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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迷香,所谓修罗(上)
我叫弥月,这是我那死去的母亲给我起的名字。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据说她在生下我以后不久就为了保护父亲而死在了杀手的刀下,从我懂事开始,就只看见昏昏沌沌的父亲和他的一大帮妾室。
父亲是位高权重的幕臣,不过依我看,像他这种人都能当上幕臣,这个国家算是没救了。
有人说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失去了我的母亲,悲痛过度而放纵自己。
那年我十七岁,最喜欢的是跟家里的武士们比武。我天生对刀有着无比的热忱,对于好刀,我向来不吝惜代价。反正家里有的是钱——父亲虽然昏庸,在敛财方面可是丝毫不含糊。父亲也是极宠溺我,即使我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虽说是不同母亲,我和他们的关系却是极好,甚至比他们和各自的母亲关系还要好。不过我得承认,我并不爱他们。
在这样的家庭,没有一点笼络人心的手段,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就像父亲曾经最宠爱的小妾绿子,最后也是莫名其妙地染上怪病死去了。
她仗着得宠,连我也不放在眼里,那天她给了我一巴掌,当着我两个哥哥的面。而我安静地接下了这一巴掌,并严令家里的仆人不准对父亲提起半个字。
我没有报复她,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然而她死了,我知道,是我的两个哥哥,我看到他们交给厨子一个纸包,然后厨子战战兢兢地把里面的粉末加在绿子的补品中。
一个月后,她如意料中那样安静地死去了,连着腹中的孩子。
哥哥们很疼我。
那个女人,据说长着酷似我母亲的脸,只是很可惜,她并不是我的母亲——而且,我不是什么都没做么?我不是还替她在父亲面前隐瞒了这件事吗?我只是看着,仅此而已。
我真是个好孩子。
我的手,是干净的,它们不曾沾过一滴血。我喜欢剑术,却无论如何不动手杀人,因为人的血,会弄脏我漂亮的新衣服。
我在各方面都很有天赋,我的聪明,连我自己都可以清楚地意识到。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种天分,中国人有句古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我是记着的。
最享受握着刀与武士对峙的那一刻,那是气势的对决,我喜欢那种凌厉的杀气笼罩周围的感觉,空气凝重地压下来,然后挥刀的一刻,那样浓重的空气便齐刷刷地被切成两半。
只有真正的武士,才有那样纯正的杀气,可惜的是,我一生中并没有遇到过几个能拥有那样杀气的人。
而他,便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第一次见他在小巷中,漂亮地一刀挥过去,半空里划过一道弧形的刀光,两名浪士便应声倒在血泊之中。我看呆了,忍不住要拍手喝彩。他转过脸来看到了我,我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让他误解了。
“抱歉,让姑娘受惊了。”他收刀入鞘,柔声说道。
他有一张秀气的脸,笑起来如微波荡漾,而拿起刀的时候,又是一种不同一般的凌厉。我爱他,见到他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他。我从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然不久之后我便发现我根本无法使他爱上我,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刻我知道,我自己爱他,并且,我不会为了让他爱上我而去改变我自己,因为改变自己,会是让我更痛苦的事。
“不必抱歉,您是在执行任务,而我只是恰好路过。”我敛身道。
“姑娘……不感到害怕么?”他微微有些讶异。
“我为何该害怕呢?杀了他们的又不是我。”
“说得……也是,”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姑娘没有受惊,就好,我该走了。”
“你的刀法,很好,我很喜欢。”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幽幽地说。
“你……是忍者?”他立刻警觉起来。
“我不是,”我笑着看他的反应,“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呢,我不过是一个无趣的幕臣的女儿而已,还有个普通得不得了的名字叫弥月。”
“弥月小姐么?冒犯了。”他彬彬有礼地说,按在刀柄上的手松开了。
冲田总司,果然名不虚传。
他,是我一生所爱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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