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颜

作者:卡米亚的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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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追杀风云(上)


      “什么人?”多年残酷的训练并没因主人的悲愤而消退,木姝然在床上翻身而起,一把银针已握入手心,屏息沉声低喝道。
      一道弯月形的黑影向木姝然下盘击来。木姝然翻手一荡,躲过了这飞天一击。她身形未稳,另一波攻击已逼身而至。木姝然仗着好腰劲,恁是险险躲了过去,一丝冷汗从木姝然背心沁了出来。木姝然稳住心神,暗叫不妙——她感觉不到林破墨与子放的气息!是中了调虎离山计还是有事外出?木姝然皱着眉数着敌人的气息——只有两人,但——都是高手!
      “小弓弓,我说过这个女人你一人不好对付吧?嘻嘻,还不快叫声姐姐,姐姐我帮你。”略带岁月的嗓音却发出二八年华的少女所特有的娇嗲,虽然古怪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妩媚。黑暗中无一人应答,屋外的雨仍没心没肺地下着,似要冷却世间的一切。缎门善远攻,这房间空间太小根本发挥不了缎门的优势,木姝然提身一跃,破窗而出!
      “嘻嘻,那小女人跑了呢,事情比我想象的有趣呢~”话音未落,声音已飘出窗外,一柄圆形的奇怪武器在空中打了个转,短住了木姝然——只见那兵器在空中旋转出一圈白光,犹如杯酒轻荡,清酒灌盏,说不出的好看。木姝然立在墙头上,雨滴顺着她的鬓发缓缓流下,白衣没了往日的飘逸看,但她神色依旧清冷傲然,丝毫无一丝狼狈之感。她美目一转,“能遭到最强势的‘杯弓’堵杀,小女子还真是荣幸得紧呢。”
      “好说好说,姑娘既然帮了‘破墨无痕’那混小子,我杯酒岂能不给面子?我们‘杯弓蛇影’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你竟然出手帮了他,想必早就有了这种觉悟。”两道黑影出现在距墙五尺的树枝上。纯黑的衣服紧紧贴着杯酒,餍弓的肌肤,雨滴一沾到衣服便滑了下来,也不知是有什么材料所做,恁是将环境所带来的阻力降到了最低点。两部狰狞的面具戴在两人的脸上,在狂风暴雨中犹如厉鬼临世!
      “‘杯酒一盏离人泪,餍弓一出潇湘雪’,不愧是‘杯弓’,光在气势上就胜了‘蛇影’千倍!”木姝然冷冷一笑,广袖一翻,玉手万变,成千上万的银针向两人发去。餍弓冷哼一声,手中 “弓月刀”已出手。他使出轻功向前扑去,弯刀如有眼般从银针的缝隙中穿了过去,丝毫不理会那些散着寒意的银针。杯酒一阵嗤笑,贴着餍弓的身子,替他挡住了大半攻击。两人如影随形,分工合作之默契,速度之快,动作之精准,无一不展现出一流杀手的风范。
      “那群贪蛇还真是窝囊,如此小事也要劳烦我俩动手?嘻嘻,杯酒我顺便提醒一下——‘杯酒一盏离人泪,餍弓一出潇湘雪’,这雪可不是一般的雪,而是殷红如姑娘朱唇的血!”
      凛冽的刀风险险地划过木姝然的肩,但刀气依旧划伤了木姝然的臂,一股鲜红立马浸了出来。木姝然咬着唇,拼着心中的一股气,硬接了杯弓两人二十多回合的攻击。死?这个字还未出现在木姝然脑海中,求生的本能便坚决地将此字否决了。受伤的手臂浸着雨水一阵刺痛,不断刺激着木姝然紧绷的神经。杯弓蛇影,杯弓蛇影,“蛇影”失败后才引发“杯弓”,这杯弓自然比蛇影厉害千万倍!
      木姝然凝神回想起这段时间观看林破墨与子放武斗的场景,提起一运,势如长虹,银针飞舞,竟也勉强和两人撑了个平手。就是现在!木姝然趁两人躲避之际,侧身而退,消失在雨幕中。
      “哟,猎物竟然逃了。我们有多久没遇到过这么好玩的事儿了,小弓弓?”
      “二年零五月又二十三天。”餍弓嘶哑地说。
      “她受伤了,我们顺着血味追。”杯酒翕动着鼻翼嗲嗲一笑,身形一抖,两道人影也消失了。寂寞的京都无边雨,一切的一切仿若一场梦。

      痛,切肤的痛,万箭穿心的痛,一波一浪地痛如滚滚地向木姝然袭来。混合着盐水香辣浓烈的气息,血肉好似撕裂,好似有人拿着针狠狠地刺着。伤口在盐水的刺激下变得分外的火热。火灼似的,可身体却又那么冰冷。木姝然不知自己在泡菜缸子中呆了多久,时间已在她脑中没了概念,她咬着牙撑着缸口缓缓站了起来,血顺着咬破的红唇滴进缸中,一圈圈地如丝般散开了。雨依旧,长发贴着苍白瘦尖的脸,显得她越发的娇小。她捂着伤口喃喃了一声,便沿着缸沿软软倒下晕了过去。浓密的黑发纠缠着盐水中鲜亮红艳的泡椒,雷雨交加的雨夜啊,将这不眠的一夜带向了个怎样的终点?

      鹅黄的荆裙包裹着依旧曼妙的身姿,一张素净虽韶华已逝却仍可查出美丽的脸,黑发中夹杂着的银色发丝如银光揉入黑幕,一肌一容,一颦一笑,都荡漾着无限风韵。岁月似都化为风情沉淀在她骨子里。
      韩云朝林破墨盈盈一笑,便接过林破墨手中的油伞,从马车上款款而出。子放冲韩云一龇牙:“有韩姐帮忙,我子放可放心多了。”韩云轻轻摆了摆头,嗔了子放一句,迈着莲步走向了子放的陋居。白净的素手刚扣上门扉,便立即弹开木门一闪而入。林破墨与子放面色一变,也立即跟上前去。
      “……是‘杯弓’,木姑娘貌似受伤了。”韩云蹲在地上抚摸着土地,仔细观察后沉声说道,“土里的血味并不浓烈,虽伤口不深,但要以受伤之躯凭一己之力击退‘杯弓’,也是困难至极。”她站起身,走到墙角处埋头一嗅,“他们在这儿斗了几十回合,木姑娘不敌,似乎逃了出去。若我没有料错,杯酒餍弓应是嗅着血气追击而去。不过好在雨势如此之大,只要木姑娘掩住了血味,定能摆脱这附骨之蛆。凭木姑娘的才智,应该可以化险为夷,你们俩切莫再自责了。”
      “靠!才出去一会儿便发生这种事情!早知就不该留她一个人在这儿!本想让她多休息一下调整一下情绪,没想到这一休息就立马下落不明,很是好心没好报!”子放气愤得口不择言,一脚踢翻了园中的怪石。林破墨握墨剑的手一紧,冷光四溅,他一声嗤笑:“那我就用‘杯弓蛇影’之血,祭我墨剑中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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