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长歌

　　第五章
　　在大齐历史上，平阳7年绝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年份。这一年，可谓真正的风调雨顺，没有冰冻，没有洪水，没有干旱，没有虫灾，各州府频频传来丰收的捷报。
　　平阳7年，年终，京城，凉安
　　“启禀陛下，昨日户部已经完成了对今年的税收统计。结果今年的税收是大齐历年之最。陛下恩泽广布，是万民之福呀！”早朝上，户部尚书正慷慨激昂地汇报着这一整年户部的工作情况。在这一年里，南方地区鱼米丰收，北方地区种植的小麦也罕见地没有受到任何灾害，几乎全国各地都是大丰收。平阳帝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不是不激动的。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做守成之君的帝王，早在登基之初，他就在慢慢做着北伐的准备。北方外族三大部落，戎狄，呼延，鞍宿，一直对大齐王朝虎视眈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平阳帝绝对不能容忍外族对齐王朝的觊觎。只是初登基时，朝中势力分布复杂，平阳帝还没有完全掌控朝政，若冒然提出北伐，恐怕会遭到大多数大臣的抵制，再加上先帝葬礼花费颇丰，造成当时国库比较空虚，无力支付对外战争的费用。而到了现在，经过七年的积累，平阳帝已经完全掌控了朝政，朝中所有重要的位置都已经换上了他的亲信大臣，国库也得到充盈，慢慢丰厚起来。帝王心中有着预感，北伐的时期马上就要到了！
　　平阳8年春，借口外族多次骚扰北方军事重镇平津，平阳帝举全国之力，发兵三十万，讨伐北方外族三大部落。
　　平阳8年，春，历州，安王府
　　苏元谨坐在王府书房内，仔细翻看着属下从京城送回历州的书信，信上详细写明了帝王宣布对外征战之后，朝中各方面的反应——几乎没有大臣站出来明确表示反对这场战争，看来这次征战是势在必得了！元谨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信件，看向坐在书桌对面的历州刺史曹子芳。平阳4年的“扬州私盐案”发生之后，原扬州刺史被满门抄斩，前任历州刺史孟子常被调往扬州，任扬州刺史，当时皇帝似乎并没有立即找到能够胜任历州刺史之位的官员，曾让安王兼任历州刺史近两年时间，直道半年前，才将原荆州刺史曹子芳调来历州任历州刺史。曹子芳字岚卿，出生于湖北的大家族曹家，家族中有多位成员在朝为官，其中最能干的便是当朝户部尚书曹升，此人正是曹子芳的嫡亲四叔。对于曹子芳半年前来历州上任刺史之位一事，苏元谨倒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极其痛快地移交了手中的事务。这半年来，他冷眼旁观，这个曹岚卿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做事条理分明，有着文人的风骨却同样圆滑通达。虽不知对方对于被从一个富庶之地调来一个温饱之乡是否有着怨言，苏元谨还是十分欣赏这位历州刺史的。
　　苏元谨慢慢说道：“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来看，皇上的发兵告示不久就会到达历州。这一次，皇上发兵总共达到三十万之数，据说第一批粮草已经抵达平津了，可见皇上是下了必胜的决心的。历州人丁稀少，这些年虽然人口有所增加，供应兵丁却远远不够，加上这边气候与北方气候大为不同，若要从这边征召士兵，恐怕召集起来的士兵要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北方的作战气候。想来，这也是皇上如今并未从西南征兵的原因吧。”曹子芳同意：“王爷说的极是，传闻皇上早在另外几大州府囤积了好几十万兵丁，现如今我们倒是不用担心征兵这个问题。只是如果皇上要解决后续的粮草问题，我们历州府却还是能尽上一份力的。”元谨点头：“你说得不错，虽然去年丰收，国库丰盈，不过战争本就耗资巨大，也不知这场战争要进行多久，粮草自然是准备得越多越好。这几年来，历州府着重发展农业，虽然不像平原之地那样收获丰硕，但是这边土地上种植的粮食作物品种多而杂，每一年下来的总量还是较为可观的。近几年通往各州府的道路修缮完毕，药草皮毛等山货也能运到外面卖个好价钱，再加上矿业渔业的发展。一年下来，历州府的各项收入加起来，也能比得上一个中等富裕的州府了。”元谨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本王这就写一份奏折，上书禀明皇上，本王愿献出历州府多年积累，以供战时之需。”想了想，继续道：“这件事情缓不得，你现在就去核对一下历州府这几年来得收支情况，到时候好列出个具体章程。”“是，王爷，臣马上就去办。”曹子芳急忙站起来告辞。
