动作愈是温柔,恨不得化作一团水,将他包起来。
      林贝之仿佛感觉到了,突然冷冷地说:“别把我当成女人,一个晚上,没什么了不起的。”
      还没消火啊,黄坤笑了,也不答话,只轻轻拍拍他的背。
      林贝之说完,发觉自己的言词颇有小鸡肚肠的嫌疑,又是哼了一声。
      黄坤此时想说些什么,刚张嘴,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两人对望了一下。
      同时张嘴:“你……”
      两人都想问,是不是找你的。
      门外传来一声咳,一个男人惴惴地说:“黄老板,老夫人要你回家一趟,越快越好。”
      黄坤紧紧皱着眉头,想是在思索为什么把自己叫回去,却不开口问所为何事,仅叹了口气,说:“知道了。退下吧。”
      林贝之已经从他身上爬下来,呲牙咧嘴地穿起衣服。
      黄坤见状过去帮忙,林贝之没有拒绝。
      “小贝,我一会送你回去。晚上我一定去看你。”黄坤说。
      “那你记着啊。”林贝之说。“你还欠我的呢。”
      不愧是生意人,紧记有来有往。
      黄坤点点头,答应了。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在林贝之眼里,甚是可爱,就忘却了他的霸气和手段,对昨晚的事,心里已原谅了七分。再加上他答应让自己来一次,那怨气再消两分,剩下一分,是面子在作怪,所以口气仍是冷冰冰的。
      两人在客栈吃过午饭后,黄坤便要送林贝之回去,林贝之红着脸拒绝。
      这个点还没回去,怕是全家都知道他昨夜风流去了,如今这个模样,路都走不好,怎么见人?
      “送我去如月那儿吧。”林贝之说。
      风月之事,越描越黑,林贝之脸皮薄,如果被人知道昨晚不是他风流了别人,还叫他在河源县里怎么混?
      黄坤脸上的温柔神色顿然消失,黑着脸说:“不行。我送你回家。”
      林贝之冷冷地说“我自己会走,不用你送。”
      黄坤何尝不知他的心思,一时不好全将他拧过来,看他这样子也偷不了腥,先顺着他吧,黑着脸答应了。
      于是,林贝之在邀月楼住下了,但却不用如月伺候。
      如月有着玲珑心肝,她什么也没问,乖巧地让林贝之一个人待着,自己代他应付林家前来找人的小厮们。
      黄坤晚上如约前来,让林贝之遂了心愿。
      这晚以后,两人的相处没有了以前的剑拔弩张,呈现出一种和谐。
      在如月处调养了两天,林贝之方才精神奕奕地返家。
      他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林嫣然。
      乱给药。虽然后来事情偏了点,终究没有离谱,可这口气不出,心里就是不舒服。他到林嫣然的药房里大闹了一通,搬走许多珍贵的丹药,这才作罢。
      和黄坤有了第一次,隔阂也在第二次时去掉了,加之彼此互相惊人地契合,往来遍密切了起来。
      黄坤是一个奇怪的人,来无踪,去无影,从来只有他找林贝之,没有林贝之找他,如果他不现身,哪怕林贝之将地皮翻起,也找不到他。
      他是谁,从哪儿来,以后会到哪里去……他不说,林贝之不问,尽管心里想知道。
      一开始,林贝之沉浸在欲望的满足上,迷恋着黄坤的身体,不计较其它。等慢慢地对黄坤产生了一丝依恋时,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了。自己的一切他了如指掌,而关于他,自己一无所知。
      午后阳光正烈,林贝之坐在临江阁里,依窗晒着太阳。
      他没感到一丝暖意,倒有浓浓寒气从心中冒出。
      林贝之私底下派人查过黄坤的资料,黑白两道,商人官员公子哥儿等等三教九流中没有他口里的黄坤。他行踪诡秘,林贝之的人跟着跟着就跟丢了,也不知他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他甚至连真实姓名都没告诉自己!林贝之恨恨地想。
      难道这就高僧说的情劫?
