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砂

　　“哎呀呀呀，又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
　　卡诺抓抓后脑勺，嘿嘿地笑了。

　　“没事，意料之中的了。”
　　凯萨尔连嘴角也没抽一下，瞄了一眼卡诺明显想蒙混过去的样子后，又把视线放在手中厚厚的一“砖书”上了——据卡诺所说，凯萨尔看的这种厚得能堪比她一个脑袋的书简直就是砖，一看就头疼——

　　当然，这也只是夸张了点，卡诺这猫子本身就不喜欢看书罢了。

　　“虽然刚开始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脑子不太好，但是真的到了这种程度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售货的工作搞砸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脑细胞没有长好——第21次了，小姐。你确定你去做这份工作真的没问题吗？”

　　皮杰尔抱臂站倚在吧台上，他从一见到卡诺开始，两眉之间的距离就不由得有所缩短——真是的，看她这个样子，估计又搞砸了。在心里叹一口气，默默想这家伙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很会诱拐人是很好啦——比如我，但是也很容易被别人诱拐——

　　比如前几天，卡诺嚷嚷着没事做要凯萨尔找份工作给她做，前提，轻松易懂一点的。
　　他看见凯萨尔微微抽了抽嘴角，估计他俩想得一样——反正复杂一点的你也做不来。

　　估计这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早就打好了算盘，料定了小妮子不会轻易放弃，才以甜栗为交换条件要她去做她口中“太简单了根本没有一点挑战性！”的售货工作，简而言之也不过是推销。

　　不过偏偏这么“简单”、“没有挑战性”的工作被这小妮子搞砸了21次——有一次是顾客太无礼跟顾客吵翻了；有一次是帮一个小孩子找回家的路把货给丢了；有一次是顾着去抓蝴蝶玩物丧志又把或给丢了；还有一次是遇见一个卖冰激凌的愣愣地跟着人家走了好久，结果用货跟人家换了一桶冰激凌——还高高兴兴地抱回来宝贝似地说要和我们分享——他当时可就看见了，凯萨尔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那么，这次又是什么问题呢？”
　　皮杰尔与他们相识也不过个把星期了，但是对卡诺他却能摸得个十清八楚了——这小妮子，做事没头没脑的，虽然比他高了好几个头，比他多吃了几年粮食，不过比他还冒冒失失的，一点都没有本人口中所说与“独立猫”相符的形象——嘛，估计也就是她自己乱掰的。

　　“真过分！小洁儿怎么可以这样对长辈说话呢！”卡诺抱怨着，双颊一鼓作气地膨起来，“我只是不小心把钱多找给了人家。”

　　“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叫我了！机车前辈！”关键是那个“儿”字竟然还有转音的！还有转音的！
　　“什……我今天一定要收拾收拾你，重树我长辈的威风！大猫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猫啊！”
　　卡诺几个健步跑去，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对皮杰尔就是一顿“蹂躏”——

　　“好了，卡诺，你看皮杰尔的头发都被你揉成鸟窝了。”
　　凯萨尔瞄了一眼，实在不忍看下去皮杰尔那惨不忍睹的发型，再说俩人的吵闹声实在令人烦心，便出声制止道。

　　“什么嘛，没想到凯萨尔这么好人。”卡诺嘟嚷着，手上停了动作，“明明我每次叫你停手你都不听的说。”当然后面那句是很小声说的。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坏人吗。”凯萨尔放下书，满脸堆笑地看着卡诺。

　　“不不不！当然不是！在我心里当然凯萨尔最好啦~”卡诺见势不妙，立马转变成一脸谄媚的样子打哈哈——翻脸比翻书快，这句话可以在卡诺身上得到充分验证。

　　“阿谀奉承。”皮杰尔咂咂嘴。

　　卡诺以一记“你知道什么”的白眼回击——要知道，凯萨尔通常笑得这样阴险都是生气的前兆，这时候跟他作对的话结果可不怎么好，需要拍点马屁讨他开心——累积得来的经验。卡诺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没懂这个雌猫在想什么。
　　皮杰尔默默地瞄了眼正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思虑的卡诺，然后心里顿生疑惑——感觉有什么不对。

　　凯萨尔看着马屁精样的卡诺，心想要是插上狗耳朵和狗尾巴就好了啊——那样一定更可爱，而且更符合她现在的形象。
　　他叹了口气，揉揉头发，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嘿嘿嘿，这时候对我有办法的凯萨尔不幸福。”卡诺见危机解除，顿时便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打趣道。

　　“……说得你好像对我很有办法似的。”
　　“哼哼，我对你的了解可是有如我肚子上的一块肉噢！”

　　真该给这时候的卡诺戴上一个高高的长长的鼻子——凯萨尔这么无奈地想道。
　　“嘛……我就把它当成是好的方向好了。”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皮杰尔默默地看着，手无意识地拉了拉卡诺的衣角——感觉好像我被落下了一样。