　　待曹子芳离去之后，元谨吩咐管家召来当初从太子府出来的六位家臣。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道：“各位先生来到历州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本王早就已经把各位当做了安王府的自家人。只是历州狭小，并没有什么能让各位大展宏图的地方，这几年倒是委屈各位了。本王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即便身处历州，各位也没断了与京城的联系。本王在此也并不是要怪罪各位，只是想和各位说说实在话，如今皇上发兵西北，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各位原本就是皇上培养的能人，若你们中有人想要去西北效力，本王满口答应，绝无二话。”这六人被王爷急招至此，心里面也是有些底儿。书房中静默片刻之后，邓嗣文和孙威二人跪拜在地：“属下愿往西北，还望王爷恕罪。”元谨看向其他四人：“你们呢，还有谁想要离开，本王绝不追究。”胡文立笑着答到：“王爷，习之和孙兄二人不习惯历州平静的生活，他们有大抱负，想为国家出力，救百姓于危难之中。而我等早就已经习惯了历州的生活，觉得此地甚好，自愿留下来辅佐王爷，为王爷效犬马之劳，绝无贰心。”元谨有些惊讶，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四人却愿意留在历州，于是又问一遍：“你们可都是想好了的？这次过后，若还有人想离开，本王就不会如此宽宏了。”那四人均表示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了。最后，元谨让管家给邓嗣文和孙威二人各自准备了白银一万两，以备路途之需。
　　第二日，元谨就派人前往京城给皇帝递上奏折，在奏折中写到：臣苏元谨恭请陛下圣安，今闻陛下发兵西北，臣身无长物，只得献历州府多年积累，共计黄金30万辆，白银70万辆，供陛下车马之费，请陛下笑纳。又在奏折中感谢了皇帝当年在危难之时，派出六名高才辅助管理历州事务，而现如今正是朝堂用人之际，其中有二位愿意为国效劳，请皇上准许。
　　这还是多年来安王第一次递上有些私人意味的奏折，内容也不是以往那些千篇一律的套话。看到这份奏折，平阳帝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皇宫中那位默默无闻的嫡皇子。说起来，他对那位九皇弟还是有一丝好感的，有的时候，就连对待同母所出的六皇弟都没有对待九皇弟来得亲切，只不过当时那种环境，并不允许自己将那种亲切之意表达出来。后来，父皇弥留之时留下那样一道旨意，他不是不感到遗憾的，在心里面也是极为怜惜这位九皇弟的。再后来，安王只身一人去了偏远的历州，平阳帝出于担心，特意挑选了六名家臣去历州辅助安王管理历州事务。这几年下来，那些人按时向他汇报安王府的情况，对方做事也并不会避讳他的人。他本来还对安王的胆小谨慎有些不满，不过也知道是幼时的环境造成了九弟如今谨小慎微的性格，心中倒是加深了对安王的怜惜之情。通过那几人的汇报，他也知道这几年历州发展得很是不错，囤积颇丰，只是没想到一向只想自保的九弟这一次竟然这么大手笔，也不怕御史们的弹劾，要知道，在以前，安王就连献给太后的礼物都是经过了仔细衡量的，不多不少，正好符合一个封地不富裕的王爷的能力。所以，看了安王的奏折之后，平阳帝大感安慰，心中对安王又看重了几分。当下下达圣旨，着邓嗣文为威武军监军，孙威为偏将，即刻随军出发。
　　平阳8年，四月初，在大齐历史上都堪称规模宏大的一场战役于齐北方边境正式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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