      想到这,林贝之哈哈大笑,将在旁边弹琴的小琴师如秋吓了一跳。
      如果是,那就认了。
      琴声停顿,如秋惴惴地叫了一声:“林公子?”
      一双受惊的琉璃珠看着自己,是那么的清澈无尘,林贝之又觉得自己唐突了。
      从见小琴师的第一面起,林贝之就觉得他不应该在这等污秽之地,而后,常来听他弹琴,更觉如此。
      林贝之依然在笑,“小秋,我想给你和你姐姐赎身,让你们姐弟开个技艺馆,以教琴为生,你可愿意?”
      如果自己注定短命,那就做些善事吧。
      放在焦尾琴上的那双手微微颤了一下,马上又恢复镇静。
      小琴师作了个揖,柔柔地说:“多谢林公子。此事小秋做不了主。”
      他淡淡地说:“小秋,我看你是不相信我。”
      “小秋,把如月叫来。”林贝之吩咐道。
      小琴师把自己的姐姐带来了。
      如月笑颜依旧,只是脸上的脂粉越来越厚。
      再美的容颜,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摧残。她为何还没遇上惜花人?
      认识她多久了?从清倌人到大红大紫再到容颜衰退吧。那时的自己怎么没有怜惜之心?人的心,隔着肚皮,还真不好说。
      林贝之自嘲地笑了笑。
      “如月,我们是老相好了。你也别拘礼。坐着吧。”
      如月笑着答应。
      林贝之问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如月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五年了。”
      林贝之轻轻叹了一声:“嗯,五年了。记得当时你是凭一首杨柳枝词让我记住的吧。你们姐弟的琴,都弹得很好。”
      不等如月接话,林贝之继续说:“如月,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如月一愣。这种话不是没人问过她,曾经想替她赎身的恩客都有此一问。和林贝之相识虽久,但都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断断没想到他会这样问。难道他真的想替自家姐弟赎身?
      如月心里波澜起伏,嘴上仍是风平浪静:“林公子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林贝之听了,哈哈大笑:“如月,我想开个琴坊,教人弹琴。你们姐弟俩可愿意离开这个销金窟,过来帮我?没有绫罗绸缎,从此布衣棘钗,笑看风云过。你可愿意?”
      如月自然是愿意,在这个地方,一点朱唇万人尝,迎来送往,人前欢笑,人后流泪,无日不盼着能离开。只可惜多年所托非人,邵华空度,蹉跎至今,眼看就要垂暮,仍未找到归宿。如今,林贝之不单要帮自己赎身,还有自己的弟弟。
      如月早就寒透的心流过一阵暖流。她拉过小秋,跪谢林贝之。
      林贝之慌忙从窗台上跃下,扶起俩姐弟,说:“别介。你们还是我的衣食父母呢。以后教坊我们一人一半,我只付基本的费用,吃粥还是吃饭,要靠你们姐弟俩了。”
      给人赎身,给人一盘生意,还恐伤人尊严……如月许久没有表露真情的脸上,多了两行泪。
      她望着林贝之,只见他笑容挂在脸上,乍看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细看才找到他眼底有一抹哀伤。
      是什么让这个昔日无忧无虑,张狂大胆的公子哥儿变得忧愁?这对自己,是好,还是坏?至少,自己有了去处,可以和小秋像人一样生活着了。
      林贝之看着如月感动的模样,干笑几声说:“傻姑娘,妆花了就不漂亮了。去把大娘找来吧,今天就立了字据,免得你们日后嫌我给得钱少,后悔了。”
      替如月姐弟俩赎回卖身契,林贝之笑笑,这是自己平生做的第一笔亏本生意。一刹那,他想到黄坤,这个人说好今天要来,日落也未见影子。也许他才是自己做的第一笔赔本的买卖,还是赔老本的那种。
      林贝之从邀月楼出来,打发小厮回家说自己在外用餐,然后,徒步走向黄坤住的客栈。他希望自己走到云来客栈的时候,黄坤已经过来,迎接自己,和自己一起吃晚饭。
      夕阳下,炊烟四起,行人匆匆而过。
      金黄色的丝线将一缕苦涩织在了林贝之缓缓移动的影子中。
      天色黯淡,林贝之慢慢地在昏黄的灯影下前进,他尽可能地慢,他怕到了客栈,自己要等的人还未来,再次扑空。
      这是第几次了?