　　哎呀。卡诺有些惊奇地看着皮杰尔，内心一阵雀跃。这孩子……
　　“这孩子……好可爱啊！”说完又蹂躏起皮杰尔的头发来。

　　“卡诺。”凯萨尔皱皱眉，刚要再次制止卡诺无节制的“蹂躏”行为，却被皮杰尔先发制人一声打断。

　　“等等。请不要停，我有点……喜欢这样。”皮杰尔的脸颊有点红，不管凯萨尔惊讶的注视，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有点……喜欢这样被揉头发。”

　　——是吗。原来如此啊。
　　也只是那么几瞬的时间，凯萨尔就收起了那副惊讶的表情，换上了平时按卡诺看来“高深莫测”的表情——与人打交道时那种招牌笑容，不过还参杂那么一点危险。

　　“你……其实你不用害羞的啊！可以全部说出来的啊！”
　　卡诺一副热泪盈眶、感动不已的样子，着实让皮杰尔有点后悔得想咬舌头。
　　“不……还是算了。”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我们这么要好了啊！”
　　继而卡诺更肆无忌惮地“蹂躏”皮杰尔起来。

　　“等……谁和你要好了啊！”
　　“哼，我会蹂躏你到让你无法说出这种话来的！”
　　“等、等……！哇哇，疯猫子，我的头发、头发！”

　　皮杰尔在卡诺“蹂躏”模式下拼命挣扎着——啊啊，果然还是不能让这个小妮子得寸进尺啊。

　　他忘了，这个小妮子可是个真正“疯狂”的家伙——做起事来毫无节制，想干吗干吗，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事。

　　他现在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了。

　　啊啊，早知道不说就好了，看她那春风得意劲。
　　皮杰尔白了一眼正一脸得意的卡诺，叹了口气——心里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我说你啊，揉够了吧，可以了吧？”
　　“啊嘞，皮杰尔你那么注重你的头发啊？没事，大不了我揉乱了我可以帮你梳回去嘛——保证比原来还工整好看噢！”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吧。皮杰尔懒得说她了，脸一红，道：“那要梳得好看点，不好看可是会叫你重梳的噢！”

　　卡诺拍拍肩，应承道：“放心吧！有我在，包你满意——那么，我们现在就来……”

　　“卡诺。”凯萨尔出声，“你上次说想吃的那个布丁我买了给你，我们先上楼吃了再说吧。估计你要很长时间。”接着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皮杰尔。

　　“诶，真的吗？我就说凯萨尔对我最好了嘛~”卡诺高兴地摇摇尾巴，“那么皮杰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噢，我去吃完布丁就回来。”

　　“等等。”就在卡诺转身要走的时候，皮杰尔又一次拉住了她的衣角，“我也想吃。”

　　“诶诶，真的吗？你也喜欢布丁吗！”卡诺无比兴奋地摇着尾巴，抓起皮杰尔的手往前走，“那么，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分享~”

　　“……虽然我买了三人份刚好就是了。”凯萨尔牵过卡诺的手，道。
　　“诶诶！只有三人份吗？”
　　“……我那份给你吃好了。反正你早就打定好主意了吧。”凯萨尔无奈地笑笑，眼前的卡诺乐得背景都开了花。

　　——啊，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皮杰尔下意识摸摸心脏的位置，真是奇怪呢，这些心情。
　　刚刚是高兴，现在有点难过……真要比喻的话，就像先吃了糖果后来又吃了味道很浓的醋——那么，这份心情是叫“吃醋”吗？
　　搞不懂呢。

　　皮杰尔望向卡诺——但是笑得很开心。
　　所以……我也很开心？内心有点小小的雀跃，有种被阳光照到了身上幸福的味道——舒服、安心。
　　啊啊，你能告诉我吗？这份复杂的心情，是什么呢？我该如何处置它呢？这份心中的躁动，又该如何平息呢？

　　我不懂、不懂啊——皮杰尔张开嘴把卡诺喂过来的滑嫩布丁一口吞进肚子里去——好甜。
　　“你一直都是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吗？”
　　“啊，是啊，大部分的话。”

　　——那么用这份甜意，可以平息这股躁动吗？
　　“真的太甜了。”
　　“啊，不会吧？肯定是你太苦了吧。再来一次，啊~”

　　——啊是我太苦了吗？
　　皮杰尔使劲儿地想着，可是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嗯，那么只要习惯了就好吧。

　　“真神奇。”
　　“诶，什么？如果你是说布丁的话，我也觉得很神奇噢~”
　　“不是，而且布丁有什么好神奇的啊。我觉得你很厉害。”

　　卡诺有些吃惊，但很高兴地问：“哪里厉害~”

　　“蠢得厉害。”接着皮杰尔如愿欣赏了卡诺差点暴走的样子——没暴走是因为，被凯萨尔制止住了。

　　——心中如此满溢的心情。
　　——真是新奇，真是匪夷所思。
　　奇怪，好像遇见她以后才有这么多没遇到过的事情。啊啊，好想快点告诉阿孟加啊，问问他，或许就能知道了——毕竟他比我聪明。

　　奇怪，连这份心情也是怪事。
　　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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