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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
王乐乐和蓝骏的恋情维持了一年。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王乐乐的妹妹中考发挥出色如愿进入D大附中,方步月拿到了一级奖学金5000块。
升大二那年的暑假他们经过了看似严格其实可以浑水的军训,林籁升任学生会事业部副部长,卢天晟换了新妹子,张韩佳靠倒卖正版手机给水货市场找到发财门道,李孟然和他的女教师拉开了时空漫长的异地恋——事实证明他可能真的没有撒谎。
但王乐乐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蓝骏让他多参加两次辩论赛,方便大二的时候提干,但王乐乐压根就懒得报名。他是想锻炼自己的口才,但让他被人围观着当众吵架似乎还是为难了一点。
他作为听众听人家辩论都要捏一把汗,替表现猴急但说不到点子上的辩手感到丢脸。
后来方步月因为团委的事情忙,不太去参加演协的活动。王乐乐顺便也就不去了。
蓝骏形容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是也无所谓。他对王乐乐要求不高,毕竟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弟弟。
王乐乐和蓝骏之间也开始出现矛盾。
有一次蓝骏外地出差,回来那天让王乐乐在家等他。王乐乐骗家里人说学校有事,提前一天就到了蓝骏家里。
结果前一天晚上看片子看到太晚,第二天起不来,蓝骏中午进门的时候还以为屋里没人,结果发现王乐乐在床上。
又累又饿的蓝骏就对王乐乐发火了。他说我这么累的出差回来,你就这样迎接我啊?
王乐乐有一点理亏,但是不多,所以蓝骏对他吼的时候,他那点理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他说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蓝骏说你不能理一理房间扫扫地?不能简单地烧一点东西让我回来有东西吃?他还展示了自己穿着白袜子的脚底,一大片灰色。
结果王乐乐说我又不是你保姆。
蓝骏要被他气死了,他说小少爷,我才是你保姆,工资卡上交还得伺候着你。
王乐乐从床下的一个抽屉里翻出蓝骏的工资卡扔给他:“谁要你的工资卡,一直就放在你家我动过吗!”
蓝骏气得要揍他。
但是压下怒火转身出房间,不和小孩子计较。他脱了外套卷起袖口开始翻冰箱。
他就地取材地下了两碗阳春面,叫王乐乐来吃。
王乐乐尽管早中饭都没吃,但已经被他气没了胃口,又看见清汤寡水的面条,更没有食欲。
蓝骏就哄他说滋味已经都在白面条里了,王乐乐喝了一口汤,确实鲜。于是勉勉强强吃了大半碗面条。
吃完就回房间了,还是蓝骏来洗碗。
王乐乐听着厨房哗哗的水声,感觉自己不太好,有点对不起蓝骏。
他穿上拖鞋走到厨房,犹犹豫豫地说:“我来洗吧。”
说话的时候看见总共一锅两碗蓝骏已经快洗完了,于是悻悻地回到厅里。开了电视。
蓝骏洗完出来,在他身边坐下,凑在他耳边和他说话。两人低声说了一会儿话,气氛轻松起来,蓝骏拉王乐乐去洗澡。
王乐乐渐渐发现蓝骏有一点问题,他身上凤凰男的部分终于开始崭露头角。
比如他对王乐乐大谈孝顺。他说自己父母文化程度低,母亲甚至不认字,但是他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反而以他们为光荣。他说无论何时,父母在他心里总是第一位的。
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媳妇一样,王乐乐听到这话也是不舒服的。
但蓝骏浑然不觉,依然整天说。大概确实已经把王乐乐当成了自己的媳妇,从恋爱的捧着哄着阶段进入他认为可以教育改造的阶段了。
一天他又说得唾沫横飞时,王乐乐冷冷地插话。他说你是独子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办?整天尽孝尽孝挂在嘴上。
蓝骏愣了一下,没想到王乐乐会这么说,随即他有些恼怒地回答王乐乐:“我有两个妹妹,他们会让我爸妈抱上孙子的!”
“外孙。”王乐乐冷冷地纠正他。
蓝骏皱着眉,对充满火药味的对话感觉不满:“外孙和孙子有什么区别?”
王乐乐嘲讽地笑起来:“和我说没用,你爸妈会这么觉得就好了。”
王乐乐说中的其实是蓝骏的痛处。蓝骏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是如此可恶,现在的孩子牙尖嘴利得简直让人讨厌。
王乐乐还不喜欢蓝骏的感情洁癖,在恋爱的最初阶段他曾以为这是优点,但后来发现这相当于异性恋的“处女情结”,是一种猥琐的思维方式。
王乐乐发现蓝骏宝贝自己,大概正是因为自己的干净。他总是说gay圈有多么多么乱,滥交一夜情,有些看上去很纯洁的男学生其实都带病。
王乐乐知道他并不是在敲打自己,但仍觉得刺耳。
蓝骏拨开他眼前的头发,带点优越感地说乐乐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的很安全,外面乱搞的再多措施也要出事。
王乐乐一听这话就反感,他推开蓝骏,蓝骏起身让到一边。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靠在房间门上打量蓝骏。
蓝骏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
王乐乐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问,蓝骏,要是我第一次不是和你你怎么想?
蓝骏没听明白:“什么?”
王乐乐说得更清楚了一点:“第一次不是和你。”
蓝骏把脑袋放回了枕头上,笑道:“没有这个要是。”
他连假设都不愿假设一下。
王乐乐恼恨但是平静地说:“是真的,我第一次不是和你。”
蓝骏那一刻像吃了苍蝇的奇怪表情王乐乐大概会记得一辈子。
然后蓝骏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变化成一种眉眼间热忱的关切。他盘腿在床上坐好对王乐乐招手:“过来过来,仔细告诉哥哥是怎么回事,我的乐乐还有自己的故事啊。”
王乐乐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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