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手札

　　回去的时间还早。我在街上慢慢走着。

　　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时序么？我停下脚步。

　　街上人流络绎不绝，我站在街头看着他们。

　　这些人，有互相认识的，也有陌生的；有匆匆忙忙的，也有慢悠悠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长得好看的和不好看的……形形色色，各有不同。然而——

　　他们身上都有着“线”。

　　我不大清楚应该把那个称作什么，姑且就叫做“线”吧。

　　这个世界里的每个空间都充斥了命运之河的水，每一个人、每一个物……我们肉眼所见的一切都被这些水滴包裹，这些细小存在连接起的线牢牢把物体囚禁在这里，横纵成一张细密的网。

　　它们极快地流动着，就算偶有漏洞，也转瞬即逝。抓不到。

　　这就是命运。

　　那个雄性体坐在通往我家的那一户门前。

　　我皱皱眉，决定还是绕过去就好。今天有点累，懒得理他。

　　“喂！”他在背后叫我。

　　我飞快地掏着钥匙，装作没听到。

　　“别对新邻居那么冷淡嘛。”这个雄性体居然跑过来握住我努力开锁的手。他的手劲很大，我试着挣了下，没用。

　　“别那么冷淡，不到新邻居家里来喝两杯么？”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没有放松的意思。我只好由他拉着走。

　　我早该想到，这家伙不是随便出现在这的，看样子是租下了这间空房准备打持久战啊……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说的。

　　“才搬过来，还没准备家具，让你见笑了。”见我盯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看，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拍拍那张破床板对我笑，“来，过来坐着说话。”

　　应该是从前住户不要的东西吧，我想。房间里就这一张床，连个凳子都没，真寒酸。

　　“你能喝多少？”不知从哪掏出两个酒壶，他问我。

　　我慢慢走过去，掏出本子来。

　　直接说吧。我写道。

　　他看看我，把酒壶放在一边。“也好，省了这酒。”他笑，“一直没做介绍，先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我拒绝！我急忙在纸上写。然而手上的速度哪能比得上他开口的速度。

　　“我叫李京。”他说。

　　我瞪他。他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盯着纸上我尚未写完的字，他说：“看样子这回总算没找错人。是你吧，观测者？”

　　仿佛被重物击中，我有点没反应过来。直直盯着他。

　　应该是诈我的吧？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

　　什么观测者啊？我在纸上写。

　　“别装了，”伸手抽走我手里的笔，他紧盯着我，“不必写了，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事先说明，我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情况了。你能闻到吧？我身上的味道。”

　　他凑过来，也不再可以控制身上的白光，原本像是包裹在白光里的淡淡铁锈味立刻汹涌出来，瞬间席卷了我的嗅觉和视野。那是种非常暴虐的红色，浓厚的血腥味压制得我喘不上气来。

　　会死！会死！会死！

　　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身体却无法动弹！仿佛面对自己的天敌。是的，是天敌！这种被扼住要害的感觉……

　　“你是不是观测者？”

　　神智已经混沌不清，我下意识地点头。令人憎恶的暴虐气息瞬间退了回去，宛如退潮，顷刻间干干净净。

　　按住喉咙大口喘气，我觉得自己的脸色现在一定很吓人。

　　那个罪魁祸首却开壶自饮。“我有事拜托你。”他慢悠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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