      远远看见灯火通明的客栈中,黄坤的窗户还是黑灯瞎火的,他,还是没有来。
      这家伙,要给点颜色他看看了。林贝之想。
      突然,他停住了,黑暗淹没了他的面容,看不到表情,只是身形有一丝落寞。
      客栈二楼忽地有个身影探出,朝他喊道:“喂,林贝之!”
      林贝之轻哼一声,现在才来啊。
      声音继续:“你在那蘑菇什么呢?等我,我马上下来!”
      不是他。林贝之有点失望。
      是那个唯恐天下无乐子的马有财。林贝之的失望搁在了心中,脸上依然是那见惯了的笑容。
      马有财骑着马过来了,一边靠近一边念叨:“冤家,我等你很久了。你死哪去了。”
      林贝之笑笑:“我不是在这儿等你嘛。”
      马有财哼哼,一脸不满:“等我?等那个丑八怪吧?真不知道那他有什么好。”
      黄坤的事,林贝之没有瞒着这个自幼便在一起长大的玩伴。不知为何,马有财就是看黄坤不顺眼,明着暗着劝林贝之离开他。
      因此,一提到黄坤,林贝之便会扯开话题。
      他问:“你找我有事?”
      “哟,没事就不能找你啦。听说今天咱们的林三公子给如月姑娘赎身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没通知我。我的乖乖,现在想开了,要娶外室了?倒比哥哥我先行了一步。你好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马有财憋了许久的话,现在一嘟溜全说了出来。
      “我哪有事能瞒得过你?你吃味了?不就是一个如月,竟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马大公子如此失态?现在算泼妇骂街,是不?”林贝之像以前那样调侃着。
      “哎呀,我大大的吃醋了。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呢?我都还没入门,你就给我绿帽带了。”马有财眯着眼,挑衅地看着林贝之。
      马有财眯着眼的样子少了几分平时的媚气,添了几分可爱,可惜是个男的,若是女儿身,不知要迷死多少人。
      林贝之顶回去:“娶你回家?我吃撑了我。你个闹事精,没处消停,不把我家整个鸡飞狗跳你不开心。”
      马有财一听,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林贝之,大大地亲了他一下,说:“怎么会。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宝贝夫君伤心。我一定会把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以报知遇之恩。”
      林贝之的抑郁之气被搞怪的马有财一驱而散,从心里笑了出来。
      “别闹了。找我到底什么事?”林贝之正经地问。
      马有财还没答话,从客栈处又走出一人,正是黄坤。
      马有财不知为何,特别讨厌他,一看见就没好脸色,还把腔调拉得老长:“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败兴,败兴之至。”
      林贝之见黄坤来了,下意识地推开抱着自己的马有财。
      马有财不爽,翻身上马,冷冷地说:“林贝之,今晚如月在临江阁设宴,是她在邀月楼的最后一晚。她极力邀你出席。没想到你一转身就不见了,就拜托我了。话已带到。你爱去不去。”说完,恨恨地瞪了黄坤一眼,回眸又瞥见林贝之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生气,竟冷笑着策马离去。
      黄坤似没看到马有财,语气平淡地对林贝之说:“我刚才在客栈里等你,见你这么久还没进去,就出来看看。”
      “你在里面?”林贝之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还是黑漆漆的。
      “嗯。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黄坤平淡地说。
      林贝之淡淡地应了声。
      黄坤问:“你不去你如夫人那里?”
      林贝之仍旧是淡淡的说:“什么如夫人。她是我乐坊的师傅。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吃醋。”说完,抬脚往客栈里走。
      黄坤反手抓住林贝之的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黄坤手一挥,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拉着林贝之上车。
      “我们去哪?”林贝之问。
      黄坤没有表情地回答:“一会你就知道了。”
      林贝之晓得他在生气,心里更恼了,便不言语。
      两人一直冷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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